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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附录不合理性是人的天性(3)

4.正如前文所述,不只那些看起来愚蠢、笨拙、被不合理性严重影响了生活的人会出现上述不合理性,那些受过高等教育、聪慧的,受不合理性影响很轻的人也会表现出上述不合理性。例如,物理学和心理学的博士们,也有种族主义或其他方面的歧视,愿望式思维,以自身感受或经验为依据判断客观现实存在,各种不良嗜好(包括嗜酒),债务缠身,必定要得到他人认同的想法,相信祈祷,散播谣言后自己深信不疑。特别聪明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可能比普通大众的不合理性少,但他们绝不是合理行为的专有者。

5.太多人持有极度不合理信念,有太多的自我挫败行为,因此我们只能认为人本就如此。如果说人是通过后天学习才让自己变成这样,那么就存在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为何人们允许文化把自己变成这样呢,如果说大家都是在小时候习得的这些行为,为什么长大以后不放弃这些愚蠢的做法呢?我们每个人几乎都从父母、小时候的同伴团体之中熏染了很多明显的政治、社会以及宗教的观念,但是大部分这些观念在我们长大以后都遭到了遗弃。当我们上了大学阅读到那些真正经得起推敲的著作时,我们抛弃了小时候的想法,当然也可能我们变成了对所有观念都不反对的老好人。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有这些愚蠢的、不切实际的,明显会对我们造成影响的想法呢?我们可以通过以下例子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些信念是不理智的,会导致不良结果:①“如果我小时候,姐姐欺负我,那么以后我就会认为所有女人都是危险的,我应该远离她们。”②“要是我在一些方面不具备竞争力,比如学业,那么我将被认为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不配拥有幸福的人。”③“你对我不公正,但这是不应该的,所以,以后你需要改正对待我的方式,对我好一些。”④“我太喜欢吸烟了,根本没办法戒;虽然很多人吸烟的下场很凄惨,但是我觉得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⑤“黑人比白人被捕、犯罪率高,因此黑人被认为是不道德的种族,我最好别跟黑人有任何关系。”⑥“如果说造成情绪困扰的重要原因是生理和遗传因素,那么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被情绪困扰的人痛苦,让他们在绝望中挣扎而毫无办法。”所有这些不合理陈述都是几乎没有任何理性的,并且会对社会和个人造成极大影响。但是,我们还是很坚定地抱持着这些不合理信念。即使能够证明很大一部分不合理信念是源于社会学习导致的,但是为什么我们会那么容易吸收这些信念,并且一直都坚定不移地这样想和这样做呢?很显然,是因为我们本身就具有这种生物倾向。

6.往往,那些聪慧有才能的人放弃一个不合理性的同时又会产生新的不合理性,或投入此不合理性另一极端的怀抱。虔诚的宗教信仰者往往变成绝对的无神论者。政治右翼极度分子摇摆成为政治左翼极端分子。患有拖延症的人可能变成极易冲动的人。克服了某一不合理恐惧症的人,又产生新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恐惧。极端倾向好像是人的天性,只是每个人的极端表现形式不同。

7.就算是受到不合理信念和行为伤害最小的人,也会身陷其中,甚至有时还会无法自拔。从来不对别人发火的男人有时也会气愤得想要杀人。几乎不害怕学习任何困难事物,接受任何复杂考试的女人可能也会无法接受工作面试失败,无法忍受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一个可以非常冷静理智教导来访者如何理性行事的治疗师,可能在某一个来访者固执地坚持自己不合理性的时候,也会不理性地想再也不要在治疗中见到这个来访者了。与此类似,很多特殊情境可能让心智正常的人也做出愚蠢的行为。这些人之所以在特殊情境下产生愚蠢行为是因为在压力情境下人会有一些基本的反应倾向,而这些反应倾向无疑是受到相当程度的生物因素的影响。

8.各种不合理性的强烈反对者们往往就是不合理性的牺牲品。不可知论者倒向虔诚信仰、绝对主义思想和情感之中。虔诚宗教信奉者做出严重违背道德的行为。认为不存在自责和挫败的心理治疗师们感到了愧疚和自我挫败。

9.认识或者发现自身的不合理行为对自我改变帮助甚微,甚至没有丝毫作用。你非常清楚吸烟的害处,但是你可能会比以往吸得更多!也许你可以意识到自己憎恶性生活是因为小时候父母曾经非常严肃地告诫你这是不好的,但是即便你明晰了原因仍旧无法改变自己讨厌它的情况。在理智层面,你可能非常了解自己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但是在情感层面,你没有改变自我的动力。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人们头脑中总是同时存在一对矛盾的思想观念:一方面是理智层面的,它偶尔会出现,程度通常也是比较轻微的;另一个是情感层面的,它持续出现,程度通常是比较强烈的,也是这个观念导致了上述情况的产生。这种重复地同时在头脑中存在一对矛盾观念的情况,也是人类的基本倾向。

10.无论人们多么努力、多么坚持地克服不合理信念和行为,总会发现克服它特别困难或者说彻底消灭它格外艰难,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人在这方面一直都是失败的。我们可以说这是因为习得自我挫败行为时你还太小,所以造成修复的过程特别艰辛。倒不如说更合理的解释是,人们在早年接受如此不合理的行为,这种行为倾向本身就说明了,克服不合理性总是失败的原因在于,不合理性是人的天性,是本能倾向!当然,这不是人的唯一天性!

11.看起来有一些不合理信念源于比较个人的原因、没有人教过的(甚至有些还跟受到的教育刚好是相反的),是我们别出心裁、疯狂地自我杜撰出来的。比如,你与某人相爱了,强烈地感觉并“认为”跟他会天长地久,你向对方告白“我爱你,永世不渝!”天长地久,这是你肯定没有学过的,因为你不只阅读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还有很多其他类似的爱情故事,你还知道离婚统计数据是多少,这些信息都告诉你,人不可能永远相互爱慕。这个“认为”与你真正了解的信息和知识体系是不相符的。而人们总是对浪漫之事有这样的错觉是源于本能的不合理信念——“因为我对你的感觉如此真实而强烈,所以我知道这种感觉一定会天长地久。”从很大程度上说,你摒弃了现实转而专注于自我感受,因而你虚构了这个基于你自身真实感受(极大可能是很短暂的)而产生的不合理的“知道”。

比如,你曾被培养成为犹太教徒或穆斯林,之后你转而信奉基督教,你认为“我能感觉到耶稣是我的救世主,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是上帝之子。”这种感觉是你的经历或是你曾经受过的教育而导致的吗?还是你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自己虚构出来的?人的这种自然倾向看起来是由情感推理导致(强烈的情绪感受则证明事物真实存在),而这个过程更像是一种本能。

12.如果你认真研究典型的不合理信念,你就能够发现一些不合理信念的构成特点。通常不合理信念以真实的或理性的可察觉事实为开头,但是却以不符合逻辑的推理或总结为结尾。比如,你以这样的话作为开头“如果简能够爱我,我会很快乐,会有很多收获。”但是之后你会错误地进行推理或总结“所以说,她一定要爱我,如果我发现她不爱我,我就会感到极度的痛苦。”如果你以更加强烈的符合逻辑的事实开头“如果简能够爱我,我会感到特别地快乐,仿佛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那么你可能更会这样总结“所以她必须要爱我!”但是,无论开头的部分有多么正确,后面的部分也是不符合逻辑的,是不合理的。

你可能做出很多类似的错误推理,如“因为我发现这份订单很吸引人,所以我一定要得到它。”“因为我觉得失败让人感觉不好,所以①我绝不能失败。②失败不是我的错,都是他我才失败的。

③也许我没有真的失败。”“戒烟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我没办法戒烟。”所有这些不合理的推论,都基于自我中心、夸大思维——你内心存在一个简单的要求,即你需要的都应该存在,不喜欢的统统不见。这类自我中心式的思维很大程度上是本能的。

13.大多数不合理信念都源于过度概括化,正如阿尔弗雷德·科泽斯基及其追随者所表述的那样,过度概括化情况很普遍(虽然是不合理的),似乎是人类的本性之一。比如,你总是会用合理的开头“我这次考试没考好。”但是之后你将此事过度概括化“我以后也不会考好了,我根本没有考好的能力。”或许,你开始会这样说“他们有时候对我不是很公平。”过度概括化,“他们总是不公正对待我,我再也忍受不了他们了!”这再一次证明了不合理思维就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皮亚杰认为儿童七八岁以前都不具备良好的判断能力。但是,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成人似乎永远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14.人类思维不只受到智力水平的影响,同时也会受到左脑或右脑功能的影响。不论是智力还是左右脑功能都强烈受到遗传因素的影响,很少受后天学习的影响。

15.一些不合理性在某些低等动物身上也有发现,例如意志品质低,寻求即时满足不顾长远利益。安斯利回顾了即时满足的文献,认为无论人类还是动物在满足延迟时,奖励的有效性都会下降。这无疑又是生理和遗传因素的一项有力证明。

16.你会发现我们天生具有自我挫败倾向,因为你很难让自己不感觉到挫败。例如,很多人都会暴饮暴食,却无法坚持理性的节食。人们很容易从同伴那里获得恶习,例如吸烟,可是如果同辈或者长辈教育他们戒烟或者教育他们懂事自律,人们很容易心生抵触!人们很容易接受对黑人、基督徒、天主教徒、亚洲人的偏见,却很少留意关于宽容和公平的教导。人们很容易就陷入到各种负面情绪之中,焦虑、抑郁、仇恨、自我挫败,却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努力才能够摆脱它们。也许人们并非命中注定一生要过愚蠢、不理智的生活,但也差不多了!

总结

如果我们将不合理性定义为引起自我挫败、自我伤害或严重影响个人生存和幸福感的信念、情感或行为,那么我们就会发现数以百计的不合理性存在于每一个人身上。不合理性的存在不受到人们意识层面认识的影响:①很多不合理性与人们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入;即使是那些聪慧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身上也会存在不合理性,即使是那些受到不合理性影响程度最小的人身上也不可能完全摒除它。②当人们克服了某一不合理性,往往它又以别的形式出现了,很多时候刚好就是之前被克服的不合理性的反面。③就算人们遵循原则极尽努力地克服它,但是在练习过程中它仍会出现;发现自身不合理性或找到不合理性的存在原因不能克服它。④很多不合理性都源于人们自我中心式的虚幻想法;人总是有容易出错、过度概括化、愿望式思维、轻信、偏见和短视的倾向。⑤它们至少有一部分是与生理、遗传有关的,是人类的本性。

至今为止,我们依然不能确定不合理性就是人类的天性,但是对于这个结论其实已经有太多的证据了。当然,人类的行为本身也具备合理性和自我实现性。否则,人类将无法生存。但是,人类行为本身也具备不合理性,人们总是很容易行事违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可以说,是因为人的早期经历或后天教育导致了人的自我挫败倾向。但是,我们又何尝不可以说,是人自己进行的选择,选择了听从、接受这样非人性化的教育,更严重的是,不只接受而且还终身坚信,并用一生去实践这些看上去就很可笑、很不科学的教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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