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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天黑黑

请伸出您的手,尽您的一切,守护您一心要守护的人。

那个外国少年嗪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走在华音的校园里,明明气质危险,却吸引了众多少女的注意力。有些少女抱着书,迅速地从这条路从他身边路过,又马上小跑通过小道再回到这条街,再次路过。任是谁被他看了一眼,都会仿佛心脏突然停止跳动。

他一直像寻找着什么,一旦看到前方一个少女推着轮椅的身影,他的目光终于找到了安身之所。

他急急跑向她,深灰色的围巾飘起来像轻盈地鸟翼。他伸出温暖的双手,偷偷笑着突然从后面蒙住她的眼睛。

那少女的反应令他意外。

她几乎是一瞬间惊慌得绷紧神经,然后又很快冷静下来,肘向后撞,左脚一个蝎子摆尾,动作利落得不可思议。他不得不放开她,然后就看着她像一道光一样飞速地推着轮椅上的少年飞奔。她根本没时间往后望一眼,卯足劲地逃跑。

少年有些失望,可凝视着她的温柔双眼更多的是担心和痛苦。他把手拢起,朝着她惊慌的背影大声喊:“希华。”

那个少女的背影蓦地一凝,怔怔转过来的脸写着难以置信。然后当她看到阳光下连阳光都失色的他,紧张的脸才有了微笑的表情,然后,就垂了泪。

是杨奇,是她在美国的朋友!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是美国一个爱闹事的高中生,到哈姆区和黑人学生打架,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东奔西逃的时候,是她把他收留了,躲过黑人学生的追赶。

之后他就黏上她,对她数着有他这个保护神的好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哦。”看着他湛蓝的蓝眼睛,她好几次哭笑不得,她的生活那么平静,根本不存在有人欺负她,倒是他缠着她之后,好些坏学生把她当成和他有特殊关系的女人,找了她不少麻烦,虽然他每次解救及时,可是如果没认识他,她可能会活得低风险一点。

“你认命嘛。是上帝安排我们相遇。”他霸道地把她抢上自己的车,逼她看他的网球赛,拖着她去听演唱会。好吧,渐渐的,她也发觉,这个老是惹是生非的男生在她身边乖巧得像只哈巴狗,不断地摇尾巴,露出可怜可爱的笑容。她答应做他朋友的时候,他高兴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三圈。可是后来,约莫是她刚跟杨耀在一起不久后,他就必须随做投资生意的爸爸到英国去。她当时送他上飞机的时候还求了一个平安符给他,英国是一个青少年暴力极其普遍的国家,但愿他不要再是一个是非精了。那时一向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流了泪,抱着她哭得像个小孩子,在她耳边好无奈地说:“希华。我必须离开你,可我舍不得你。”她也来不及思念他,因为很快,她和杨耀就危机重重。

能在这么孤独无助的时候看到笑起来连太阳都要退让三分的杨奇,真好。

江希华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和杨奇散步,她都不知道要先说什么好。是不是英国混不下去,你才来中国啦?这段离开的日子怎么样?有没有再强迫女生当你朋友?可是,杨奇好奇的视线一直盘亘在杨耀的身上。

杨奇并没有见过杨耀,他只听说过杨耀是江希华的男朋友,然后过没多久就离开美国了。江希华不知如何对他解释,只勉强笑着:“奇。我不知道如何对你解释,但他就是杨耀,我深深喜欢的人。他现在没有意识,我们逃出来,躲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杨奇就抱住了她,仿佛她是易碎的,他的拥抱小心翼翼,尖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泪水惨烈地落在她的眼睛里。“我很抱歉。亲爱的。你最难过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没什么。”江希华满眼含泪,抱紧杨奇,忍了好几个月的懦弱与畏惧终于泄洪。

“爸爸来中国做生意了,我也转到华音了。所以现在我能陪伴你。”他摸着她柔软的发,温柔的声音有种承诺的力量。

杨奇放开她,舔舔干裂的唇,指着不远处的学生商业中心说:“希华。可以去帮我买瓶水吗?好渴。”他好像又恢复了昔日无赖撒娇的模样,令江希华破涕而笑。

她推着杨耀要走,杨奇却灵敏地抢过把手,皱皱鼻子,调皮地说:“把他留下吧。不知道他感不感觉到,不过我正好揍他一顿,好好教训他怎么可以让我这么亲爱的希华小天使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压力呢。”

“好吧。”江希华没有坚持,她对杨奇有本能的信任。

等江希华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回头的杨奇已哭得眼泪纵横,忧郁的蓝色眼睛里是深深的自责和懊悔。高大的他轰然跪倒在杨耀面前,泣不成声:“对不起。耀哥。我是负了爷爷的命令,要来带你回去的。我也像你一样喜欢希华,想要保护她,舍不得让她伤心。”

他其实是杨家的养子,他比杨耀更早认识江希华。有一天他兴高采烈地去找江希华,却发现耀哥一脸霸道地在学校门口拦住希华,他的笑脸凝住,步子再也迈不出,回到了杨家。从那以后,江希华会半困惑半欣喜地说新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但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从那以后,耀哥会得意地无时无刻不提起一个可爱女生,说她像天使,来拯救黑暗泥潭里的他。他默默地听着,知道命运无可更改。所以他找了理由,悲伤地与江希华告别,从此远离江希华的生活圈,并眼看着爷爷发现耀哥的所作所为,震怒地要拆散他们。可他真的无能为力,直到那天,爷爷终于把任务交给他,他惶恐得不敢表露真实感情,可是悲伤像海洋没过一个溺水者。

江希华回来的时候,杨奇已经恢复正常,接过水咕噜咕噜一口喝完,拍拍江希华的头,像往常一样笑着说:“真听话。”

之后,江希华带着杨奇去了千院里自己住的地方。杨奇一路小心谨慎地观察,当发现邵家千院的构造之奇妙,防范之完善,松了一口气,不经意看见围墙边一个少年怔怔看着江希华的笑容,并对陌生的他仿佛带有敌意。

“允彻。这是我以前的同学,没想到在华音能见到。我带他来参观一下,没问题吧?”江希华看到邵允彻,挥手打招呼。

邵允彻点点头,寻味的目光在杨奇的身上转悠。杨奇也同样放肆地打量着他。目光最后都落在江希华身上,电闪火光间,两人仿佛都有了答案。

杨奇不过才转校一个星期,但走在华音里,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和程喜一样是个奇怪的人,对众人都冷酷,仿佛这个冬季的风,寒冷带着残酷,唯独对特别的程喜,却温柔万千,活脱脱程喜对周围和程耀的模式。但是,这并不妨碍许多少女心怀粉红色心事,对他多加注意。江希华打趣他说不定会有一个中国女友。他瘪着嘴,故意装做很生气,炫耀着新学的古诗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你我怎么会看得上她们?”

这天,杨奇好不容易摆脱女生们的狂轰乱炸,在华音山找到一处僻静处,深呼吸一口气,颤颤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是迈克接的,声音依旧像条毒蛇,不怀好意地笑着。“奇少爷。老爷子已经很生气。你到中国半个月,这是第一次联系他。”

这时候,杨武天不悦的声音传过来:“小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线索已经很明了,你应该追踪得很快。”伴随一声枪响,可能是他又在狩猎。

杨奇冷汗涔涔而下,感觉自己就像那只被击中的鸟,无法逃出杨武天猎人的眼睛。“爷爷。我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具体行踪,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用了。血泪之石的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我会派迈克跟进的。你回来给我好好反省,好好学习怎么做事。”杨武天果断否决。

“不。爷爷。”杨奇失声叫起来,“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而那边,已经是嘟嘟的忙音。

杨奇颓废地靠着树,望着被枝叶划分、支离破碎的天空,脸色苍白,喃喃:“我该怎么办?”他不敢背叛爷爷,从小爷爷铁血式的管教就令他恐惧,每一次如果不是耀哥在前面先忍受,留一个勇士的背影,他绝对不会有勇气接受爷爷的恐怖调教。可是,江希华,如果没有耀哥,他爱上的也是她啊……怎么忍心把她全部的爱就此夺走?

眼睛的泪光和刀光同时一亮。

赫赫风声中,一只银色小刀凛冽飞向他。他一个鹞子翻身躲开。刷刷又是三把,他凝神感受风的变动,身影一变,两只手已各接一只,嘴冷冷地吐出一只。杨奇抬头,邪气而危险地看着一枯枝上站着的纤瘦身影。

那少女动作利落地跳下地,正是千鸟。

“你是新来的转学生杨奇,为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千鸟冷冷盯着他,那种眼神像看穿一切,说,“刚刚在给谁打电话?”

“不关你事。”杨奇邪魅地一笑,将手里的两只银刀丢下,打算扬长而去。

可脑后仍有呼呼风声,他并不管,径直朝前走,两只刀恰好落在他的脚尖前,分毫不差。

“身手不错嘛。”杨奇拍拍手,转过身的他已仿佛邪风笼罩,有种说不出的鬼魅之美,仿佛他是从棺材里走出的西方吸血鬼。

千鸟纵是被他的气势逼得退后一步,可仍面不改色,冷冷扫杨奇一眼,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唐帮的养子,杨耀算是你哥。从小他很照顾你吧?你是要把他从江希华身边带走吗?”千鸟敏感地发现这段时间江希华的笑容多了,而且和这个叫杨奇的男生走得很近。她早前在查程喜和程耀的时候,手下有顺带给她唐帮权力人物的名单,她认得这个邪气与美丽共生的男生。

这时,杨奇忍不住惊异,认真打量起这个说破了秘密的少女。她的眼神很冷,周身的气场也很冷,正是那种冷冰冰、仿佛把世界都冰冻的气质令她显得孤单傲绝。“你想怎么样?”杨奇盯着她手里的刀,寻思着怎样躲过她的飞刀才能顺利制住她,如果她敢把秘密抖给江希华,他必须得把她封口。

千鸟给了他一个莫名的笑容。她转身离去,凉凉留一句:“江家和唐帮的事不是我管的范围,但是,你得确定,你所做的时候,不会威胁到华音的安全。否则,我绝不放过。”

千鸟走后,杨奇愣了好一会,依然彷徨。

如果是耀哥,一定有勇气反抗爷爷吧?而他从小,就缺乏耀哥逆天而行的勇气。

“啊——江希华!”他对天怒吼,对天流泪。

几天来,杨奇都是带着惶恐度过,面对着江希华天真的笑脸,他始终无法以昔日轻松的笑脸回应。冬日阳光下,耀哥和江希华温柔共处的画面仿佛可以驱散严寒,令他感动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希华,如果哪一天,我的意思是假设,你失去了杨耀的话,你会怎么办?”他屏息,不安地等着她的答案。

替杨耀梳头的江希华微微一愣,蔷薇色的脸扬起温柔的笑容。“我想,哀莫大于心死吧。也许我就会和轮椅上的杨耀一样,没有思想,不能行动了。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却又仿佛没有存在。”

“我不准!”杨奇急急吼断她的回答,令江希华百般不解,他意识到自己的激动,苦笑着说,“即便是假设,我也不许你那么想。”

“奇!”江希华摸着杨奇布满冷汗的脸,笑着说,“不用为我着急。”

就是这份水晶般透明的笑容,是他想守护的啊。

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存在。

他决定了,决定帮江希华和杨耀逃脱爷爷的追杀。

“是吗?你想将功赎罪?”接到杨奇的电话,杨武天玩味着他“将功赎罪”的那句话,嘲讽地笑着,“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发现他们藏身在哪。爷爷。我会把耀哥带回来到平安夜的礼物。”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杨武天放下了电话。

他相信了……

杨奇深呼一口气,望着苍茫的夜空,接下来就是安排江希华和杨耀以后的逃亡路线,平安夜的时候得去把血泪之石拍回来,当作他给江希华的礼物,他知道这血泪之石对于她和杨耀的意义,就当他送给她生死离别的礼物吧,他把自己的灵魂像公主那样锁在血泪之石里,从此长伴她,然后这副躯壳就留给爷爷任他处置。

清晨,晴朗的天空不起一丝风,整片城市灰白灰白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人,慢悠悠地走着,像一只只迟钝的企鹅。不少树已经光秃秃了,偶尔一些绿意仍坚强在寒冷中,偶然看到,会忘记这是冬季。道旁的商店门大开,匆忙有序地对店面做最后的调整,摆上一棵大大的圣诞树,挂上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像,为这寂寞的季节添加了一抹亮丽的颜色。路旁一些女孩儿仍穿着及膝的短裙,搓着手,哈着气,见到街角处匆匆赶来的爱人,就会眉眼弯弯地笑开。一瞬间,冬天也不那么冷。

深深吸一口气,街头巷尾都是甜蜜而期待的味道。

那么快,圣诞节就是明天。

入夜的时候,城市就会热闹起来,大批的人群都会凑拢城中广场,望着高高的钟塔,一起在平安夜倒数。听说市政府零点的时候会放烟花,那时候整片夜空奇光异彩,美不胜收。

镜前,千鸟替邵允彻理好领结,忍不住轻轻问一句:“你真的要去?”

镜里的邵允彻带着淡淡的迷人微笑,坚毅地点了点头。

华音很静,静得像是宇宙一颗孤寂的星球,没有草没有水没有生命。

那是因为华音的所有人都去参加了华音山下的会场里的平安夜派对,听说他们会选出今夜最英俊的王子和最美丽的公主,他们也会起舞,他们也会欢声笑语。总而言之,这一定是最热闹最快乐的一晚。

今夜星光灿烂,冬季的天空总是多晴朗的日子。有些冷。江希华围紧一点围巾,轻轻替沉睡的少年掖好腿上的被子,她轻声问:“杨耀。冷吗?”

上一年的圣诞节他们在哪?那些记忆远得好像是上一世。

似乎是在曼哈顿的热闹街道,她和同学看完一场电影,正要和所有人涌向广场,看那一场烟火晚会。她那时的心情很糟,根本记不得演的什么内容。她只知道早上和杨耀一起乘公车的时候,他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他的手机响起来,她不忍叫醒他,小心地接了电话。

“他目前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需要我转告吗?”

“你是谁?”对方问。

“我是杨耀的女朋友。”

“哦。”对边温柔的女声接着说,“那么,请你稍后让耀给我回个电话。”

“嗯。请问你是……”

“我是美杜莎,他在澳洲的未婚妻。爷爷邀请我到纽约来过新年,我会在12月31号飞抵纽约,他能来接我吗?”说完,又报了航班号。她这个电话中的未婚妻仿佛对她这个女朋友毫不介意。

未婚妻?她错愕了。“等等。我是阿耀的女朋友也。”

“没关系。”对方很有风度地挂了电话,似乎一点都不恼。

接着,又有两个女子分别打电话来,都自称是未婚妻,收到他爷爷的通知,所以要一起度过新年。杨家仍按传统习惯过除夕夜,对圣诞反而不太重视。

杨耀醒后,知道曾有三个未婚妻找过他,淡淡地点头说知道了,又满不在乎地继续倒头大睡。

他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下一个站,她背起自己的包包,生气地下了车。

人潮汹涌中,恍恍惚惚的她和朋友走散。

周围有情侣,有甜蜜的老夫妻,大家都和和乐乐,空气中都是甜到哀伤的幸福。路旁电视台的记者在采访着路过的人群,大家都说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可是,她蹲下来,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有人抹去她的泪。抬起蒙胧的泪眼,她发现是他,便扭过脸。

“她们的确都是我的未婚妻,但那是爷爷硬塞给我,我没有自主权,爷爷告诉我一满十八岁,就可以决定到底和她们之间的哪一个结婚。但我并不喜欢她们,我对她们又骂又吓,可是她们根本不在乎,我没办法。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怕你担心。因为目前的我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爷爷的决定,我只想着拖一天是一天,等到我有了能够和爷爷对抗的实力,就一定会把她们都拒绝掉。我爱的只有你,想娶的也只有你。江希华,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他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她的泪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一切都告诉你的。”

可是江希华推开杨耀,她还是没办法接受他的三个未婚妻。与其说是对杨耀没自信,倒不如说她是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她真的有那么好吗?足够杨耀放弃和爷爷的亲缘关系,足够杨耀放弃高高在上的地位?

“啊!这边有一对情侣,刚刚看上去很甜蜜哦。不如我们来采访他们。这位男生,圣诞夜你打算做什么讨女朋友的欢心呢?”笑容满面的主持人突然跳到杨耀身边,敏捷的摄影机师傅也已经把镜头对准杨耀。

过半晌,主持人才发现不对,女孩怎么越走越远呢?他尴尬地站在那,不知如何串词。

周围本是喧闹的,可是当一道低沉性感而温柔的声音暖暖地飘开,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侧头寻找着天籁之音的来源。当所有的目光聚集在那神秘的东方少年身上,少年仍不自觉,他凝视着远方小小的人影,深情唱着——

“Have I told you lately that I love you

(最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Have I told you there's no one else above you

(最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没有人能与你相媲美?)

Fill my heart with gladness

(让我的心中充满喜悦)

take away all my sadness

(驱散我所有的忧愁)

ease my troubles that's what you do

(用你的行动消减我的烦恼)

For the morning sun in all it's glory

(每天清晨,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

greets the day with hope and comfort too

(用充满希望和慰籍的话语问候新的一天)

You fill my life with laughter

(你让我的生活充满欢声笑语)

and somehow you make it better

(甚至远甚于上)

ease my troubles that's what you do

(用你的行动消减我的烦恼)

There's a love that's divine

(这份神圣的爱)

and it's yours and it's mine like the sun

(它属于你属于我 就像太阳属于你我一样)

And at the end of the day

(当夜晚来临)

we should give thanks and pray

(我们应该诚挚的祈祷并表达我们的感激)

to the one, to the one

(向给予我们爱意的那一个人,那一个物)”

一曲停,杨耀嘴角一勾,自信满满地盯着那个因他歌声而驻足在风中的女孩儿。他往她的方向走去,旁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轻轻抚摸着江希华颤抖的肩,他从后面轻轻环抱住她,头贴着她优美的脖颈,轻声在她耳边说:“Have I told you lately that I love you,have I told you there's no one else above you,最近我有告诉过你我爱你吗?最近我有告诉过你没有人能与你媲美吗?”

“刚刚!”江希华泪流满面地转过头,深深深深抱住他。

漫天的烟火绽放在头顶,划下爱情绝美的惊叹号。

所有的一切都被摄在摄像机中,主持人兴奋不已,已经感觉到收视率地飚高。明天播出后,一定回震惊纽约。当看到两位主角对着他走回来的时候,他激动得连话筒都差点拿不稳。可是杨耀只是流畅地一气完成从摄像师手中抢过摄像头,拿出里面的母带,再牵着少女飞奔离开的一系列动作,徒留整个广场的人痴痴回忆刚刚那浪漫的一幕。

“Have I told you lately that I love you,have I told you there's no one else above you……”今时今地故人已变,时光已换,江希华突然轻轻地吟唱着这首歌。

“程喜!”不知何时,邵允彻站在她的身边,轻轻打断了她的回忆。

“啊!你没去派对吗?”江希华赶紧敛起忧伤又甜蜜的表情。

“你也没去。”

“啊……这倒是。呐。我先走了。”江希华感到邵允彻在她身边,突然觉得很不自在,匆匆地想要推着杨耀离开。

“等等!”邵允彻出声喊住她,抓住她的手臂,发觉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在轻颤,他蹙起眉,柔声问,“怎么了?你冷吗?”他解开制服的纽扣,打算脱给她穿上。

“不!”江希华突然尖锐慌张地打断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反常,江希华突然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很不习惯邵允彻那么温柔的眼神。“我要走了!”

“别走!”他的声音有一点可怜。

“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了圣诞礼物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无法接受。”

“程喜……”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一瞬间,江希华有点崩溃,她竟然想去应那一个名字。“好吧。”她伪装镇定,急急说,“把礼物给我,我拿了就可以走了吧。”

“不在这里。”邵允彻幽幽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承载着比太阳更炽热的情感,比海水更深的温情。

“好吧。说好。我拿了就走。”江希华低着头,咬咬下唇,心一狠答应了。

“你哥哥可以不去吗?”

“不行!”江希华尖叫着否决。

但是,那双眼睛暗了下去。“程喜。拿到礼物后我们就回来好吗?千鸟会好好保护杨耀的。”他和她身边总有那么多阻碍,将他和她分别放在河的两岸,遥遥相望,却从不曾靠近。“我知道这很自私,但,就此一次……”只要一次,让他好好地做个梦,他就不奢求。

杨耀……江希华抓紧轮椅把手,挣扎不已。

“程喜……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也好。你能只单纯地做程喜吗?不要想那么多。我只想要一个回忆而已。”

“好吧。”江希华手一松,强调着,“拿完礼物我们就马上回来!”

“好!”邵允彻开心地抓住她的手,玉一般的面容突然神采奕奕,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秦照!”他突然大声叫住路间那一个穿着燕尾服,正匆匆赶去会场的男生。

“谁?谁叫我?”当看清楚是邵允彻的时候,秦照惊讶无比,合不拢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个鸡蛋进去。“邵允彻!你叫我?”

“麻烦把程耀送到千鸟那。记住。不容有失。”邵允彻刻意强调了“不容有失”四个字,森冷恐怖的语调吓了秦照一跳,忙诚惶诚恐地点头。

“程喜!”邵允彻转过头,淡淡地笑开了,风吹拂着他的发,露出他比星光更灿烂的眸子,他专注地看着她,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江希华一个人。他冰凉的手抓起她同样冰凉的手,突然,他策足飞奔起来,拉着她穿梭在夜色之中,像逃跑的暗夜精灵。梦一般的声音幽幽传来:“程喜。跟我走……”

就这样奔跑吧。忘了四个月来的紧张和恐惧,忘了漂泊流离的生活,忘了她是谁爱谁。她只是程喜而已。

“为什么还不开始?”杨奇拦住一个工作人员,不耐烦地问。

他此刻已在平安夜血泪之石的拍卖现场,周围人都着盛装等待,会场几近坐无虚席,几乎都是慕血泪之石之名而来,可是拍卖却迟迟不开始。

工作人员鞠躬道歉,抬头看着杨奇忍不住愣住,这个外国少年真是俊美得过分,水晶灯的光有质感地洒在他深邃的五官,睫毛下的眼睛温柔带着冷酷,像是天使与恶魔的混血体。“对不起,有一位人物还没有来。他一来,会立刻开始。”他竟然忍不住说了实话。

杨奇冷冷放开他,走到会场外面,城市五光十色的街道,又甜美又危机四伏,他叹口气,拿出手机。

“爷爷。耀哥和江希华都抓住了。现在我在机场,稍后上飞机。平安夜快乐。”他平静地撒了一个谎,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后面响起掌声。

他骇然转头,是一个男人,他戴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了他大半个脸。苍白的脸瘦而长,薄唇邪邪勾起,一只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他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声线缥缈而阴柔,像这冬季消失的雪。“奇少爷。我真佩服你啊。身边空无一人,连耀少爷的影都没看到,你就这样敢对老爷子撒谎。”明明是敌对关系,可是他却忍不住欣赏起这个一直被杨耀盖住光芒的杨奇。

杨奇仍站着不动,可是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紧绷着,勉强地牵起嘴角:“你好。迈克。平安夜你不在曼哈顿陪孩子吗?爷爷明明说交给我。”杨奇不动声色地说话,可是手已经悄悄伸向背后腰间藏着的手枪。

可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之大,他的手几乎快断掉。

迈克笑着说:“奇少爷。老爷子就是对你不放心,连耀少爷都会背叛他,何况你呢?简单的事情做得这么慢,很难让人不起疑心啊。”他对缚住杨奇的大汉一扬眉。“我们走吧。他们兄弟情深,很快能相会了。”

对不起……

杨奇被塞入车前,最后望了一眼会场,仿佛看到血泪之石,看到公主哭泣的灵魂,终于,他惨然泪下。

黑夜中,两辆车交错而过。

邵允彻为江希华拉开车门,江希华看着眼前这间豪华大酒店,宫廷一般恢弘的外观和玻璃门后金碧辉煌流光异彩的美丽建造,令她轻轻皱眉,疑惑地望向邵允彻。

“邵少爷。最后一场拍卖还未进行。我们一直在等你。”红衣白手套的男人恭敬地弯腰,拉开玻璃门。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嘘!”邵允彻神秘地牵着她走进侧厅,从后门钻进一个千余米大的会议厅,第一排有他预定的位置。她一路下着阶梯走到第一排,发现坐在场内的人都是燕尾服和晚礼服,她和邵允彻两个穿制服的学生站在这里颇不伦不类,可是当所有人的目光触及邵允彻的时候,都露出微微动容和震撼不已的表情。

灯光都在台上。

马甲白衬衫的瘦高个推推金丝眼镜,威严地扫视全场,宣布:“今夜的最后一个拍卖品即将隆重登场。”

美丽的旗袍小姐恭敬地端上一个东西。盖着红布,只能隐隐看见下面的水晶底盘。可是听到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江希华也知道这件东西必定相当重要。

“下面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品。”瘦高个故意拖长说话的节奏,诱得人脖子都伸长了。“豁”地,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红布,露出一件美丽绝伦光彩夺目的红宝石项链。“那就是这件,血泪之石,法国小公主将自己灵魂封锁的传奇宝石……”

躺在水晶座上的血泪之石光芒闪烁,至纯的红隐隐流露着华丽的哀伤,仿佛还禁锢着那位公主得不到幸福而哭泣的灵魂……

江希华震惊地站起来,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来。血泪之石……昔日她抵押给出租车女司机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五百万……”

“一千万……”

“一千三百万……”

她听不清那些人竞相争价的声音,只觉得泪水越来越多。

“希华。我们的爱也同样不被允许。不过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不可抗拒的阻拦,我要求你一定不准像那个笨公主一样,把自己的灵魂锁到宝石里,如果有人比我更爱你,你一定要答应他。因为,我想那个公主错了一点,那就是,就算爱她的那个平民青年不能和她在一起,也是希望她是幸福的。”

“但是,谁又会比我更爱你呢?你注定是我的了!江希华!”

……

竞价越演越烈,可是价格一路抬高,到后来,竞价的人已越来越少。这时,会场中举起一只修长的手。手的主人微笑着,淡淡道:“三千万!”

所有的人都懊恼地叹一口气,没有人愿意再去争了。

“好。三千万!邵允彻先生,血泪之石属于您。”瘦高个必恭必敬将血泪之石送到邵允彻面前。

邵允彻拿起血泪之石,撩起她的发,轻柔替她戴上。血泪之石散发着血一般的艳丽光彩,照亮了少女苍白的脸。

她的声音在颤抖。“你怎么会知道血泪之石?”

“照片……千鸟给了我一张照片,你和程耀的照片。照片上,你们笑得很开心。你戴着这条项链。我想它是属于你的……”

“照片……血泪之石……”江希华轻轻抚摸着血泪之石,突然,她脸色一变,跌跌撞撞地狂奔着离开。

“邵先生……”瘦高个一头雾水。

邵允彻黯然地垂下头。果然,他就是无法让她像照片中一样高兴吗?

杨耀……杨耀……月亮追逐着夜色中狂奔的少女,映着她那张惨白凄楚的脸,泪水在风中吹干。她处于极度的惶恐和害怕中。

如果血泪之石出现在拍卖会,那么代表出租车的女司机并未遵守承诺,如果杨家注意到这条血泪之石在中国拍卖的消息,那么他们一定会来这里截获他们。

该死!她竟然把杨耀一个人留在华音。

如果杨耀有事,她会死的!

“千鸟!”闯进千院,江希华将千院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千鸟的身影。心里的恐惧像蛇一样盘踞着她的心,缠绕太紧,她几乎都不能呼吸。

望着白白的一堵墙,她真想一头撞上去。

“干什么?”千鸟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站在门口,像个诡异的幽灵,声音不冷不热。

“杨耀呢?”

“你不是一直守着他吗?连别人碰碰都不可以。”

“邵允彻说他派人把杨耀送到你这里照顾。”

“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这回事。”

“那个人……难道那个人?”江希华尖叫一声,飓风一般卷了出去。那个人是谁,名字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她不能慌不能乱,仔细地想一想,当时夜色太暗,她根本没有看清。

“杨耀……杨耀……”她大声地呼唤着他。可他不回答,不回答,就好像他不在这世界任何一个地方。

“你怎么了?”邵允彻站在她面前,不解地看着她。眼睛里布满了痛苦。

“邵允彻!”江希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着,“你快想一想,那个带走杨耀的人是谁?帮我找到他。杨耀不见了!千鸟说没有人把杨耀送到这里来。”

看着她几近疯狂的表情,邵允彻压抑着痛苦,勉强地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他可能是带杨耀去派对找千鸟了。而千鸟没有去参加派对。所以他找不到人。”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江希华的眼睛失了神,她慌张地茫然地重复着这一句。

不在!

派对的人说根本没有见过秦照。

江希华几近绝望。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看邵允彻问遍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摇头叹气,她没有生气,没有知觉,她几乎就是一个被挖走了心的木偶。

“哇。派对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揉着头,从外面走进来的秦照没有听见音乐声,也没有听见喧闹声,莫名其妙地注视着盛装却安静的大家,迷糊地问。

“杨耀呢?”江希华一瞬间活过来,飓风一般扫至秦照面前,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谁?”

“杨耀!邵允彻交给你的人。坐在轮椅上的。”她说话又急又快,面容疯狂。

“哦。你说程耀啊?”

“是!他在哪?”

“他……他……他……”秦照突然局促起来。突然,他一拍脑袋,裤袋里拿出一封信,但是看到邵允彻和江希华恐怖至极的眸子,突然害怕地吞口口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走在路上去找千鸟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打了我一棒,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程耀。身上就只有这封信,是写给一个叫江希华的女生。”

江希华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抢过信,匆匆阅一遍,她整个人像张纸一样单薄苍白,后退几步,她突然倒在地板上,木愣愣地像具尸体,突然一声啼哭石破天惊,江希华仿佛要一次流尽一生的泪水,大声号哭着……

没有人见过江希华的泪水!

没有见过她疯狂至此失控至此的情感!

没有人不被卷入她强大的绝望磁场中……

没有人不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整个会场安静极了,只有少女悲痛欲绝,灵魂都死去的哭声响彻天地,似凤凰泣血,天崩地裂……

邵允彻捡起她捏在手里的信笺——

江希华。耀少爷回去了。如果你要见他一面,明日八时,微风别墅。一个人来,否则你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耀少爷。当然。如果你想活着的话,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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