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看着面前简单的赌具,一目了然,没什么可看的了。
他见王杰此时还是慢吞吞的,就又催促他快些开赌。
王杰先前慢,是为了让秦虎着急,失去判断力。
现在,王杰的慢,是因为他已成竹在胸,但也要心态和手眼稳定准确,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王杰开始了。
他右手拿起那块松木板,两面看了看,又让秦虎看了看。
接下来——
他伸出左手,看似随意地在瓜子口袋里轻轻地抓了一把,握在手里,在秦虎面前晃了晃,突然间,把手里的一小把瓜子摔进了地上的碗里。
没等秦虎看清,右手里的木板已经盖在了碗口。
一连串的动作,就如风行水上,一掠而过,毫无痕迹可寻。
干净利落。
王杰看向秦虎:“你看清了吗,看清就猜猜,碗里的瓜子儿,是单数还是双数。”
秦虎多年混迹在赌场青楼,这些地方,哪个没有点儿猫腻,他也都司空见惯了。
看这眼前的王杰,就这么简单的用具,和这简单的动作,他也没放在眼里,更没放在心上。
他是职业赌徒,职业赌徒都有自己的绝活儿。
秦虎的绝活儿,就是他的眼力,他的眼睛看东西,比正常人要贼得多,天生就有一双贼眼。
就在王杰左手触碰到口袋中的瓜子的时候,每入手一粒,他都看得清晰,心里早就数得清清楚楚了。
他很自信。
王杰也发现了他观察自己抓瓜子时候的眼神,精光一内而没。
那一瞬间,王杰的心里开始狂跳,这虎玩意不简单。
秦虎盯着王杰想“你伸手,拿出多少粒儿,我都看得清楚了。”秦虎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
秦虎说:“你一个串大街摆小摊儿的,还想和我赌,开始你要跑路的时候,你还算识相,有点儿小聪明。
可是,你见我押上赌坊,就不走了,你是想以小搏大,靠运气和我赌,输就几十两银子,赢就是一个大赌坊。
你这这种人,总想输小赢大,可没想到,只要你跟我赌,无论大小,只能是输,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不然,这天下赌坊怎么从来没有赔钱的呢!”
秦虎把王杰一通渺视。
“天不早了,你不是还有事儿吗,猜吧,我也要回家吃饭了。”王杰说着,还是笑着说的。
“不急,输赢已定,你急也再这几句话的功夫,是不是?”秦虎开始卖弄起来。
“你一伸手,抓了十七粒,摔到碗里的时候,蹦出来一粒,那儿,在你脚后。”秦虎得意洋洋,用下巴示意王杰,也是给旁边那些围观者看。
他要炫耀一下他的眼力。
“那你是说里边有十六粒了?”王杰笑了。
“不,里面还有十七粒。”秦虎很自信。
“为什么?”王杰心向下一沉。
秦虎说的都对,他的确是抓了十七粒,摔到碗外边一粒。
“在你抓口袋里瓜子之前,那个碗里就有一粒了,”
“说出最后结果吧,是单数,还是双数。”王杰催促秦虎。
“十七粒,是单数。”秦虎肯定地说。
“确定?”
“确定,十七粒,单数,打开吧,你那点儿银子归我了。”秦虎笑得灿烂无比:“奉劝你一句,以小搏大,不是那么容易赢的。”
秦虎现在反而不着急了,话也就多了。
“我向来是以大搏小,开赌场的,都是以大博小,才能赚钱。”
“我记住了,我开这家赌场以后,也要以大博小,赚钱容易。”王杰看着秦虎,心里对秦虎的见识也不禁点头,的确是,以大搏小,更容易赚钱,赚钱也更容易。
“你还想开这家赌场?你想笑死我?”秦虎摇头。
“咱们打开,在大家面前数数吧。”王杰抬起盖在碗上的木板,放在左脚边上。
一群脑袋瓜拥了上来。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五,十……六……,没了……”
秦虎傻眼了,怎么可能会十六粒?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十六粒?双数?不会的——”秦虎满头大汗,手开始抖颤起来,不和道放在哪里好了。
“你看的全对,只是,你倏忽了一个环节。”王杰把放在左脚边的木板从地上拖开,那下面赫然一粒不大的瓜子,不起眼地躺在他的左脚旁。
“我摔的时候,蹦出来的是两粒,而不是一粒,看见了吧。”王杰笑着,拿起那粒不起眼的瓜子,在秦虎面前晃晃,“你留着吃吧,王傻子炒的,贼香贼香地。”
秦虎瞪大眼睛,看着王杰手里瓜子,嘴巴干得要命,才不想吃瓜子呢。
“不吃,别浪费呀。”王杰把瓜子放在自己嘴里,嗑开了,“呸,有虫子,呸——”
王杰嘴里吐出了一些黑沫沫。
秦虎瞪着王杰,恶狠狠地眼神,能杀人。
王杰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刚才出来做见证人的那几位,那几位朝后退了退。
“明天,我带人来收赌坊,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吧。我赢的可是整个赌坊,包括所有赌债。”
王杰站起身,看着那几个见证人说:
“必要的时候,要麻烦各位,出堂作个证了,不过,不出堂也没关系,我这里有字据,字据上也有各位的签押。”
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你是什么人?”秦虎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奔着金山赌坊来的。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们赌的结果很重要,你记着,你输了就行。”王杰走几步,回过头来:“我不怕你赖账。”
说完,朝前大步走去。
“金山赌坊又换手了!”
“能换得了吗,那秦虎可不是胡珏。”
“明天有好戏看了,明天早点儿来呀——”
“那个年轻人是哪儿来的,没见过呀?”
“我前几年好像见过,想不起来了就是……”
这是王杰来到京城的第二个夜晚。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金山赌坊的易手。
议论金山赌坊的人,只是一些普通人,或者说一些有钱人,但都是好赌的人。
在一些紧闭的敲门阔府中,有人议论的却是一个大宗师的死。
这世上,仅有的五个大宗师,有一个,死在了一个年轻人的手中。
俱说,
那个大宗出现在那个年轻人面前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那个年轻人杀那个大宗师的时候,半坐半躺,身子边动都没动。
朝野上下,江湖内外。
上到皇室宗亲,下到百官文武。
无人不震惊!
无人不恐惧!
恐惧到极点的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大宗师白冷冷的尸体,就在国师也是国丈府停着。
皇宫,御书房。
身穿龙袍中年人,坐在书案前,面带微笑,听古槐讲他看到的经过。
“杀宗师前,还在吴县城里,打残了康王府的禁卫教头?”
“是,皇上,也是他干的。”
“现在长的什么样子,很凶吗?”
“不,和皇上年轻时候挺像,儒雅,俊秀,潇洒……”
“行,行,行,你就会拍马屁……”
“唔……”古槐忍着笑。
皇上也自知失言,可他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儿。
“王道明,有恩于我们父子啊!”
“是,皇上,王木头把他教得很好,有功。”
“我知道你的意思,快了,他快回京了。我也想这根木头,哎。”
“皇上,听说傍晚时分,公子把金山赌坊赢到手里了。”
“他善赌吗?”皇上皱起眉头问。
“不知道,不过他好像是用几个瓜子儿,把那赌坊赢到手的,坊间都传开了。”
“他怎么做的?唬弄人吗?”
“我想应该是,要不他怎么不去赌坊里头和人家正儿八经的赌一场,干麻在人家大门口摆摊儿啊。”
“有点儿鬼机灵……”
“这也像圣上您了,呵呵……”
“你是说我唬弄人?”
“奴才掌嘴,掌嘴……”
古槐把手贴在老脸上,就是不打。
“要打就使劲儿打,不打就别作那样子了。”
皇上还是没有生气,古槐心里也在替皇上高兴。
“看来,重整朝纲的担子,就得他帮联来担了,难为他了……”
皇上眼睛看着窗外黑色的夜空。
“他的消息,要不要告诉皇后?”古槐小心地问。
“今生,她会不会原谅联……”
皇帝答非所问,感慨万千地说了这么一句。
“同皇后娘娘说说,也许就好很多呢,要不和娘娘说说公子的事儿?”古槐试探着问。
他真想让皇后也高兴,不然,这么多年在这冰冷的宫中,她是靠什么撑到现在,还不是心里有个念想吗。
“你看着办吧,下去吧,联累了。”
“是,奴才就在外面侍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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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
身长八尺,精神矍铄的南山负手而立。
他刚刚看过白冷冷的伤口,看不出是什么武功或武器所伤。
前胸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口,穿过心脏,在后胸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部分被击碎的心脏碎屑从身后的伤口流出。
一击毙命,毫无还手之功。
他不相信,人间会有这样厉害的武功,但大宗师白冷冷就躺在那里,又不能不相信。
这个人,太可怕。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察到恐惧,是一种什么感觉。
老二的奏章递上去了,皇上不可能不懂南家的意思,所以,皇上把手里的五万禁军拨给了镇北大将军南宏锦,以补充兵源。
这些,本来南家都很满意,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南家还是那个南家,当年的协议还是协议,再过几年就能够履行了,到时候南家还会延续南家的辉煌。
只要几个皇子里不出现失控的状况。
现在看来,京中的两个不会成为大问题,唯一可能生变的,就是那个让人起疑的王道明的儿子王杰。
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王杰也好处理,只要灭掉,就算是皇帝知道是南家作的,也是有口难言。
当年京中的大皇子遇刺身亡,还不是一样没有把南家怎么样。
南家有兵,全国之兵几乎全在南家掌控之中。
南家要造反,谁能挡得住?
只要皇帝履行当初的协议,江山还是皇家的,南家仍然做个辉煌的臣子,也无他想了。
可现在,皇帝那里没什么异样。
京中皇子也翻不起大浪。
这个王杰不管是不是皇帝的种,只要除去,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事了,平静地等待就是了。
现在,王杰如此恐怖。
他要真是皇子,是真正的大皇子,那可就麻烦了。
南山吩咐所有的南家人,现在,谁也不许去招惹王杰。
先避开他,看看他以后会有什么动作,看清楚以后,再做决断。
南山也想看看那两个皇子有什么反应,最好能坐山看虎斗,最后南家再去收拾残局。
所以,凡是南家的势力,都接到了避免与王杰冲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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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王府。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各种水果。
几个清纯女子,围在建王身旁。
几个美女有给建王捏肩膀的,有给建王捏腿的,建王怀里抱着一个年纪最小,身材娇小玲珑的小美女,正在用嘴喂建王吃葡萄。
几个人正丰嘻笑打闹。
这时,一个中年美妇慌忙进来:“王爷,欧海回来了,要见王爷。”
二皇子一见那中年美妇,伸出双爪子做势要抓:“奶娘,我饿……”
顿时,那几个年轻美女,看着那中年美妇,有的“格格”笑出了声,建王怀里的小美女,嫉妒地白了那个妇人一眼。
“王杰,别闹了,你出去看看吧。”美妇脸上一红,向后躲了一下,说道。
“他就不能进来见我吗,我要去见他?”建王用手掐了下怀中女子的脸,很用力。
“他是被人抬回来的,残了。”美妇回道:“就在门外候着呢。”
建王这才起身,向外走去。
他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骚臭味的欧海,躺在一个门板上,眼睛里暗淡无光。
“被搞成这样,你都没死,真是命大呀!”建王动作夸张地要抱欧海的样子。
可刚一近身,连忙捂住鼻子:“有话快说,你小子怎么到我府上来解手啊,熏死本王了你——”
“报……仇,王爷,帮……我……报……仇啊——”欧海努力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好像是因为用作过猛,屁股下面,又有液体流出。
“报个屁呀,他都把白冷冷干死了,白冷冷是谁,你不是不知道吧,”建王捂住鼻子,说得吾拉吾拉的,但也能听清他说什么:“白冷冷,宫里父皇都忌讳的人,让他动都没动,就给干死了”
建王突然把手从鼻子上拿下来,低下身对欧海说:“听说,把心脏都给干得稀碎稀碎呀,从后背流出来了都,我怎么给你报仇,让我去找死吗?”
“你怎么又在我府里解手啊,抬走抬走……”。
说完,对着府里人大声喊起来:
“都给我听着,你们这群奴才,以后看见那个阎王,走路都给我绕开,躲着他,都听到了没有——别去惹那个活阎王,在他手上我保不了你们!”
提起王杰,建王气急败坏,一边用脚踢着门外的花盆,一边说:“快把一只眼给我调回来,越快越好,只有他能对付得了那个活阎王了!”
等到一只眼回来,直接去找王杰,直接杀了王杰,还有那个狼人,两个一齐都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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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真把他们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