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天空,朵朵白云缓缓地游弋在淡蓝的天空,空气中有北地习以为常的冰凉,随着微风吹入眼眸,发丝,鼻孔还有衣袖,好像每呼吸一口都有雪子的味道。此时一只黑色的鸽鸟正淡定的穿梭于青山、溪河与白云之间,其黑色的羽毛在淡色沁蓝的天空之下,极为显眼,往后退去的山川,林木,反而变得模糊,未及片刻,黑鸽终于是越过净月山西峰后,急速往下滑翔,而在其穿过云雾之时,已是来到一片广袤的平原大地的上空,慢慢的减速飞行,眼前的画面变得逐渐清晰,金黄的麦田,随风起伏着,潺潺二流的溪水岸边,点缀着零星的,仍未化去的白雪堆子,兀自给这一方灰黄世界增添了不少生气。黑鸽缓慢地飞行着,且越飞越矮,就在其要贴近地面之时,其陡然昂头,便是直冲天际,之后又俯身滑翔而下,随着视野的逐渐接近,眼前兀自呈现一六边形城市城邦,内城外城高墙伫立,深槽城河环绕,城上黑甲侍卫林立,旌旗摇展,城中角楼交错,市肆繁华,酒馆茶楼,笑谈歌语,男女老幼,来往不绝。
“大人,公子传信来了。”北域净月城中,夏雪已化,雪凉的空气,氤氲着柔白的柳絮,飘荡在人群之中,此时,中长街霜雨楼敞窗阁楼上,两须发老人正端坐与其中,静静地下着围棋,仔细看去,正是北域督抚田和参事祝耽。
“迟了那么些天,终于是来了,还以为这蠢子办不利索!”田和听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兀自捡起一粒棋子在手中摩梭着,双眼看着棋盘来回转动,似有思虑地说道。
“公子聪慧有明,自是能够成事!”
田和听言,没有答言,径自摇了摇问道:“信里怎么说?”
“回禀大人,老臣还未曾看信!”说着便放下手中棋子,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信件递与田和。
田和刚欲伸手,兀自顿了顿,又把手径自收回,看着祝耽说道:“打开,念念。”
“大人!”祝耽听言兀自惊诧,有些无措的回言道。
“念!”
“遵命!”
祝耽兀自收回信件,小心拆开后,兀自抬眼看了看田和,见后者依然静静看着棋盘等候,便是抖了抖嗓子,把信中内容念了出来:
父亲敬启:
奉儿敬上,西城事宜,已是妥当无耽,现已归途!
“完了?”信中内容极简,就一句言语,田和听此,眉头微挑,竟是有些诧异,言语何时变得如此简洁。
“回禀大人,已是念完。”祝耽见听田和神情与言语,兀自也是有些诧异,心想这信中言语风格倒着实不像奉公子风格,甚是怪异,但是些许言语又能说明什么?估计是自多想了些,并且这是奉公子的书信,即使自己有所怀疑,也是不能妄自乱讲的,自有使命在身,切不能有言语之失。想到此,便也是径自将这些杂乱心绪抛去,看向狄桓躬身言语。
田和听言,兀自起身,走到廊栏边处,捋着胡须看向柳絮飘飞的净月城,兀自想起田奉去往西境前父子交谈的言语,心中竟是微微生出了些许担忧,眉头也是皱得更深了些:“祝耽!”
“大人,下官在!”
“此番谋事,老夫是否草率了些?”听得祝耽答言,田奉微微沉吟片刻后兀自出言问道。
“这。。。。。。”
“你也莫要如此唯唯诺诺,你已是跟随我多年,知你对诸多事宜都是有番见解的,自是坦荡言语,切勿有所顾忌。”
祝耽听此,兀自有些心忧,心想田和倒是心机颇深的,此番让自己对其逆反之事进行言语,究竟是基于试探还是基于信任言语?自己此番又该如何言语?如今北域诸事都是按公子之前谋划进行,但近段时间却是未曾收到公子来信,自是有些异常。罢了,自己孤身于此,应自多加取得田和信任才是,那便顺其心意而言了,应不会有所差错,想到此便是急忙起身,缓步走到田和身侧,躬身言语道:“回禀大人,下官认为大人自是多虑了些,此番谋事,利箭已是在弦,切不能不发,况且大人已是对此准备多年,早已是谋划万千,此间若是有所犹豫,诸事付诸流水不说,这北地也有易主之祸,大人可要三思!”
田和听言,神情自有微瑕,自也未作言语,祝耽见此,沉吟片刻,躬身而言:“大人莫怪,个中言语,仅是下官浅显见解,难以登堂入室。”
“切莫如此谦逊,你是众幕僚之中,最能直言劝谏之人,诸多言语,都是能晰清利弊,自是有番忖度的,你先前所言,自不是什么浅显见解,老夫听你言语,已是明澈了许多,切自如你所说,此番已是箭在弓弦,不得不发了!算了,估计是受奉儿言语影响,竟有些顾忌心绪,此刻,听君言语,自已回复如初!”田和听得祝耽言语,微微摇头而言。
“你稍后回信一封,让其径直前往净月谷即可!”
“净月谷?”
“有何疑问?”
“大人恕下官疑惑,按之前所定,此番奉公子回北域后,应当径自前往南郊校场,此番却又使其前往净月山谷,难道北夷有所异动?”祝耽听言,兀自觉得怪异,心想此间为何又临时更改。
“此番更改,早已是定下,只是未曾让你们知晓罢了,如今世间情势复杂,言语行事都是要极为谨慎,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你自按老夫说的去办便是,不用有何顾虑!”
“下官遵命!”祝耽听言,兀自躬身答言,但思忖怀想之际,急忙问道:“那下官是否应先前往谷中等候?”
“你自无需前往,谷中之事,老夫已是安排妥当!”
“是,大人。”祝耽听言,急忙答言,兀自心想此番应如何是好?这田和在净月谷到底谋划了什么?自己倒是疏忽了些,如此大事,却是不曾知晓,之后定是要查探清楚。
“南镇那边可曾有信?”田和兀自转身,回到祺岸之旁,拾起一个棋子,在手指间翻滚这问道。
“回禀大人,已有来信,下官正要禀奏大人。”
“信在何处?”
祝耽听言,急忙转身,举起双手。拍了两声,声响一出,门帘便是兀自卷起,一素衣侍臣便是出现在门前,双手稳举信件,来到田和身旁,呈递田和。
“为何不径直取来?此番竟弄得如此繁复。”。
“南镇信件,自是机密书信,下官自是不能有所触碰!”
田和听言,微微摇头而言:“你莫需如此的,此后往来信件事宜,都由你亲自经手,有信径自呈递过来便是。”
“大人!”
“莫要多言了,老夫已是言出,自不会更改!”
“大人如此信任下官,下官定当尽心从事!”
“好啦,这些繁礼就不要了,将信拆开,念与老夫听听!”田和见此,心中兀自感慨这祝耽老儿确是有些迂从俗礼了。
“是,大人。”
说着便是,自侍臣手中取过信件,并扬手招呼侍臣退去,拿过信件以后,兀自拆开,看向田和,见田和点头后,才将信笺展开。
“大人,上面是一首诗。”
“哼!此人也是迂腐之极,就不能畅快言语么?竟是弄个诗文,殊不知,我田和自是对那些个诗词歌赋没什么兴趣!罢了,念吧,且听其说些什么。”
细细看去,正是之前穆雪岚与单子焄言语议论过的《待风吟》,祝耽听得田和言语,便是清了清嗓子兀自将诗文念了出来:
岱山霞晚翠竹荫,蒿枝向阳出芽匀;
流光伴月银河夜,繁星朝巽待时临。
皓雪盈夏纷落尽,蓝刺有烬淬北心;
黄沙无力终飞去,齐雨清风自会鸣。
“哼!听其诗言,计划倒是一如往常的,但似还未曾准备妥当,我先前还以为其能耐大,自是高看了此人。”
“大人,恕下官愚钝,何以看出其未曾准备好?”
“自是好理解的,你且看首句之中末尾三字出芽匀,略微想象自是能够明白,芽本自弱,自还不能经历风吹雨打,其又象征其本人,自是能够断定其未曾准备妥当!”说着又自从祝耽手中取过信笺,仔细观看片刻继续说道:“不过,这流光伴月银河夜,倒是句定论言辞,老夫是想,这便是行事的具体时间。”
祝耽听言,眉头微挑,暗想还真是没有看出来,这田和的析字之术倒着实有番造诣的,且听一遍,便是能够将这诗言解析得如此透彻,倒还着实让人佩服。思忖之余便是躬身言语:“若真如大人所言,我们自当尽快确定时间,以促成呼应之势。”
“嗯,有理,这样,我稍后拟封手令与你,你自回府后,便尽快前往占卜司,让吴庆老儿尽快确定时候。”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