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肖越是被鞭子抽醒的，身上前些天的鞭痕还未消，如今又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鞭子挥了过来，道:“还不起来去制毒，半怜制练了多少天了？你个没用的东西！”
肖越从石榻上爬起来，颤声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母亲，您别打了。”五岁的他因为腿还太短他只能扶着石榻向下蹦，却因为那一蹦扯痛了浑身上下的鞭痕，肖越咬了咬牙没有吭声，握了握拳头去了制毒室。
制毒室在整个山洞的最靠里的地方，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子，药材，毒物，墙角放了一个铁药碾，药碾旁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和几个大罐子，上面都贴了标签，都是些蜥蜴，蜈蚣，响尾蛇，红蜘蛛等等，肖越走到墙角坐下来拿了几颗草药丢到药碾里开始碾了起来，因为腿上有伤，每伸缩一次伤口就拉扯一次，碾了一会腿上便有血渗了出来，裤腿染红了一块又一块，他拉起裤腿看了看，原来是前两天的伤口裂开了。
肖越丢下药碾悄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伸头向外面瞄了瞄没有看到母亲，于是攧手攧脚的朝着洞口走去，走至洞口依然没见到母亲，他心道:“应该是上山采药了吧。”
想到这儿他撒开腿就向着山下跑去，一路上不管是被树枝野草划伤也好，是被绊倒摔跤流血也罢，他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直到看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才大大舒了一口气。
他开始沿着这条小路向山下走去，这是他第一次下山难免有些好奇，左看看右看看的也不顾那被不知道扎了多少下的光脚，直到不小心又踩到一块石子这才吃疼的看向自己的脚，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一跳，因为刚才跑的太急没有注意，整个脚底板上扎着粗细不一的刺，那些刺的根部贴着脚板的地儿已经开始在向外冒血了，他找了个隐蔽些的地儿坐下来一根一根的把那些刺拔了下来，刺被拔出后，那些扎过的孔没有了堵着的物体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流血，肖越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两块布一只脚缠了一块后站起身继续向山下走去，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被这么一撕扯更加的破烂了。
有时候这个老天就是这样，你倒霉起来它就让你越来越倒霉，正在肖越拖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加那两只又被扎成了马蜂窝的脚底板走的摇摇晃晃的时候忽然脑袋顶一只偌大的老鹰从他头顶飞了过去，他条件反射性的捂着头就向下蹲去，却偏偏不巧这是个上下有角度的斜坡，就在他转身蹲下的一瞬间身体一个悬空向下滚了下去。
肖越爬起来的时候心想:“这可比我走的快多了，早知道如此就早点滚下来了。”他起身拍了拍屁股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肖越看到前面有人烟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他揉了揉早就咕咕叫的肚子朝着街中走去。
街道两侧有卖各式各样小玩意的，当然也有各式各样的美味，一个卖包子的小贩前站了五六个人排着队正在买包子，肖越也排了过去，等到前面的人一个个拿着包子离开，终于到他了，他睁着一双鼓溜溜的大眼睛向那小贩伸出了手，哪知那小贩到一侧拿了把笤帚便上来打他，道:“哪儿来的臭乞丐？快滚，别在这儿碍我做生意啊，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一个摊位不成肖越开始换另外一个摊位，他去了面摊，糖葫芦摊，大饼摊，糖炒栗子摊……不管他换多少个摊位最后的结果都是被那些小贩拿笤帚打跑。
他们往他身上丢菜叶，扔菜根，砸馒头，甚至破污水，他看着那个砸过来的馒头落在地上，捡起来开心的笑了，他拿着那个捡起来的馒头正要啃，却不知从哪儿来了几个乞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馒头，朝着他身上踹了一脚，道:“臭小子，不想活了，敢在爷的地盘上乞讨，兄弟们，给我打。”随着那乞丐的一声吆喝几个乞丐一起围上来对着肖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躺在地上咬着牙用胳膊护着脑袋。那些小贩和路过的人要么看看热闹，要么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拉一拉。
终于那几个乞丐打的累了便一个个的离开了，临走时还每人给了他一脚道:“再让老子看见你在老子的地盘乞讨，老子弄死你。”
待他们走后肖越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身上的伤口明显感觉的出应该都裂开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污，衣服也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头发打结成了一团乱，肖越看了看身旁的垃圾，他翻找了会，找出几片白菜叶子和半根胡萝卜，他将白菜叶子和胡萝卜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往嘴里塞去。
本就肮脏的衣服能擦多干净，那些白菜帮在嘴里发出“咔哧咔哧”的清脆声，一股清凉的菜汁顺着吼道流向胃里。天色渐渐的晚了，等到肚子终于不再“咕噜噜”的叫了，肖越抱起剩余的菜叶菜帮开始去找过夜的地方。
他走一段路也没有找到一个落脚的地儿，忽然想到进城前好像看到城外有一个破庙，于是他抱着那些白菜向城外走去。所幸那座庙离城不远，他很快便到了，却在他抱着白菜进到庙里时又看到了在城中的那几个乞丐，乞丐们见又是那个孩子便不悦起来，道:“怎么？在城内没挨够，居然敢跟到这里来了。”
肖越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白菜，道:“我，我没有，没有跟着你们，我只是想在这里睡觉。”
乞丐哈哈大笑道:“你？在这里睡觉？你知不知道这是大爷们的地儿，你也敢在这儿睡觉。”他们说着上前将肖越怀里的白菜抢了过来，道:“这玩意也能吃？”
肖越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却不敢吭声。
“瞪什么瞪？你再瞪一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一个较年轻些的瘦乞丐戳着肖越的额头道。
其他的乞丐也起哄道:“想睡觉啊，去那里睡啊。”说着指着门旁一个小角落的位置。肖越依着他们指的位置走了过去，拿了一把干草铺在地上便躺了下去。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看那窝囊相。”
“长了一副废物样。”
几个乞丐嘲笑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肖越耳边进进出出，肖越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便用手捂住了耳朵。
“喂，醒醒，臭小子醒醒。”肖越感觉朦朦胧胧中有人在踢自己，他睁开眼便看到了昨天那几个乞丐。
他们将肖越踢了起来，道:“去城内要饭，呐，这个碗你拿着，如果一天要不到十文钱，回来有你好受的，记得要的鸡腿什么的也要带回来给老大吃。”他们扔了一个碗给肖越，见肖越不吭声，几人又轮流每人给了他一脚，道:“听到没有。装什么哑巴呢。”
肖越捡起那个碗点了点头，便跟在他们身后向城内走去。
肖越被安排跟在一个年龄稍长些的乞丐身边，那乞丐告诉他，如果有人问就说是他儿子。
“大爷，赏个子吧。”
“大爷，赏口吃的吧，祝你大富大贵发大财呀。”
“呦，这么会说，来，再说两句，这个就是你的了。”一个满脸油腻的胖男人拿着几个钱币对着肖越身侧的乞丐说道。
那乞丐又对胖男人连连说了数声夸赞吹捧祈祷的话，无外乎就是一些:祝公子大富大贵，大吉大利，发大财升大官，身体健康人长寿之类的话。
肖越抱着碗不说话一直站在他身侧，那乞丐见他半天不说一句话，恼怒的踹了他一脚，道:“你是死的吗？不会说话吗？你这样谁给你钱？不会喊还不会跟着学了，跟着我学。”
那乞丐说完便对着行人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自然又是讨来了几文钱。见身旁的孩子还是不语他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肖越挨的多了便将抱在怀里的碗换成了捧在手里，嘴里小声嘀咕着:“大富大贵，大富大贵。”
“声音这么小谁听得到，大点声。”那乞丐又是一脚踢上来。
肖越捏着碗的手骨关节“咯吱”作响，他闭上眼大吼了一声:“大富大贵，赏点吧——”这一声吼得把旁边的乞丐也给吓了一跳，街道上的人纷纷向这边侧目，见大家都往这边看，那乞丐喊的更为卖力了起来。
不多时肖越碗里便多出几枚铜钱和一个馒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