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陵以平淡的态度回答:“这里是博物馆,来到这里的当然是游客,随时能来,也随时能走。”
“哈哈哈哈!”T恤男人夸张地大笑了几声,稍微眯了眯眼,盯住眼前的两人,说:“可惜,这里到底是博物馆呢,还是坟场呢,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哦~”
话音未落,他突然动了,本来站姿松松垮垮的身躯猛然化为了一道利箭射向纪安和胡陵。
胡陵目光一凛,周身爆燃起绚烂的狐火,同时弯刀化作一道冰冷的银色光弧,如同闪电般切向来人的咽喉。
然而,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在双方身影即将相交的瞬间,一件一人多高的武器突然出现在神秘男人的手中,格挡住了胡陵的弯刀。
那竟是一支暗金色的锡杖,它的出现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一股强大的妖力突然从神秘男人的体内暴涌而出,男人原本只是普通的深褐色的眼瞳突然隐隐现出了一缕妖异的墨绿色。
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妖怪拿着本应属于僧人的锡杖当做武器,这真的非常怪异的景象。
但纪安和胡陵没有时间去感叹它的怪异,因为随着妖气和墨绿瞳孔的出现,神秘男人的神态变得更加疯狂了。
他一边狂笑着,一边将那根看起来就很沉重的锡杖挥舞出一阵沉重的风声,动作刚猛而大开大合,没有丝毫防御的动作。
胡陵见状更加谨慎了,从某种程度来说,疯子是最难对付的,更何况,现在在他面前挥舞锡杖的,还是个不弱的疯子。
不过,即使之前睡神罂粟的发作使得胡陵的身体依然还稍微有些迟滞,但他的身法还是要快于那个神秘的男人。他一边灵巧地躲闪,一边娴熟地运用着璀璨的狐火和锋利的刀刃。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伤到了对手,神秘男人身上被划出的好几道伤口正渗着血红色,但那些伤口都不过是皮肉伤,在杖风的阻碍之下,胡陵仍找不到挥出致命一刀的机会。
那大开大合的杖法,并非看起来的那般急进无谋。
男人又是一杖扫过来,胡陵侧身躲开,哗啦一声,杖风击碎了胡陵背后的一盏消防备用灯。
这时,一个短促而极为低沉的奇怪声音从仓库的方向传了过来,如同收到了号令一般,男人挥舞到一半的锡杖蓦然停下,然后化为一道暗金色的虚影消失在空气中。
在锡杖消失的同时,男人的瞳仁也回归了原本的深褐色。
“今天上午倒在附近街区的那个少年是你伤的?”胡陵问。
“哼……”神秘而怪异的牛仔裤男人闻言,咧着嘴角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冷笑:“不是哦。”
“我名‘溺’。”他说道:“期待下次的见面,妖狐,还有你——”
他突然朝并没有跟他交过锋的纪安一指:“拥有神物的小丫头~”
纪安一愣间,自称“溺”的男人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但尽管敌人已经消失,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怪异氛围却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似乎还跟家浓烈了。
胡陵往自己的身后,也就是博物馆仓库所在的那个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对纪安说:“走。”
离开博物馆之后,照到身上的阳光显得格外地暖和,纪安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潮湿的黑夜突然回到了白昼之下一般。
纪安压下因此中反差而产生的些许不适感,向狐狸师父问道:“师父你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吗?”
即使是她,也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真正可怕的并非跟狐狸师父打斗的那个溺,而是栖身于馆中深处的某个未知而危险的存在。
而胡陵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说:“先把白三孝带回繁星大厦,其他的之后再说。”
纪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
“猰貐”,是中国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一种吃人怪兽,像貙,虎爪,奔跑迅速。传说猰貐曾是天神,是钟山之神烛龙的儿子。
传说在远古的黄帝时代,有一位名叫“二负”蛇身人脸天神,因为受了手下天神“危”的挑唆,而杀死了猰貐。黄帝知道之后十分震怒,就处死了挑拨二负去杀猰貐的危,重罚了二负。命手下天神把猰貐抬到昆仑山,让几位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它。
哪知,复活之后的猰貐却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老实善良的神灵,祂神智迷乱,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猛兽。在十日并出时,祂跳上岸危害百姓,吞噬人类,最后死于后羿的神箭之下。
这就是纪安他们所知道的,关于猰貐的传说。
但他们知道的,也仅止于传说而已,传说中紧那罗是提着烧火棍的老和尚,传说中桥姬是个丑陋的女鬼,会因嫉妒额在河边将美貌的女子拖入水中,在黑夜里,传说并不一定靠谱,何况,是炎黄时代那么久远的传说。
而且,如果猰貐真的被后羿射死了,那么跟猰貐像一起出现在澜山博物馆的那个便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因人类的盲目崇拜或者某种怨念而生的“仿造品”,但如果区区仿造品也能散发出如此可怕的气场,恐怕令祂诞生的,也不仅仅普通的信仰或怨念。
纪安和胡陵已经将重伤的白三孝带回了繁星大厦,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那个神秘敌人的目的,为了避免白三孝被再次盯上,胡陵判断还是将他带回属于自己人的地方会比较好。
而医院和警察方面自然不用担心,篡改记忆对他们来说很容易,而文本记录也可以毁灭和删除。
“但是我们应该用什么来治他?”纪安犯难地看着依然缠着绷带昏迷不醒的白三孝。
“他从小就和黑鲤那样的鬼魂一起生活,体魄非比常人,死不了的。”胡陵丝毫翘着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没有担心的意思。
纪安扯了扯嘴角:“但也不能让他继续这样躺下去吧?师父你就没有什么有用的药物之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