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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孟晗儒暗暗叫苦,一边在心中将芳儿臭骂个半死,一边忙上前拉住了慕康的手,“将军息怒,都怪下官教女不严,惹出这等丑事,和小公子实在无关。如若小公子不嫌弃的话,下官愿意将芳儿送给小公子做个使唤下头,如何?”

“这怎么使得,越说越离谱了,孩子的话岂能当真?”慕康眉头紧拧,沉吟着说道:“使唤丫头?那可不行,不过嘛,就做个妾吧,只是要委屈令千金了,等将来过了门,待她生下个白胖小子,我可以做主,让炫儿将她扶为侧夫人就是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高官厚禄的家庭,一般都恪守着“一妻二侧四妾”的做法,意思就是一个有地位的人,最起码要有一个门户相当的妻子,两个颇有地位的侧夫人,四房小妾,外加若干侍妾,当然那地位就更加低了,几乎上不得台面,甚至有的官员还公开以相互交换侍妾为乐,至于三同“散”,着实不详,所以没有人去凑三这个数目。

“多谢慕将军,如此就是那丫头的造化了。”闻言,孟晗儒喜不自胜,忙吩咐下人准备上好酒席,又将慕康让进了书房,一边暗暗吩咐小翠去请云香香过来,“记住,要她打扮的漂亮点!”

自己官居六品,在这遍布官员的陈京,只能算得上是一芝麻绿豆的小官了,寻常几乎没人看得起自己,慕康乃堂堂一品将军官职,娶的又是当朝公主,若不是他平日受多了公主的气,哪会对自己因同病相怜之心而颇加照顾,纵然如此,两人的关系也只是如此而已。

真的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落在了自己大女儿的头上,虽然他有意想送小女儿嫣然过去,但既然人家看中了自己的庶女,那么将来嫣然自然可以再另外攀一门富贵人家,对自己官场有益的事,叫他如何不喜?

小翠得令忙出了清风园,快步向云香香的西苑走去,而守在清风园外一小厮见状,也赶快悄悄向东苑跑去,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仅仅一个妾的名分,却在孟府引发了一场凄凉的血案,并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彻底改变了云芳菲在这个时空的命运,当然更让人对她有了一种“此女不凡”的认知。

绿意苑是云香香为自己的居处所起的名字,此刻的云芳菲懒洋洋的躺在院中,看着满园的美景,和云香香有说有笑的,心中好不舒爽。

只是,没一会,这种惬意便被丫头小翠给打断了,听小翠说,爹爹派人叫她来请云香香去大厅,并叮嘱要打扮得体一些。

云芳菲看着小翠,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得知,小翠本是绿意苑中唯一的丫头,和娘亲感情很好,只是每当家中来了贵客之后,小翠便被孟晗儒的正室姜婉华支开去外面帮忙,其实孟府倒也不是缺丫头,只不过姜婉华执意这样做,孟晗儒也由得她去,只要平日不闹出什么大动静就成。

听了小翠的话,云香香顿时欢天喜地的开始打扮起来,云芳菲眉头一皱,记得好像这一两年之内,爹爹已经没有让娘亲再去过大厅了,如今这一事倒让她多少起了点疑心,不会是他突然间记起娘亲的好了?

想起云芳芳昨日差点死掉,孟晗儒还极力巴结讨好那慕康父子的嘴脸,云芳菲直接将这一念头给否决掉,然而当脑海中闪过了慕炫歌的小脸时,她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这傻小子莫不会真的提亲了?

“娘,我跟你一起去吧?”虽是问话,但云芳菲已经换了件外衣,看着刚装扮好的娘亲,眼底一片执着。

“好吧,想来你才病了这一场,你爹应该不会生气的。”望见女儿眸中的期盼,云香香嫣然一笑,挽起她的小手,跟着小翠一路来到收拾得简洁却又不失大气的客厅。

“香香,你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承蒙小侯爷不嫌弃,看上了咱家的芳儿,刚刚我已经和将军定下了亲事,日后待她生了儿子,就扶为侧夫人。”一见云香香两人走入大厅,孟晗儒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一面说着,一面亲手拉着云芳菲的小手,将之拉到了慕将军的面前,讨好的笑道:“将军,小女顽劣,日后我定会悉心管教,过几日就为她请个夫子,教习她一些女史之类的学识,保证不会让将军失望。”

说完,回头冲云香香轻斥一句,“还傻愣着做什么?快给慕将军上茶。”

“哈哈,既然已是亲家,以后不必如此称呼了,我痴长你几岁,就叫你一声贤弟吧。”慕康单手抚须,含笑打量着云芳菲。

云香香直接就蒙了,眸子里充满了狂喜,听得斥责,忙不迭的上前斟茶倒水,一边使眼色给呆愣在那里的云芳菲,心中暗暗着急,这丫头开心傻了不成?

轰,好大一个天雷!云芳菲只觉得眼冒金星,差点被劈得外焦里嫩,只想将孟晗儒给跺在脚下好好问问,天底下有你这号唯利是图的老爹吗?把自己女儿送人为妾,还说是承蒙人家不嫌弃?

看了一眼正扬眉挑衅自己的慕炫歌,又看了一眼孟晗儒那卑躬屈膝的丑态,云芳菲努力抑制住内心正急剧膨胀的怒火,冷淡的说道:“爹爹,女儿不愿意。”

她的声音不大,但“不愿意”这三个字却十分清晰的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原本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此刻像是突然间被凝固了一般,整个大厅静寂的可怕,慕康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他冷哼了一声,重重的将茶盏放在了桌面上,看向她的眸光已带着恼怒和不屑。

“什么?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孟晗儒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厉声训道:“落了一次水,脑袋也跟着昏了?大人说话,哪轮到你小孩子插什么嘴?还不快给你公公道歉!”

“公公?什么公公,女儿不明白,为什么说个不愿意,就惹爹爹发这么大的火。”云芳菲装傻,心中万分唾弃这老爹的无耻行为。

“看你养的好女儿,气死我了!”孟晗儒恨不得上前狠揍她一顿,如此的不识抬举,只是碍于外人在前,只得恨恨的骂着云香香。

“女儿,快听你爹的话,给慕将军道个歉,一切都没事了。”云香香忙向女儿递眼色,苦口婆心的劝道:“芳儿啊,慕将军位高权重,慕小侯爷更是长得一表人才,这满京城想嫁给他的女子多了去了,如今慕公子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应了下来,发什么糊涂啊。”

云芳菲失望的看着娘亲,心中却也明白,在这个时代,娘亲所说虽非自己心意,却是真心为自己打算,但她就是看不惯老爹那奴颜婢膝卖女求荣的样子,冷冷一笑,嘲讽道:“给慕将军道歉,的确应该,因为女儿拒绝了他儿子的求亲。只是女儿不大明白的却是爹爹口中说的公公二字为何意,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今尚未有媒人前来,爹爹就让女儿叫公公,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你……混账东西!?”孟晗儒被女儿这么一说,不禁老羞成怒,再也不顾场合,上前就是狠狠一记耳光,头一扭,又给了云香香一耳光,扯开了话题,“我好好的一个女儿,你就教成了这样?”

云香香捂着脸,无言的看着愤怒的云芳菲,满含着泪水的双眸带着丝丝恳求。

“爹爹打女儿也就罢了,怎么能对娘亲动粗,就算是女儿做错了事,难道爹爹不知道子不教,父之过吗,又干娘亲何事?”看到娘亲委曲求全的模样,云芳菲极力忍下发作的念头,愤然看着孟晗儒,隐在袖下的双手捏的紧紧,心中将老爹的形象直接降到了低点。

“逆女!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回去,叫你娘好好教教你,什么是三从四德!”生怕影响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姻缘,孟晗儒生生的咽下了心口的愤怒,只想早点将她们赶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女儿这就回去,不过这亲事,女儿是宁死不从,爹爹你有什么心思,不妨放在妹妹身上,夫人定会欢喜的紧。”斩钉截铁的撂下这句话,云芳菲拉起娘亲向外就走,至于三从四德,哼,有多远滚多远!

“你……”孟晗儒气得说不出话来,正要发作,却被慕康拦了下来。

“且慢,告诉我理由?”慕康沉思地望着这个女孩,初时觉得她不懂事欠教养,如今越看越不是那回事,此女说话细密,进退有度,哪里像不懂事的样子,她居然三言两语就能把能说会道的孟晗儒都说得哑口无言,有意思!同时对她感到十分好奇,为什么人人羡慕的好姻缘,她竟然会不稀罕?

云芳菲回过头来,冲着慕康微微福了福身,微微一笑,“我本芳菲,作何成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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