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们的动作为开端,众多女妖也低吼着纷纷展开攻势,但胡睐没有恐惧也没有担忧,因为他知道,至少在现在,郁林有这个能力能将他们保护得很好。
他放开茜的手,低声告诫她在原地站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表情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但情况也不容许他顾虑这么多了。
他将纪安从自己的背上放下来,用手臂支撑着她坐直身体,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呼唤的声音从轻声慢慢变重:“纪安,纪安……”
没错,郁林郑重其事说出的所谓“让她醒过来”的方法,不过就是最简单的呼唤,这听起来似乎有点荒诞,但经历过梦魇或者“鬼压床”的人都应该知道,在梦与醒之中挣扎时外在的呼唤有多重要,那就如同是朝落入深井中之人丢出的长绳一般。
随着胡睐的呼唤,纪安本来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开始有了动作,慢慢地皱起了眉头,嘴唇也开始轻微翕动。
胡睐看情况以及差不多了,便凑近她的耳朵,一声低吼:“快醒!”
纪安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随后吃力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含糊地呢喃出声:“怎……怎么……啦?”
胡睐长呼出一口气,这不仅仅是因为纪安终于醒来了,“还好你没有跟前年我叫你起床的时候那样给我一脚。”他小声地嘀咕。
然而纪安的耳朵向来都是灵敏得要死:“那是因为我腿麻了啊,你们到底有没有给我这个伤者翻过身啊……”她习惯性地半带揶揄地抱怨道,但语调也不复以往轻松了,显然,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缘由。
“……”胡睐不知道如何回应,唯有动手将她扶起来,让她的身体尽快进入运动状态,毕竟按照现在这个状况,随时都可能要逃命。
纪安站稳了一些,双眼也很快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然后她看到了手持树枝保护着自己、胡睐,还有“一团”影魅的人,那正是昨天晚上阻挡在她和帕面前的白衣蓝裤口罩男。
她惊疑地想要回头询问胡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目光一转,便将不远处狐狸师父浑身鲜血狼别不堪的身影收入了眼中。
她的心猛然一沉,下意识就想要朝狐狸师父的方向冲过去,却被胡睐死死拉住了小臂。
“你冷静些现在的陵哥他……”
“放开我!”纪安却根本不想管那些杂七杂八的理由,现在她只想冲到师父的身边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她也隐隐有猜测狐狸师父是不是被某种东西控制了,但是她又不愿意去相信——那可是她神通广大的狐狸师父啊!那可是……她的英雄啊!
然而她挣不脱胡睐的手,除了她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不太在状态之外……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跟在狐狸师父身边十几年来都不曾动过武的,经常会让别人忘记他半妖身份的娃娃脸“大男生”,居然也拥有着这样的力气。
她有些讶异地回过头,然后更加诧异地看到了在胡睐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
“如果你真的是为陵哥好的话,真的不想让陵哥他伤心的话,”他说:“现在就先保护好你自己!”
纪安怔了一下,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背后突然一阵寒意袭来。眼前胡睐瞳孔一颤,猛地发力将她拉向自己的方向。
那摄人心魄的寒意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脑勺落下,本能的恐惧感让纪安心脏一缩。
然而,想象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虽然周围的喧闹不已,但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那声皮肉撕裂的细小闷响。
挡在了狐狸师父面前的是那个她尚未见过真容的口罩男,他手中的树枝挡住了胡陵挥向纪安的右手,而右臂却被胡陵弓成爪状的左手抓破,有好几滴鲜血溅上了纪安的脸颊,那血液很烫,如同火焰灼烧。
郁林一棒挥开了胡陵,然后抓住其中的缝隙对纪安开口,声音依然是她昨晚所听到过那般像是夹杂着回音一样让人听不真切:“女妖还有六只,拿出你的刀。”
“可是……”纪安的视线依然在狐狸师父的身上。
“现在,先保护好你自己。”郁林将胡睐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纪安一咬牙,从上衣底下拔出了自己的弯刀,燃起的狐火与利刃的冷光相映,美丽而凛然。
“注意女妖们的位置,先解决银色轿车后和通气管上面的那两只,她们想偷袭。”郁林只是道。
纪安点头,同时说:“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谢了。”
语毕,她的身体矫健地跃出,翻过那辆银色的轿车弯刀包裹着狐火,化作一道银蓝色的锐光挥落,女妖闪躲不及,刀光虽然没有插入她的天灵盖,却也直接削掉了她上臂上的好一大块血肉。
吃痛的女妖愤怒低吼,一个“上钩爪”抓向纪安的脸颊,却被后者一侧身闪过。
在闪避的同时,纪安压低身子从女妖的腋下一刀割开了厚硬皮毛下的肋骨,然后在女妖因再次受伤而稍一动摇时,她往女妖的膝盖后一脚踹下,成功地让女妖失去平衡重重跪倒。
刀光利落地划过,滚落的头颅燃烧在青绿色的狐火之中,无头的尸体痉挛着倒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从纪安的背后落下——那正是那个藏在通风管上面的拉玛什图,郁林说得对,她想要偷袭,而且即使是行动模式如同野兽的她们也是懂得“柿子找软的捏”这种道理的。
因此,在纪安与郁林分开行动之后,这个拉玛什图果断选择了对看起来要柔弱得多的的纪安下手。
然而纪安就好像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样,伏低身子躲过了女妖的一爪,然后一个后踢将后者踹出了五米多。
纪安猛一转身想要趁对方稳住动作之前追击,然而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和刺痛,她甚至不得不伸手扶住了身旁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