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不了阿初,我们也只能离开,出了画,我问夙枫有没有火折子。
夙枫奇怪的问:“你要火折子干嘛?”
我说了阿初最后的心愿:“她在这个世上已没有亲人,无人为她收敛尸首,她要我点了这屋子,一把火烧了干净!”
夙枫摊开手掌,一个火折子便躺在他手心:“想得还真周到!”
大火很快窜上房顶,跟天边的晚霞一样红艳。
一阵海风吹过,我嗅到了海水的味道,有点儿咸,夹带着淡淡的海腥味,阿壮死在画中,我得了他六十年的寿命,我先前丢失的嗅觉也因这六年的寿命得以恢复,这本是件大喜事,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抬头望了夙枫一眼,他的脸有些红,辨不清是火光还是天边晚霞的作用。
我有些自责:“如果我再躺一天,阿初就能等来阿壮,阿壮就不用死,阿初也不用入画,他们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四火一听,转身化作一根甘蔗,狠狠敲了我的脑门:“阿颜是不是傻了,如果是那样你就得不到这么多年的寿命,指不定明天就忘了他们的遭遇!”
我可怜兮兮的望了它一眼,默默低下头。
夙枫摸摸我被敲的脑门:“如果不到这样的生死关头,两人依旧保持沉默,同样会错过彼此!到那时,我们就不会遇上阿壮,阿初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阿壮对她的爱!所以,我们该为他们高兴!”
我点点头:“嗯!”凑近夙枫的肩膀,耸耸鼻子嗅了嗅。
夙枫奇怪的抬起胳膊嗅了嗅:“怎么了?”
我咧开嘴笑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嗅觉恢复了,我就想闻闻夙枫哥哥的味道!”
夙枫被我逗乐了:“那现在闻出来了吗?我是什么味道!”
我虽然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却说不清是什么花,突然想到夙枫那天撑开的伞,伞面上绘了水仙花,猜测到:“是不是水仙花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夙枫再次抬起手闻了闻:“我没闻到啊!”
四火也凑过来闻了闻:“我也没闻到耶,阿颜,你出现幻觉了吧?”
我揪着它的甘蔗叶,不好气的说:“你才出现幻觉了呢,你肯定是先前臭豆腐吃太多,搞得你嗅觉错乱了!”
看见阿初家着火了,全村人都涌来看热闹,也有几个好心人想要救火,但都被我阻止了。
突然,一位口眼歪斜的老妇人跌跌撞撞的走来,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她儿子,他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依旧不见踪影,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看到。
终于问到了我们,我只能再次撒了个谎:“阿壮和阿初一起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很快乐,您不要为他担心!”
老妇人抹了一把泪:“终于还是走了,都是我的错,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了想,答道:“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我也不太清楚!”
老妇人握住我的手:“如果你遇到阿壮,请替我告诉他,回家吧,将阿初一起带回来,她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一直对她有偏见!”
我点点头,喉咙像是卡了东西,半天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好!”
我们回了雨尚城,找了家客栈好好休息一晚,刚躺下四火便来了,手里捏了封信,显得格外激动:“阿颜,师兄来信了!”
我再次躺在床上:“你给他回吧!我想躺一会儿!”
四火蹦到我枕边:“你都不打算瞧瞧他写了些什么?”
我闭着眼睛说:“无非要我别偷懒,记得采露水;入冬了,记得加衣服云云,不用看也晓得!”
四火扯着嘴角笑了:“没错,这些的确有写,但还有更重要的部分你没猜到!想不想知道!”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四火:“不想!”
四火依旧不放弃,在我耳边说:“师兄要出远门了!”
我赶紧起身:“师兄要离开枫香山?去哪儿?”
四火将信递给我:“没说,大概是一个人住在山上太过寂寞,想要步入红尘缓解相思之苦吧!”
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我都信了,接过话来:“怎么说也不能浪费了他那张脸蛋啊!”
四火表示同意,靠在我的枕头上:“那我们就更加自由了!嘻嘻……”
我看到信的尾端,还有这么一句话:“需每月向我汇报生活,涉及衣食住行诸多方面,若有虚假,我定亲自前来监督!”
我赶紧眨眨眼睛,希望自己眼花了,这样嘘寒问暖的家书,如何能手抖多加这样一句,可惜我眨了眼,再抬手揉了眼睛,这一行字依然清晰可见,如此看来,定是真的,忍痛戳了戳四火的肚皮:“可有瞧见这一句?”
四火更是吓坏了:“我以为此处该是愿师妹诸事顺利一类的祝福语,师兄怎会这般残忍!”
一时间,我睡意全无,心里冒出个点子,既然师兄对我们如此残忍,每月要求写心得体会,那我们也要对他残忍一点儿,将这心得体会尽量写长些,最好需要一辆小驴车给他拖上枫香山,然后看得他心惊胆战,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大汗淋漓,伤心欲绝,泪水连连,头晕眼花,四肢酸痛,最后心甘情愿取消这条规定。
四火很同意我的想法,因为它是笔仙,写字对于它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要写一车纸张,也不过一晚上时间。
我们果断开始行动,我负责买纸、研墨,四火负责构思,还有写下来!最后我也给师兄写了一封家书,嘱咐他在看心得体会之余要注意锻炼身体,锻炼身体的方式有很多,诸如给我采些露水藏下,也做几罐陈酿露水尝一尝滋味!
忙活了一晚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爬满纸张,而我们的屋子被一摞又一摞的纸张占据着,夙枫开门进来时,根本找不到放脚的地方,手里提着一只雀儿,像是巧巧,又像是小蛮:“这雀儿只有这般大小,带不了这么多信件吧!”
我接过笼子:“我们枫香山的雀精灵,一定没问题!”
雀儿叽叽喳喳开口道:“阿颜,我是小蛮,但这么多信件,真的不行!”
四火停了下来:“可这还没结尾呢!”
我朝它摆摆手:“算了,这个月先这样吧!草草结尾也无妨!”
由于小蛮搬不了这么多信件,路途遥远,途中可能会下雨,小驴车会被打湿了,我们只能雇了辆马车将信件送回枫香山,赶车的小哥不知道路,四火只能给他画了份地图,夙枫给的报酬十分丰厚,所以赶车的小哥十分乐意的当晚就出发了,小蛮带走的,只有我写的家书,当然还特地嘱咐师兄晚出发几天,得等我们的一车纸张到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