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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惊鸿照影人何处

新凉寺在城南,胜在幽静,而且方丈长空大师亦是许将军的旧友。这日清晨起来后,准备好一切,瑶光便和妹妹飞琼一道陪母亲去新凉寺上香。

乘了轿子赶到地方,寺内人并不多。见是常客,门口的小沙弥连忙跑去告知方丈。

瑶光和飞琼一边一个走在母亲身旁,一个着樱色斗篷,发上一支玉兔衔仙草累丝金簪;一个则是大红色的斗篷,只要一动,发上四叶金蝶簪上蝴蝶的翅膀便会随着颤动,手中都拈了遮面的纨扇,进了庙内才放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丫环仆人手中则提着上香的各色物事,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

“好累。”飞琼眼见四下无人,索性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许夫人嗔怪地开口:“飞琼,注意你的言行。”

“知道了,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嘛。”她连忙抓起手中的素纱纨扇挡在面前,私下却对姐姐做了个古怪的鬼脸,逗得瑶光顿时笑出声来。

许夫人拿她们也没办法,只好无奈地笑了一笑,跟着带路的小沙弥进了香堂,进去后便看到已经恭候多时的长空大师,许夫人连忙开口:“让大师久等了。”

“夫人太客气了。”长空大师朗声一笑,对着她身后的瑶光和飞琼点了点头,“两位小姐也一起来上香?”

“大师真是,我们人都已经站到了这里,居然还要这么说。”飞琼心直口快,笑眯眯地抢白了他一句。

“琼儿。”许夫人薄嗔开口。

“不妨事,飞琼小姐天真烂漫,很是让人喜欢。”长空大师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最喜欢长空大师了。”飞琼粲然一笑,衬着身上大红斗篷,整个人仿如白雪红梅,霞色璀璨,仿佛世间所有的色彩此刻都要集中在她身上似的。

长空大师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瑶光却笑了一笑,眉目转盼间,仿佛有神光离合,看着妹妹开口打趣:“是吗?”

“当然是。”飞琼忙不迭地点头。

瑶光一笑开口:“那是谁昨天晚上跟我说……”

“姐姐,不许说!”飞琼顿时整个人都扑到了她身上。

许夫人无奈地对长空大师说道:“让大师见笑了。”

“没关系,”和空大师含笑看着她们姐妹两个,“两位小姐天生大富大贵之相,此后必然福泽绵绵。”

“大师千万别这么说,”许夫人微微一叹,“外子说得好,不盼她们姐妹二人富贵荣华,能够一生平安喜乐就可以了。”

抬眼看过去,瑶光却已经被飞琼拉了过去在香案前跪下。手中捧着签筒,拜了几拜后,各自抽了一支签出来,然后便去拿了对应的签文。

许夫人心下一动,连忙伸手把她们招了过来,接过了她们手中的签文交给长空大师,“麻烦大师帮她们解签。”

“夫人不必客气。”长空大师接过她手中那两支签文。看了一眼后突然顿了下来。

“怎么了?”许夫人见他面色有异,顿时心下忐忑起来。

长空大师沉吟不语,只是看着那签文,细细的小楷在纸上只写了短短两句,第一张签文写的是“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第二张却写着“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沙”。

这两张签文,用的同是当年越国女西施一朝入宫的典故。签文上的诗句前一个出自唐朝诗人杜荀鹤的《春宫怨》,后一个出自唐朝诗人王维的《洛阳女儿行》,其间闺阁之怨,溢于言表。

“夫人。”长空大师见她紧张,连忙开口,“这只是一支签文而已,不必过于紧张。若是不放心,夫人只要在两位小姐的终身大事上多做考虑就是,不必过于担忧了。”

许夫人接回那签文看了两眼,心下突然有些微的不安,“这签文……”

“夫人只要为两位小姐多做考虑就成了。”长空大师合掌开口,“许将军说得好,不盼她们二人富贵荣华,能够一生平安喜乐就可以了。”

许夫人抬头看过去,却见瑶光与飞琼又重新规规矩矩在那里参佛。从她这边看过去,同样的玲珑剔透,惹人怜爱,恍如玉露明珠,灿然生辉。

见母亲不曾注意,飞琼悄悄问姐姐:“姐姐,你许的什么愿?”

“既是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瑶光抬头看那金身大佛,只见宝相庄严,慈悲满面,微微一笑后又拜了一拜,心中却不经意间想起那一阙词来。

绿酒一杯歌一曲,再拜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霎时满脸飞红。

遇到他之后,她脸红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但是却依然会常常想他、念他、记他。

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夜晚,漫天烟火之下,她遇到他。

飞琼看一眼唇角含笑的姐姐,再看一眼那金身大佛,同样虔诚地拜了下去。

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请让她能够得见雩王爷一面,只一面即可。她想要知道,是怎样锦心绣口的人,才写得出那样华美琉璃般的诗句来。

许夫人手中握着那签,心下忐忑不安难以制止,终于走过去在香案前拜了下去,乞求佛祖保佑,能让女儿一生平安喜乐。

到底这签文,预示着什么?

参佛完毕,瑶光却突然开口:“娘,我晚些回去可以吗?”

“你要做什么?”许夫人疑惑地问她。

“天气那么好,我想随便走一走。”瑶光只觉心虚,但是又想不出来什么借口,只好如此搪塞。

许夫人却并没有多问,只是随意看了她一眼,又见碧空晴朗,阳光下偶尔晴丝一闪,随即微微一笑,“让碧瑚跟着你吧,早些回来就好了。”

瑶光顿时欢喜不已,对母亲福了一福后便要走开,许夫人伸手将素纱纨扇给了她,“路上小心。”

“知道了。”她点了点头,然后才带着碧瑚转身离去。

许夫人回头,这才看到飞琼正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后,忍不住心下大奇,“今天怎么这么乖,没有闹着要跟姐姐一起走一走?”

“我也不是一定要粘着姐姐嘛。”飞琼撒娇地拉过母亲手臂,“我也想要陪一陪娘啊。”

“甜言蜜语。”许夫人笑着看她,随即和她一起坐上轿子。

签文已经妥善地收好贴在胸前,没来由地便觉得微烫,仿佛怀揣着一颗让人扔不掉又放不下的火球似的,一颗心为此而担心地提起,再不得放下。

“大小姐,我们要去哪里?”碧瑚追在她身后询问。

瑶光浅笑回头,“碧瑚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有?”

“我倒是想回家看看我娘,这两天她身子不大好,但是……”碧瑚迟疑地开了口。

瑶光立即打断她的话:“正好,你回家看你娘,我自己一个人散心。到了中午,我们在许府门前见面。”

碧瑚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小姐,这怎么可以?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碧瑚万死都难辞其咎的。”

“光天化日之下,哪有那么多麻烦。”瑶光轻笑,取下腰间悬挂的金丝银线荷包,拉开碧瑚的手朝她手中倒去,“这些碎银子你带回去,若是大娘不舒服,就帮她抓点药,其他的给弟弟妹妹们买一些好吃的,也不枉你回家一趟。”

“小姐……”碧瑚连忙推辞,“碧瑚不敢收。”

“碧瑚。”她故意板起了脸,随即轻笑,一线明光映在她发间的金簪上轻荡,“事实上我是在收买你,不想让你跟着我罢了,还不快点收下?”

碧瑚见她说得认真,面色怔怔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瑶光笑着把她的手握起,“我随便走一走,你快些回去看你娘。说定了,中午在门口碰面,你可别跑得不见人影。”

“小姐会按时回家?”碧瑚依旧皱着眉。

“当然。”轻轻一笑,瑶光将她推开,“好了,你快些回去吧。”

碧瑚不放心地走了两步便又回了下头,阳光下就见瑶光已经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发上金簪经阳光一映,仿佛微绽出七彩霞色栖息在她发上。

辨一下方向,瑶光漫步朝城东迎宾楼的方向走去,手中素纱纨扇被捏得久了,扇柄上似乎都带着一丝暖意,越靠近,心跳得便越快,整个人似乎已经无法抑制那剧烈的心跳声,只好停停走走,不长的一段路,居然耗费了半天时间。眼看着太阳渐渐高去,忍不住心下便有些着急。

这仅有的一点点时间,若是便如此浪费,便实在可惜。

她连忙加快步子,但是却依旧因为心间紊乱而闷头细思。冷不防一声马嘶在耳边突然响起,她顿时被吓得煞白了脸,脚下一软,仿佛落花般轻忽委地,遮面的素纱纨扇顿时摔在一旁。

惊惶地睁大眼睛,她只觉得仿佛有巨大的阴影迎面踩来,眼看着便要伤于马蹄之下。

但是没有。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马儿堪堪与她错开。她只觉得耳边“砰”的一声巨响,随即就见那马儿前腿着地,倒在一旁。马上的人一跃而起,跟在后头的那个人一勒缰绳同样停下,随即翻身跳了下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捡起了她那柄素纱纨扇,随即那人对她说:“惊扰了姑娘,真是抱歉。”

说着便要拉她起身,瑶光下意识微微一侧避开了他的手,随即伸手微一用力便站了起来。略动了一动,发现并没有受伤,只是磕碰了一下,微微有些疼,这才低头轻声开口:“是我自己走路不当心,公子不必自责。”

说着便要让开,快速离去,那人却又含笑开口:“姑娘落了东西。”

她回眸去看,才知匆忙之下,居然忘了那柄素纱纨扇。

这时才看清楚同她说话的人,一身清贵之气,穿了一袭淡白锦袍,容貌俊美,风度翩翩,虽有富贵之气,但是却不嫌失于过分奢华。

那人见她回头,也是一怔,只因刚才她一直低着头,所以只能看到发上的累丝金簪。此时蓦然回首,那一瞬间,只觉眼前仿佛有昙花一现,刹那容华,居然忘却此刻今夕何夕。

“多谢公子。”瑶光从他手中抽过那纨扇,随即深施一礼,快步离开。

“公子?”因是在外面,所以他身后的侍从只好低声这般称呼。

他却依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为止,才微微一叹,只觉得刚才她将纨扇抽走的那一瞬间,似乎连他的一颗心也一并带走了。

这般容华!

这般容华!

他一时叹息一时微笑,跟在身后的侍从重新伺候他上马,随即继续赶路。

直到背后灼人的感觉消失,瑶光才停下了脚步,伸手在膝上一揉,便察觉出微微的刺痛,想来是刚才磕到了,其他的倒没什么感觉。摊开手,手掌微微蹭破了一些皮。伸手取出帕子拭了两下,刚放下帕子,冷不防却被人拉住了衣袖,“出了什么事?”

“大哥!”她惊喜地开口,看着仿佛突然从天而降的楚离衣。

楚离衣却皱眉,她本来十指纤纤,肤若凝脂,此刻手侧蹭破了皮,周围微微红肿,看起来格外惊心。

瑶光难为情地收回手,以袖掩饰,“是我不小心,刚才被马惊到,摔了一下。”

“怎么没有人跟着你?”他却依旧皱眉。

“我……我想见大哥,若是有人跟着,我便不能来了。”她羞得微微垂下头去。

楚离衣一怔,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仿佛有无数细小气泡自心底冒出,喧嚣不平。

“跟我来。”他带着她朝迎宾楼方向走去。

瑶光好奇地开口:“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大哥,大哥是准备外出办事吗?”

“是,”他点了下头,看她一眼,“还好遇到你,不然就错过了。”

瑶光甜甜一笑,跟着他走进了迎宾楼。

上了楼进了房间,楚离衣径自取了几个瓶瓶罐罐,随即拉她坐下,示意她伸手,想要给她上药。

“大哥要帮我包扎吗?”她微微摇了下头,“若是母亲看到了,一定会问的。”

“不妨事,”他却依旧拈了那药膏,伸指点上她手侧的伤口,“这种药膏无色透明,涂上了伤口很快就会结痂。”

瑶光只觉得手上一点冰凉,外带着一抹幽幽的药香,消散在空气中,有着格外让人心安的感觉。替她上药的那个人此刻微微拧起了眉,但是脸上的线条却格外的宁和,不复之前的郁色。

没错,郁色。

初时见他,虽然含笑,但是却总觉得眉角眼梢仿佛笼着些什么,仿佛满怀心事。此刻想来,原来是一抹淡淡郁色。

他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大哥要办的是什么事?”她状似无意地问起。

楚离衣顿了一顿,抬头看她一眼,才慢慢开口:“寻亲。”

她略一点头,知道这是他私事,便不再问下去。

楚离衣却又开口:“我来都城……寻找我生身之父。”

瑶光心下一怔,听他谈及自己的私事却又一喜,下意识间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可曾找到?”

“还没有。”他摇头,随即看向她的手,雪白的一截皓腕,上面戴了只白玉环,滑若凝脂,越发显得晶莹皎润。

瑶光低呼一声,忙不迭地收了手,只觉一颗心似乎要跳出来似的,悄悄看他一眼,却只看得见他微微扬了下唇,似是在笑。

慢慢抬起头来,却看到他果然是在笑,她脸色微红,“大哥看我出丑很得意吗?”

“不,”他微微摇了摇头,“我只是很高兴。”

脸上骤然大红,她伸手在桌上一按,随即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大哥,我得回去。”

楚离衣将刚才的药瓶递给她,“若是还有伤,记得回去自己上药。”

“谢谢大哥。”她接过那小小白瓷瓶,欢喜地将它放入腰间荷包内,随即又开口:“若是大哥找到了亲人,一定要告诉我一声,让我也替你高兴。”

“一定。”楚离衣含笑点头,伸出手去,与她轻轻一勾,随即松开,陪她一起下楼。

迎宾楼门口,瑶光停了下来,“大哥回去吧。”

“我送你到家,以免路上再生事端。”他皱眉,想到她刚才受伤,就难免不忍。

原本是萍水相逢,但是此刻却仿佛早已有一线牵绊相连。

从那个烟花之夜开始,似乎一切都已经不同过往了。

“好啊。”她顿时粲然一笑,犹如明珠生辉。

与他漫步长街,虽然有人侧目,但是她却满心欢喜。低头时,便会看到身边的人衣服袍角与她的相擦相偎,面热心跳之余,却是难得的心安。

“大哥家住哪里?”她抬头,轻声开口询问。

“泽县。”楚离衣回答她的问题。

“哦。”她应了一声,对他口中的“泽县”却没什么概念,“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楚离衣看她一眼,她面上又是一热,随即讷讷地开口:“我随意问的。”

他微微一笑,“小时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去世后,便跟着师父学武,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瑶光见他答得认真,心下虽喜,却兀自撑着,冷不防面前人影一晃,她几乎与对面走来的人撞个正着,楚离衣立即伸出手去将她拉了过来护在胸前。

一颗心顿时“怦怦”直跳,抬眼看去,面前男子的面容被阳光映得微微模糊,身上带着仿佛如落叶般清寂的味道,一点点蚕食着她紊乱的心跳。

楚离衣无奈地将她推到另一侧,“你啊,莫不是走路都是这般心不在焉?”

“我爹也这么说我。”她抱歉地开口,脸色却依旧潮红,为着他不自觉地牵住她手的动作。

“你一定很让父母担心。”他无奈地摇头。

“所以娘常说,我日后的夫婿一定会为我而头疼万分……”说完才知道自己乱说了些什么,面色愈加潮红,尴尬之下,便要挣开他的手。

但是他的手却握得很紧,并没有松开,面上毫无异态,仿佛不曾听到她刚才的话语似的。

他这般待她……

心下忍不住胡思乱想,身侧的人却再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手,却同样没有松开。

再抬头时却冷不防低呼一声,随即她便停了下来,“大哥,我家到了。”

楚离衣微微一怔,随即开口:“原来你是许将军家的小姐。”

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了一想,随即对他微微一笑,“大哥,我是瑶光。”

楚离衣没有做声,认真地看了片刻许府门前的牌匾,这才转脸看她。瑶光也不说话,但是却被他的视线逼得不得不垂下头去,但是随即便听到他缓缓开口:“是,你只是瑶光而已。”

心下顿时无限欢喜。

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并没有介意她的身份?只要她是她便好了?

“那我以后还可以去找大哥吗?”贝齿轻咬红唇,她鼓足勇气开口。

“当然可以。”楚离衣微微一笑,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她发间金簪上微微一碰后将它扶正,随即道:“进去吧。”

“嗯,”她抬头看着他,“但是我要看着大哥先离开。”

楚离衣又看她一眼,这才略点一点头,转身离开。

仿佛一直可以感受到背后灼灼的视线,强自忍住回头的欲望,一颗心却仿佛醺然欲醉,微微扬唇,静静地握了下拳,随即转弯,走出了她的视线。

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直到此刻,他才微微吐了口气,伸手握了握拳头。

眉微微皱起,最后却慢慢舒开,仿佛心上有朵花似的,在缓缓绽放。

是的。

她不是什么将军之女,她只是瑶光而已,是他在上元夜的那个烟花之晚,遇到的“小兄弟”而已。

瑶光并没有等太久便看到碧瑚匆匆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跑到她面前,犹在不停地喘气,“让小姐久等了。”

“没关系。”她微微一笑,随即敲门进府,回到后院后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妹妹飞琼,“奇怪,这丫头去了哪里?”

“二小姐说不定在花园里看书呢。”碧瑚跟在她身后提醒了一句。

她点一点头,随即一笑,“我们去找她。”

到了花园内,果然看到建在湖上的廊阁之处,一抹红色身影突现,手中握着一卷书,视线却不在书上,仿佛在发呆。

她缓步走了上去,伸手抽走妹妹手中的书,“又在出什么神?”

飞琼被她吓了一跳,“姐姐,快把书还我!”

见她要得急,瑶光低头一看,却见行行整齐的小字,却是妹妹亲笔所写亲自装订出来的那本,忍不住将书举高,“原来又在想他?!”

“什么他啊,快点还我!”飞琼涨红了脸,跳起来抓她手中的书。

“我哪里知道是哪个他?”瑶光见她心急,却偏要故意逗她,就是不把书还她,眼见飞琼几乎要急得掉眼泪了,她这才收了玩心,把书还给了她。

飞琼拿到之后立即宝贝似的翻捡察看,仿佛生怕有什么损失。

“妹妹,有了这书,可连姐姐都不要了。”瑶光刚才同她闹得急了,微微有些喘息,便坐了下来,笑笑地看着妹妹。

“姐姐。”飞琼含羞开口,“你取笑我。”

“他哪里好?”瑶光颇是好奇。

“他书法好,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听人说他待人更是和气,几乎没有人说过他的不是呢。”飞琼明眸如水,抱着手中的书册禁不住悠然神往,“若是我能见他一面就好了。”

“你也说是听说了,说不定见了面之后会觉得此人不过如此呢。”瑶光见她神色痴迷,禁不住心下担心,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却觉得她手心潮暖,心下更是不安。

“这般锦心绣口,又何曾会让人失望呢?”飞琼手中握着那书册,唇边含笑,神情温婉如斯。

瑶光心下一叹,妹妹这般表情,岂不同她见了楚离衣一般模样,但是至少楚离衣与她三番两次想见。而那雩王,却仿佛镜花水月,只是虚幻,听得多,却从不曾见过,父亲又不爱在家中说朝中之事。如此想来,妹妹这般情形,实在让人担忧。

心下还在思忖,却听见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对着来人含笑开口:“爹回来了?”

这般稳健的脚步声,除了许将军,这府里倒还真没有人能踩得出这样的步子。瑶光幼时最粘父亲,每次父亲即将下朝的时候,她便在大门之后守着等父亲进门,所以听惯了他的脚步声。

“是啊。”许威一捋胡须,笑呵呵地开口应了一声,随即将袖中所藏的东西取了出来,朝飞琼面前一递,“琼儿,我想这东西你一定喜欢。”

“是什么?”瑶光也好奇地凑上去看。

却是一张手稿,澄心堂纸柔韧细腻、光润吸墨,上面的字遒劲如寒松霜竹,落笔瘦硬而风神溢出,骄若游龙,翩若惊鸿,用笔结字尽如人意。细看,却是一首《卜算子》。风急思潮涌,雨速心湖惊。莫怪孤云伴君行,落红恋阶庭。常慕水草婷,也盼江水明。飘泊犹望回乡路,千里不胜轻。

“爹,这是……”飞琼惊喜地看向了身后的父亲。

“这个可不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许威呵呵一笑,“你也知道爹是武将,去拜托伺候雩王写字的内侍时,他的眼睛瞪得简直比你的还要大。”

“真的是雩王的手稿?”瑶光惊讶地开口,但是随即却又点头,“真的是雩王的手稿呢。”

忍不住伸指细抚那一笔一画,揣摩他用笔的力度,微一抬头,却见父亲和姐姐都在看着自己。飞琼顿时面红耳赤,忙忙地将那手稿朝书中一夹,手也顺势在身后一背,看了一眼天色匆匆开口:“娘肯定在等我们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行、行。”许威见她姐妹二人娉婷分明,心下喜欢,高兴地一手携了一个,大步朝前院走了过去。

瑶光却只偏着脸儿看着妹妹,只见飞琼面上飞霞,唇边含笑,神思迷离,虽然心下担心,但是想到刚才所看的那一幅手稿,也不禁微微在心内赞了一声。

但愿那雩王果如传说之言,当真如此的话,待到了合适的机会,一定要爹娘留意,让妹妹得偿心愿。

看着妹妹发间四叶金蝶簪上轻颤的蝴蝶翅膀,瑶光微微垂眸,心下一阵痴甜。

若是这世间所有有情人皆可得偿所愿,该有多好。

他对着画像中的女子已经出了半天神了。

偏殿里春意融融,脚下的大青石砖拼贴无缝,光滑如镜,四角琢磨出如意纹图样,淡淡的檀香味自容华鼎中袅袅散开。手下的笔墨纸砚样样皆是上等,但是心内仍然觉得烦躁不安,看着那画中人说不出如何婉转的眉目,忍不住又在上面添了一句:“名姝卓荦冠群芳,清水芙蓉自在香。”

他至今尚未纳正妃,母后催得急了,也念过好多次,但是他一贯推托了去,但是直至今天才恍然明白,原来他这一生,却只是为了等待生命中的这个女子。

只是一面而已,刹那容华,却仿佛可以镌记一生一世,点漆双眸似可说话般,只轻轻顾盼回眸。古人云“临去秋波”,也是到见了她之后才明白其中精妙之意。

天气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他记起她的衣着,看料子,倒是富贵人家,颜色虽然素净,但是上面所绣花样却精致繁细,不是普通人家女儿所能穿起的,何况发上还戴着玉兔衔仙草累丝金簪,耳上微微的一点翠绿,却是上好的祖母绿坠子。除此之外,便无其他装饰,看来若非大富之家的女儿,便是大贵之家了,更甚至,是朝中官员家的小姐……只是怎会一人独行?

纨扇一抽的时候,他几乎真的想要伸手将她抓回了。若不是勉强唤起一丝理智,只怕他早已趋前唐突……

即便只是匆匆一面,但是他到此刻却依然清晰地记得她的样子。

从不曾如此惦念过一个人,或许,他该请母后为他留意一番才是。

微微含笑,伸手取过一幅鲛绡轻纱搭在画上,他这才问那已经欲言又止了半天的内侍:“什么事?”

“回雩王,府上的人已经等待多时了,想问雩王何时回府。”那内侍忙忙地跪下去回话。

他笑了一笑,随手一挥,让他站起,随即却又小心翼翼地取开那搭在画上的鲛绡轻纱,仔细地端量一番后才轻轻卷起,生怕弄坏了似的慎重,然后才径直走了过去。

那内侍连忙替他开门,恭候他出去,见他去得远了,才慢慢地退回殿内,收拾他刚才用过的东西,心下却在疑惑,刚才他没看错吧,雩王仿佛是在画一幅美人图?

府里随着他进宫的人果然还在乖乖等待,他提衣上了马车。侍从一提缰绳,驾着车子自是朝雩王府行去。

车声辘辘,出了城门后便觉得地面有微微的不平,颠波起伏。他也浑没在意,只是看着手里新成的画卷,一时欢喜一时怅惘,无意中挑开帘子朝外看时,却见正好经过京城裱画手艺最好的“容雅斋”,他立即开口:“停车。”

侍从连忙勒起缰绳,回头问了一声:“公子有什么事要吩咐?”

“等我一等。”他说着话,人已经从马车上跳了出来。心里欢喜,走起路来步子便轻飘许多,径直去了容雅斋内,找到老板后便将那幅画小心地递了过去。

那老板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顿时便要行礼,他伸手一拦,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既是王爷亲自拿来的,还请王爷放心,在下自是亲自动手,务必尽善尽美。”那老板回想刚才所看的内容,心下自是明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居然得到了雩王的垂青,当真羡煞这城中众家女子了。

“好。”他点一点头,正想要说话,无意中侧首,却看到分明的一道修长身影自店前走过。顿时心下又是一喜,也没有和那店主再说什么,匆忙地走了两步出了容华斋,开口喊住了那个人。

那人可不就是上元夜那晚遇到的人?

“你是在喊我?”被他喊住的男子回头,疑惑地挑眉,“我似乎并不认识阁下。”

他微笑开口:“上元夜那晚,我见到阁下在玉带桥边略使身手,甚是佩服阁下的功夫为人,若是不嫌弃,想与阁下结交一二。

见他斯文俊美,气度不凡,那人随即一笑拱手,“好说,在下楚离衣。”

“原来是楚兄,”他亦拱手行礼,随即一笑开口:“如蒙不弃,不如随小弟到五里桥的画舫小聚如何?”

“也好。”楚离衣又看了他一眼,稍做考虑后含笑点一点头,便随他一同上了马车。

五里桥下,一艘雕梁画柱的大船已然泊在那里。楚离衣下了马车后见到微微一愣,随即又将他细细打量一番,才微微一叹:“如此雕梁玉砌,想来阁下一定非富即贵了。”

他微微一笑,不知怎的,面前的男子给他一种极为亲近之感,所以他索性爽快地道:“实不相瞒,小弟姓景,排行第三,单字一个珂。”

楚离衣面色顿时一怔,看着他的视线渐渐有异,仿佛突然之间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过了片刻,面色才终于缓了过来,轻声道:“怪不得。”

“怪不得?”他随口问了一句。

楚离衣却叹了口气,将那画舫四下里打量过。只见得比一般画舫起码大上两倍,宽敞明亮,飞牙斗拱,栏柱上的纹饰精美华丽,花纹繁杂,远远看去就像一座水上楼台,映在一池碧水之间,更是醒目,随即开口:“若非是雩王,又怎么会用得起这样的画舫?”

“楚兄是嫌弃小弟的身份?”他笑了一笑,并未因楚离衣颇含意味的话而觉得不妥,“可惜人的身世不能自由选择,常常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楚离衣微微叹息,看着他扬了下唇,“雩王说的甚是,人生便是如此,许多事常常身不由己。”

他一笑开口,伸手拂过石青衣袍,“请。”

楚离衣随他走进画舫,却见里面已经备上酒菜,微微一怔,便从容落座。景柯见楚离衣并不拘谨,心下更是高兴,“不知道楚兄做何营生?”

“天涯漂泊,何谈营生二字。”楚离衣淡然一哂,并未多言。

“哦?”他却更加好奇,只觉面前男子愈看愈是面善,忍不住便想多了解一些,“楚兄是初来都城?”

“是。”楚离衣略略点一点头,并不愿意就此话题深谈。

“不知楚兄来都城何事?”他依旧继续问道,说完后却又自知冒犯,随即自嘲一笑,“楚兄莫怪,在下其实不是多事之人,不过看着楚兄面善而已。”

“无妨。”楚离衣看他一眼后嘴角突然略略一扬,随即淡然一笑,试探的目光向他看去,“在下是来此寻亲的。”

“既如此,可曾找到你的亲人?”他盛情道,“若是有用得上小弟的,还请楚兄开口,在下一定尽力帮忙。”

“如此就多谢了。”楚离衣嘴角含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轻轻点一点头。

他站起身举杯,含笑看向楚离衣,“那么我就祝楚兄尽快找到自己的亲人好了。”

楚离衣并未接话,只是笑了一笑,却不知为何,仿佛稍带了三分嘲弄之意,但是即便如此,却还是执了那白玉杯,与他虚虚一应:“请。”

杯中的美酒顺着喉咙一路滑下肚内,辣辣的在瞬间烧灼整个身心,景珂微微地笑了一笑。

他平素并不爱这种辣酿,但是适才却叫人准备了下来,只是因为觉得似乎只有这种烈酒才配得上面前的楚离衣。

微醺中又想到之前的女子,华容天下,一颗心更是滚烫。

薄醺微浓。

朝岸上看过去时才突然惊觉,这般天气,原来柳芽已然初绽,鹅黄的一抹,不小心便会让人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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