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的确是她哥郝鑫。
一身剪裁精良的高定西服,面容俊秀沉稳,薄唇紧抿着,神色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看到自己哥哥的一瞬,郝妙还是豁地站了起来。
有些忐忑不安地喊了一句:“哥。”
她刚才闹脾气摁了她哥的电话,不知道老哥会不会记到心里,要跟她生气。
钱珍珍淡淡点了一下头,示意郝妙跟她到天台说话。
郝妙心虚,不肯挪步,僵持道:“我们就在这说,或者我们进嫂子屋里说。本来这件事就跟嫂子有关,是她昨天伤了妈。”
她语气很冲,压根没考虑这里是公共场合。
好在因为费用昂贵,这家医院的五楼目前只有他们包场,没有别的孕妇。
钱珍珍本来就对昨天郝鑫扭断刘兰手腕的事情一知半解,了解不多。但她相信郝鑫做事很有分寸,又是个实打实的孝子,若不是刘兰作死搞事情,他一定不会主动拗断他老娘的手腕。
因此,她对郝妙给‘她’的言辞凿凿的定罪,并不赞同。
“这件事只是一场意外。妈糊涂了,你也跟着胡说。”钱珍珍看向郝妙,黝黑深沉的眸子里浮现一丝淡淡的冷意,警告道:“话在这里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郝妙不要脸,她还要呢。别他妈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殴打婆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她以后回到自己身体,还要顶着个凶恶媳妇儿的名声,被人唾弃。
而且,本来就不是她做的。
她只是个无辜的背锅侠,身不由己。
郝妙咬破了唇瓣,指着‘郝鑫’质问,“为、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妈和我都不要了?”
她心口好痛,有一股浓重的被背叛的郁气。
为什么她哥的反应是这样的?
他竟然连调查都不肯,直接给钱珍珍开脱。
这样的维护行为在她看来,简直荒唐又可笑。
“那她以后如果拿刀杀我呢?你也会说是我活该,这是一场误会么?”郝妙脸色惨白地问‘郝鑫。’
钱珍珍眉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喉头动了动,压下几欲驳斥郝妙无稽之谈的话,冷冷问她:“她是脑子不对,还是你又做了什么,她要拿刀杀你?”
“...谁知道她有什么精神病,都对一个老人家下手了。咱妈对她那么好,可她却是个疯子。”郝妙唇色更白,因为激动,她的下唇被自己重重咬了一下,差点流血。
钱珍珍眸里的冷意,渐深。薄唇淡淡勾起,微笑道:“既然你这么担心自己受伤,企业跟哥本哈根大学有个合作项目,对方给了我们几个公费学习名额,我让小陈帮你安排好,你这周就去丹麦,学成再回国吧。孩子和妈我会安排照顾好,你只要修满学分就可以了。”
“哥,你、你在说什么呢?”
郝妙只觉得一道闪电突然从她脑门劈下,脑子都钝钝的,没忍住高声惊叫了出来。晴天霹雳!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郝鑫。’
钱珍珍不为所动,掸了掸衣服,“话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拿到学位你可以回国。拿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哥!我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把我赶到国外?不,我不要去...我不要被流放...”
钱珍珍毫不留情打断了郝妙的话,“电视剧看多了是吧。这不是流放,这是让你去进修。公司领导结构要调整,你占着股份不做事,一堆人都有怨言。”
“可我不爱读书!”郝妙抓紧包,手背上青筋直跳,愤怒且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而且,宝宝也离不开我,你怎么可以为了钱珍珍把我赶走。我现在就告诉妈。”
“你尽管去。妈如果想让我把你从董事会里撤下来,你就让妈出面。”钱珍珍语气淡漠,目光冰凉。
她底气足的很,把郝妙送到国外,这是郝鑫的要求。
郝鑫都意识到要让郝妙离他们远远的,她没道理还要虚伪拒绝,为郝妙求情。
况且,让郝妙出国进修虽然有暂时帮助他们避开还妙这个麻烦的嫌疑,但主要目的还是想提升郝妙的个人含金量。
寻常人镀金,常因为囊中羞涩而被一再耽搁,可他们专门送郝妙出去...
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可郝妙气急了,根本不去细想他们的苦心。
她只是气的浑身都在颤栗,颤巍巍地抬起手,唰地指向她的鼻子,带着哭腔道:“你凭什么决定我要做什么?我不去!我就不去。不进董事会就不进,我也不稀罕。可我绝不要出国,你要去你自己去。我去找妈。”
“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你要找你去好了。”钱珍珍单手揣兜,不以为意,甚至,还走到一边让开了一条路,示意郝妙赶紧去。
郝妙心里的委屈,跟决了堤的江河一样,愤懑和失望倾泻,将她围堵在一处孤岛上。
她快憋死了,想哭,却又一下哭不出来。只能倒抽着气,杵在原地,指着毫无歉疚的罪魁祸首,“你你你——”
“呜,你欺负我。”
郝妙到底还是挤出几滴眼泪了。
钱珍珍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视线转开,“去吧,找妈去。看妈能为你做什么。”
她也好奇,老太太在意识到儿子与自己离心,要对付宝贝疙瘩闺女的时候,她会炸成什么样。
大概,老太太依旧会固执地认为,一切是她的错吧。
就因为她这个儿媳妇,自己的女儿都要被送到国外去了...
钱珍珍眸底露出讽意,故意轻声提醒道:“再不去,可能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哥...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恶毒...”郝妙眼泪终于失控,从小声的委屈变成了嚎啕的控诉。
钱珍珍没说话,她侧过去似笑非笑地看向郝妙,眸光深邃,里面透着丝丝的寒意。
迎上这目光,郝妙心里一噎,竟吓得止住了眼泪。
她、她几乎要被自己哥哥的目光,杀死了。
“哥,我错了,我以后不管你和嫂子的事,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我一定听话,我不要出国。”郝妙擦干眼泪,讨好地冲‘郝鑫’挤出笑容,走过去想挽着‘郝鑫’的手。
钱珍珍不为所动地避开,淡淡道:“真听话的话,半年修满学分回来,公司的位置我还会留给你。”
以前是她傻,以为可以劝人从良。现在她懂了,以恶制恶,靠势压人就范,远比苦口婆心劝人良善要高效的多。
就是不知道,郝妙听不听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