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山贼大姐说着,语气有些冷硬:“只是来告诉你,你做的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而已。”
“我很清楚。”林郁生平静地回应道。
女山贼冷笑一声,一转身虚影消失在林郁生的背后,她离开前留下的话语传入了林郁生的耳中:“希望你是真的很清楚。”
黑鲤走后没一会,胡睐又跑了上来,蹲到林郁生身边轻声说:“纪安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跟约定的一样,严俊逸不会参与最后的战斗,桥姬也说她损耗太大,先回‘那里’休息了,还有,陵哥醒了,我没有告诉纪安。”
林郁生点头:“好,你们先走,在澜江码头附近等待,注意隐藏行迹,我随后到。”
“好,但墨提斯之泪的事呢?她好像有点着急。”
“你直接告诉她就好。”林郁生说:“我试探过了,宝石本身对此已经没有了抗拒。”
“我?不是吧?虽然那颗石头没意见但是我觉得由我来说的话铁定会被打的诶……”虽然嘴里是在抱怨着,但胡睐还是一翻身从栏杆上跳了下去——四层楼对于他一个半妖来说不算什么,比跑楼梯省时省力多了。
目送着载着那两人两鬼的车远去之后,林郁生将如同娃娃一般安静躺卧在一旁的茜轻轻抱起,从楼道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
胡陵被安置在一个侧卧里,当林郁生进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旁。
“好久不见,你醒得很快,不用再休息一下吗?”林郁生说。
“没有多久。”胡陵侧了侧苍白的脸,低沉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纪安呢?帕祖祖呢?”
“纪安已经先出发了,目的地是澜江码头,计划我已经跟你讲过了,至于帕祖祖,大概是去找我那‘理应’落单在繁星大厦的表姐去了。”
胡陵转过身来,他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擦干净,但那些纵横的伤口依然是血红色的,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迹象。
“她醒过?”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被林郁生抱在怀中的茜,这句话只是确认,而非询问。
“显然。”林郁生脸色复杂地回答:“在我们所知的范围内,只有她能真正有效地影响睡神罂粟,虽然看情况现在只是暂时的压制。”
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胡陵也没有发表任何见解,他只是迈步走向了林郁生的身边。
“那,走吧。”他说道。
当殷玉怜来到澜江码头时已经过了零点,白三孝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本已经筋疲力竭,没法再用太高级的鬼术,但身上依然带着让普通人本能恐惧的阴气,再加上因为脸上的红斑而戴上了口罩,在这大晚上的根本没有那个司机愿意让她上车。
最后她还是得对一个出租车司机用上了催眠的鬼术,才成功地上了车,但也许是因为力度没有控制好,那个司机昏昏沉沉地在市区兜了个大圈才找到了这个码头。
殷玉怜从车上走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坐在江边的白三孝,她的四肢很沉重,如同挂了铅一样,她的心情依然忐忑,让这短短的几十米路仿佛异常漫长。
感觉到殷玉怜的接近之后,白三孝回过了头,他也同样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也许是因为眼圈发黑而憔悴的关系,他的这个样子让殷玉怜无端地觉得有些陌生。
殷玉怜坐在了白三孝的身边,微微低头,问道:“怎么?你终究还是愿意答应了吗?”
白三孝沉默了些会,淡漠地回答:“我不可能会答应,今天把你交出来,是想劝你,离开那个病魔吧。”
殷玉怜闻言愣了愣,随即冷笑了一声:“离开?为什么?”
她为了他背着帕祖祖大半夜地赶到这里来吹冷风,结果就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这实在是让她无法不心生怒气。
“他是恶魔啊,他给了你所谓的美貌和力量,但你呢?你到底向他付出了什么代价?”白三孝平视着前方漆黑的江面,说道。
女鬼师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吃力地提高了音量:“我为他忍受病痛,为他的复仇奔波!我愿意付出代价而且已经付出了代价,你又明白我的什么?那你有什么资格对这件事说三道四?”
白三孝咳嗽了两声,用依旧平淡的语气说:“放弃吧,他能给你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美丽,不值得你为此去承受病痛。”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让殷玉怜恼羞成怒,“你……”她正想反驳些什么,面前的白三孝却突然站了起来,凑到了她的耳边迅速地说出了几个字。
正愣神间,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真是毫无诚意的策反啊,就凭你这区区空洞的几句话,我可爱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会被你欺骗呢?”
殷玉怜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个瘦削的蓝灰色身影,她有些无措:“帕……帕先生,我……”
“好了,回来。”帕祖祖依旧带着微笑,命令道。
殷玉怜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没有胆量拒绝,低着头,乖乖地走回了帕祖祖的身边。
而后,帕祖祖危险地微微眯着双眼打量着依然站在原地的白三孝,说:“胆敢妨碍我的人类,你又准备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然而白三孝完全没有半点惊惶,他依然平静地反问:“跟纪安不同,现在我除了这条命已经一无所有,难道你特地在我身上种下魔瘟,就是为了现在下手结果我?”
闻言,帕祖祖轻笑一声,回答:“当然不是,你会死,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没有人会救你,没有人能救你。”
对于这句如同宣判一般的话语,白三孝没有作出任何语言或表情上的回应,他只是掏出了一张符纸,用最后一点灵力离开了此处。
于是这深夜的码头上便只剩下了帕祖祖和殷玉怜,帕祖祖转身,说:“走吧。”
殷玉怜便依言跟随着他的方向走去,然而,不过迈出了几步,她便膝盖一软跌倒在地上。
帕祖祖回过头来,俯视着无力地坐在地上,呼吸急促的殷玉怜,脸上依然挂着一副标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