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她竟然接受鞭刑,这一鞭子一鞭子抽下去该多疼啊?这副小身板哪里能受得了二十鞭子?杨锦魁盯着孙梦婉问道:“是你说的二十鞭?”
“我,爹,我,我就是随便一说,当时岱松拼命护着她,我一生气就说了,其实哪里真能打她嘛,儿媳,哪能那么狠心啊?”孙梦婉装模作样地辩解道。
“岱松说柳小姐这脸,是你打的?”杨锦魁继续问道。
“啊?爹,儿媳错了,儿媳是气岱松回来一趟不去我那里,反倒与柳小姐厮混,一早过来教训了几句,谁想被柳小姐辱骂,一时激愤,动手打了她。”说着竟然又伤心痛哭起来。
杨锦魁皱了皱眉头,他很讨厌孙梦婉的做派,可是对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直没说话的彭淑萍说道:“梦婉,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没办法,你和岱松到现在也没有一子半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岱松都三十五岁了,你是他的妻子,总不能让他没个后吧?”
“娘,这是哪里话?我岂是那不孝子孙?他要纳妾,我何时拦过?当年他宠绿荷宠上了天,我这个正室妻子,在他眼里哪里还有半点地位?我还不是一味忍让吗?娘,我做的您都是知道的呀。”
听了这话,彭淑萍脸色瞬间苍白,她不安地偷瞧一眼杨岱松,见杨岱松正面沉似水的瞪着她。柳思宸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心中暗想:孙梦婉抓住了彭淑萍的软肋,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她正在想着心事,突然就见孙梦婉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她身边的大丫鬟秋草慌忙扶住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姐,您昨晚一夜没睡,心里惦记着姑爷,已经够苦了,这一早又被姑爷训斥,只一味地袒护柳小姐,这让我想起当年姑爷娇宠夏姨太太的时候,虽说柳小姐与夏姨太太长得很像,但是也不能还如以前一样的宠溺吧?”她的一席话,让彭淑萍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看向柳思宸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众人吓得屏住呼吸,此时此刻连一根头发落地都会像炸弹爆炸一样惊心动魄。杨岱松一步一步走到秋草面前,他的眼神如果可以杀人,那么秋草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的震慑力太可怕,秋草腿软得根本站不住,她一下跪在地上浑身抖作一团,口齿不清地求饶:“二少爷饶命!二少爷饶命!秋草该死,不该提起小姨奶奶,饶命啊!”杨岱松根本无视她的求饶,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强烈的窒息感令她悬空的双脚乱踢乱蹬,酱紫色的脸扭曲得如阴间的厉鬼。没人敢上前,包括杨锦魁。眼看要出人命,柳思宸冲过去一把抓住杨岱松的手臂,焦急地说道:“冷静!冷静!岱松,她在故意激怒你,快放手。”杨岱松的身体忍不住地发抖,他充血的眼球转向柳思宸,看到她焦急担忧的眼神,才慢慢松开手将秋草扔在地上。说了句:“来人!将秋草拉出去掌嘴。”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精髓一样,无力地靠在柳思宸肩上,说道:“思宸,她在故意害你,对不起,我以前说大话了,说要保护你,说有我在你就会没事。可是,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很笨,怎么办?思宸。”柳思宸从未见过他这么无助,心里疼得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寻思了片刻,才捧住他的头,送给他一个柔柔的微笑,说道:“岱松,没关系的,伯父伯母心里亮堂得很,你不要担心,我皮糙肉厚的没那么金贵。再说,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哪里有资格做你杨岱松的女人,是不是啊?”杨岱松盯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打趣道:“明明细皮嫩肉的,偏说什么皮糙肉厚,我可不舍得皮鞭子打在你身上,摸起来手感不好。”他这句话一出口,现场的氛围整个变了,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也是服了面前这两位,这种情况下,也能说笑?
外面传来秋草的惨叫声,柳思宸早就听在耳中,差不多已打了十下八下,估计脸已经肿起来了吧?她默默地看向孙梦婉,见她心不在焉地站在那里,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外瞟。柳思宸心中冷笑,转身面对彭淑萍坦然说道:“伯母,刚才这点小意外,干扰了行家法,现在思宸要自请受罚。”
没等彭淑萍说话,杨锦魁就说道:“思宸,你不要想多了,杨家虽然是以镖局起家,但也不是随意动用酷刑对待家人。梦婉已经说得明白,她是因嫉妒才说的那番话。杨家的确有家规,你所触犯的家规,应受到的处罚是跪祠堂,对着杨家的列祖列宗跪上五个时辰,不准吃饭、不准喝水。但是你还未进杨家的门,所以也不算是杨家人,要罚也是按照你们柳家的家规领罚,我们没有资格处罚你。”
“哇!真的?岱松,你居然连家规都不知道,害得我吓个半死!”柳思宸听完,立刻如临大赦般拍拍自己的胸口,噘着嘴瞪大了眼说,像极了躲过一劫,惊喜交加的样子。
她这话刚说完,就把大家逗得笑起来,二姨太忍俊不禁,用手帕挡住脸。三姨太则无所顾忌地大笑,说道:“哎哟!没想到柳小姐是个率真的性子。”杨蕙竹和杨蕙菊跑过来,一面一个抓住柳思宸的手臂,高兴地跳着说:“太好了!太好了!不用受罚了!”三个人手扯手转着圈地跳。
杨锦魁也没想到柳思宸居然会像个孩子似的纯真,想必往日也是个淘气的,他捋着胡须笑着摇摇头,再看杨岱松正用手扶额,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彭淑萍也被这场面感染,就听她身边的王妈低声说:“太太,千万别再听那些传言,柳小姐身世清白,怎么就成了转世了?您瞧,她哪里有半点绿荷的影子?”杨锦魁斜眼瞟了瞟彭淑萍,一甩袖子就走了,心说,整日里疑神疑鬼,无聊。这边柳思宸好像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岱松,别打秋草了,再打就破相了。”杨岱松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对外面说道:“柳小姐可怜秋草,那就停下吧。”然后直接下了逐客令:“都走吧,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众人一听,忙不迭地闹哄哄离开,如退潮的海水,哗的一下没了踪影。见人都走光了,柳思宸转身坐下,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已经凉了的饭菜。杨岱松急忙说道:“别吃了,都凉了。闹腾这功夫,已经晌午了,你不吃午饭了?”柳思宸咽下嘴里的一口粥,说道:“可是我真的很饿,离开饭还要一个多小时吧?”
“莲儿,去拿些点心来,再煮一壶安吉白茶。”杨岱松吩咐道。
“莲儿,我要枣泥馅的。”柳思宸笑嘻嘻地加上一句。
“是,知道。”莲儿拖长了音笑着说。与柳思宸相处,每一天都高兴,莲儿很喜欢自己的新主人。
孙梦婉气急败坏地回到住处,几乎把能砸碎的东西都砸了,险些没背过气去。两次交锋,她都败了,第一次曹妈挨打,这一次秋草挨打,还差点丢了性命。原本她想等秋草昏过去时,大闹一场,借机回娘家搬救兵。给杨锦魁压力,震慑杨岱松,有可能的话还可以要挟杨家赔上两个铺子。可是柳思宸那个贱货居然看出了门道,及时阻止了杨岱松这个**,使得她的计划落空。还让她玩了一个金蝉脱壳,让众人彻底把她与夏绿荷区分开。原来的调查说她是大家闺秀,稳重矜持,在部队里也是谦卑温柔的口碑,怎的这么难办?看起来恭顺温良的样子,可说出的话无不字字玑珠,点在要害,典型的绵里藏针。不但如此,今天还露出了她的另一面,假装单纯,哄得一家人都觉得她率真可爱。孙梦婉越想越气,再看脸肿得像猪头的秋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愣是将这一肚子的火撒到秋草身上,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