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执英出来告诉饭菜已经做好时,看到李司羽怀里抱着的一团白色的毛绒绒的小东西,整个人都定住了,一句司羽姑娘都没说全,就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人一猫。
李司羽一手抱着小白猫,一手轻轻给它顺毛。猫似乎给她摸舒服了,眯着眼扭了下脑袋,露出额头上一撮朱红色杂毛,杂毛形似火焰。
李司羽见执英出来,便问他:“这只猫是你们养的吗?我刚才砍柴的时候它跑了过来,起先吓了我一跳,我一叫它,竟然就乖乖过来了,看它这么乖,想来也不会是山里野猫罢。”
执英说:“这......是,师尊养的。唤作陆吾。”
李司羽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抱着白猫进了房间用饭。
用罢饭,执英将李司羽安排在一处空着的竹屋内休息。南宫挚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应该是在和他大师兄商议,也不知道有没有那立碑之人的线索。
夜里的山林中极其安静,耳中所闻唯有风声簌簌,流水汨汨。下弦月孤零零的挂在天边,繁星满天。李司羽觉得在这里似乎能看见整片天空,和朔漠不同。大漠辽阔,看到的夜空自然也很辽阔,但那种辽阔就是很明显的只是一大片的天空。不像此地,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四方星宿都争相挤过来摆在夜空一样。
山林间突然响起的箫声打破了宁静的夜空。箫声悠远、空旷,夹着一种奇异的曲调。李司羽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走出来靠着门框正要细听,却见执英走了过来,对她行了一礼,说:“南宫师兄在净室,请司羽姑娘过去。这边请——”
执英带路,李司羽紧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石子铺成的路上。二人身旁浮着一团洁白轻柔的东西,像是一团云一般,正发出柔和的白光来给两人照路。李司羽一路上直想伸手来戳一下这个小东西,但出于礼节生生忍住了,心中对此物暗叹神奇。
走了一会儿,前面的执英突然停了下来。
这团小东西也随之转了个圈消失了。李司羽抬头,看见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院子外面。
执英对她说:“南宫师兄就在里面,师兄吩咐只请司羽姑娘一人进去。”
李司羽施礼,道:“多谢道长引路。”
执英举手回礼后便离开,并不多留。
李司羽见他走了,便推门进去。院内一团白云迎了过来,浮在她身边为她照路。李司羽终是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手指所触只觉凉凉的。又戳了一下,虚若无物,竟真是一团云,果真神奇。正想着,已走到门前,这时箫声刚好停了,想来是南宫挚知道她已经到了。李司羽轻轻推开门。
南宫挚在屋内唤了一声:“阿雨姑娘。”
李司羽:“......?”
南宫挚又说:“还是该称你,鬼族王妃,木槿?”
李司羽:“......!”
这时李司羽刚推开门,房内烛光黯淡,只见南宫挚一个人盘腿坐在榻上,一支白玉洞箫横在手中,莫名其妙说了这两句话。本来就觉得墓碑上的林思雨这个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太像,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什么,现下一听南宫挚的话,李司羽整个人一下子都呆住了,刚想问他什么,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略带诧异又有点畏惧地说:“凤骨箫!你是......你......你是谁?”
南宫挚嘴角扯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似是很无奈地道:“看来这把箫倒是很有名,至少,比我有名。”
门口没搞清楚状况的李司羽正在消化他们的对话:南宫道长刚才的那声“阿雨”现在看来不是在叫她,那么林思雨和李司羽真的只是巧合吧,同名同姓的尚且有那么多,何况两人只是同音而已。至于林思雨死后至今整二十年,她今年正好二十岁,应该真是凑巧了。这一点清楚了,李司羽心下也放松了一些。只是,李司羽这下又有了新的问题:南宫道长所说的“鬼族”到底是什么?好像什么时候听小师姐提到过,西域传说中有个叫鬼洞族的,也不知南宫道长说的鬼族是不是就是鬼洞族。
还有,“凤骨箫”是指南宫道长手上这把洞箫吗?听说倒是有人在两支箫上刻上龙凤,配成一对,称作“龙凤箫”的。不过听这名字,并不是此类含义,莫非这支箫不是白玉质地而是什么禽类的骨头制成的?龙凤之类皆是传说中的神物,自然是不存在的。比如药材中的所谓龙骨,其实就是古时象、犀牛类的骨骼化石。那凤骨,自然不会是凤凰神鸟的骨头,应该也就是鸟类飞禽类的骨头罢了。说来不过是名号而已,江湖上各类兵器名字夸张的多了去了,什么屠龙灭凤千人斩,甚至叫诛神的都有,这倒没什么,不过听上去这支箫很有名吗?
李司羽不免多看了两眼。一般来说洞箫多由九节紫竹制成,但也有说洞箫是由远古时期人民的骨哨改良而来的,若照此说来,以骨制箫倒也是有理可循的。
一个人影在烛光下渐渐显现——女子身着白色衣裙,裙摆上面用深红色线绣着几朵李司羽从未见过的奇异花样。女子清冷秀美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异常白皙,一朵朱红色额间妆娇艳欲滴,这让李司羽想起了边疆的外族女子,她们的额间妆就是这般艳丽妖娆。
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李司羽这时才看见面前有个阵图隐隐闪烁,繁复而又奇特的古老文字构成一个个符文,许许多多的符文密密麻麻却又十分整齐的组成一个圆形,符文上的字迹如光影般浮在空中。
那女子盯着看了一会儿南宫挚,似乎最终也不能将他与哪个人联系起来,于是说:“你是谁都好,我如今已是这般境地,即便是他来了,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