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筝。”
叶筝一回头,便见于霂禾立在大门外。
他才来到叶府,看到叶筝途经便叫住了她,他就那么立着,望着门内的叶筝,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叶筝蓦地移落目光,看了一眼他的小腹处,道:“进来吧。”
见于霂禾步子一如平常的稳健,叶筝道:“这么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也不过就两日的时间。
到了花园的凉亭,两人对坐,于霂禾嘴角笑意不减,“嗯,得多亏了你的药。”
叶筝顿了顿,道:“我是医者,医者仁心,定是要尽全力的。”
于霂禾不置可否,敛了笑认真道:“还去找祁天煦吗?”
“去”,叶筝不加迟疑一应。
于霂禾直直望向叶筝,“那现在就去。”
“你……伤真的好了?”叶筝着实一愣,他也太过急切了。
“你放心。”
于霂禾朝她微微点头,不知为何,他的神色令叶筝安心,叶筝应声道:“那好。”
这次两人途中并未遭到困扰,在傍晚时马车终于抵达了瑜州城。
于霂禾带叶筝来到一处山水环抱的小院,院子里有一处木桌,木桌上正摆着一把琴,一套茶几。
杯中还有热气氤氲,只是竹椅上却没有人。
“阿煦,我不是说了让我来吗,你怎么又背着我做了?”屋里传来一声轻柔又有些嗔怪意味的女声。
“兰儿在外面弹琴弹地入神,为夫想给你个惊喜”,男子声音很是清朗,话语里含着一丝的宠溺。
“什么……惊喜?”女子声音缓了下来,带着期盼和甜蜜。
……
“来的不巧”,院子里,于霂禾停了下来,别有意味一笑,和叶筝道:“再等等吧。”
叶筝点了点头,再去听屋里的声音时,已经变成了甜蜜的呓语。
叶筝无声感叹,那屋子里的人便是祁天煦和兰幽了,只是隔了几个月而已,他们之间和以前在聿王府是完全不同了。
没有了生怯,猜疑、试探和疏离,亦没有失落,压抑和卑微丛生,只有坦诚以对,字里行间,俨然是夫妻之间的模样。
几个月,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两人默然立了许久,于霂禾去轻扣房门,“阿煦,是我。”
“于将军”,兰幽前来开了门,看到叶筝时,好看的眸子一惊。
叶筝朝兰幽一笑,随即便垂下了眼帘,眸子里闪过愧色,她终究对不起兰幽的。
“于兄,你还带谁来了?”祁天煦突警觉看向门外,双眼却是空洞无神,眼盲的人终究听觉灵敏。
于霂禾无声牵过叶筝的手,拉着她进了房门,“你放心,不是找你们麻烦的人。”
“阿煦,是筝儿……”兰幽忙走至祁天煦身旁。
“她?”祁天煦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漆黑的眼忽而射向叶筝,语气暗含危险,“你来干什么?”
叶筝的手不自觉攥紧,不料于霂禾宽厚的手摩挲过她的微微弯起的拳头,带着陈年的老茧,虽不柔顺,却让她舒服安心。
“阿煦”,于霂禾口吻认真,“你不是说已经看淡往事了吗?她来,也不是来寻仇的。”
说罢,于霂禾看向叶筝,神色温和,“是吧?”
叶筝缓缓点头一应。
“无论她来干什么,我这里都不欢迎她”,祁天煦卸下警惕,却仍是一副极冷漠的神情。
“祁天煦”,叶筝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前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我承认,你就不承认吗?”
祁天煦听言,神情波动很大,狠狠道:“你就是一条疯狗!”
闻言叶筝一颤,她心头涌上愤恨,“十年前,我阿爹的死难道和你无关吗?你枉为七尺男儿,连做过的事都不敢认!”
“简直是乱咬人的疯狗”,祁天煦不屑一顾,“你的阿爹是谁?我认识他吗?”
“你……”叶筝顿时怒火攻心。
于霂禾终还是站了出来,他本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他在旁边旁观就好,事实证明,当事之人很难说理,因为彼此都很容易过激。
“叶筝,我来问”,于霂禾望了一眼叶筝,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走向祁天煦,在他邻座坐下,道:“阿煦,当年叶沅峰一家被杀之事,你知不知情?”
“不知”,祁天煦语气稍微缓和。
“那……王延曾呢?”于霂禾还是开了口,叶筝说是祁天煦下的手,他是不信的,若是王延曾……他断定不了。
祁天煦只是摇了摇头,道:“舅舅的事,我知道的不甚清楚,他和哪些人有仇,我更不知。”
“你胡说!”叶筝夺口而出,她不相信!她疾呼出口,“怎么不是你?!”
“就算不是你,王延曾与我阿爹有仇,当时你在岚城,定是你帮他行的事!否则,福娘怎么会死不瞑目,泣血写下‘六皇子’的血字!”
叶筝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怎么可能不是他?不是王延曾?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叶筝,你还好吗?”于霂禾忙走向叶筝,可叶筝已经死死地捂住了头,似将自己封闭在了无边的雾霭里。
“叶筝!”于霂禾将叶筝的捉住她的双手,直直地对上她的眼,“别这样。”
“你不该一直活在十年前的仇恨里……”
“祁天煦!”叶筝突伸出手直直地指向祁天煦,咬牙切齿,“你说不是你?”
“我说了不是我遇上你这种疯子,算我倒了血霉”,看叶筝的狼狈模样,祁天煦轻嗤了声,“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遇上谁都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咬上一口。”
叶筝突然笑出了声,她是疯子?他才是满口胡诌!
“阿煦,我们先走了,谢过!”于霂禾见叶筝状态不太好,一把搂住叶筝便离开了。
“怎么可能不是他们?”叶筝在他怀里挣扎着,目光竟有些呆滞,嘴里模糊不清,“那会是谁?那会是谁啊……”
于霂禾抱叶筝的力道愈加紧了,语气却是轻柔的不行,“我陪你去找,不论是谁,我陪你去找,好吗?”
许久,怀里的人儿才平静下来,她缓缓看向于霂禾,双目却如失了神般,“你陪我……”
他也觉得,她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