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两人来到前院,彭淑萍很意外,她并不想见柳思宸,昨天的事,因为三姨太的原因出现偏差。从柳思宸来到杨家开始,彭淑萍心里一直打鼓,她也不是讨厌柳思宸,某些时候也很喜欢,可是一想到绿荷,再看到柳思宸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抵触。听说杨岱松带着柳思宸来见她,心里顿时慌乱起来。若是柳思宸单独来见,她是一定会将她拒之门外。可是儿子来了,她便不能不见。
“母亲早安。”杨岱松声音冷冰冰地打了招呼。
“伯母早。”柳思宸则恭敬地问候。
“你们坐吧。”彭淑萍客气地请他们坐下。
“母亲,思宸有话想跟你说,我怕你不见她,所以特意送她过来。”杨岱松开门见山,毫不给彭淑萍面子。
彭淑萍一惊,却不敢反驳,更不敢训斥儿子。她讪笑着说:“岱松,不要把娘想得那么坏。”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想你?自从思宸进了杨家的门,我可没看到你对她表现出友好,倒是一再问责。”
“我,我,岱松啊,我是为你好啊,一个夏绿荷已经毁了你半生,我怕再来一个来路不明的柳思宸毁了你后半生。为娘怕呀!”彭淑萍急忙解释道。
“你胡说什么?来路不明?思宸的家世清清白白,在汉口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杨岱松皱紧眉头很是不悦。
“可是,可是她来了之后,山庄便传得沸沸扬扬,说她是夏绿荷转世,你看她长得却有几分相似啊,更何况是在那种地方找到的。”
“什么意思?转世?这种话你也信?”杨岱松几乎被气笑了。
“虽不全信,但是你想啊,荒郊野外的,人迹罕至的地方,虎子从来都很听你话的,那天怎么就不听了?一路把你引到了悬崖边上,发现了躺在那里的柳小姐。我想,即便柳小姐的确身世清白,但是也难保不是绿荷附身呐。”彭淑萍眼里带着恐惧说。
柳思宸真想骂娘,当自己是空气吗?我还坐在这里呢,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口无遮拦地说我是鬼上身?她刚想辩驳两句。就听杨岱松“啪”地一拍桌子,厉声说道:“够了!胡说什么?我今天不该带着思宸过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简直愚昧至极!”
“二少爷,您不该这样跟您的亲娘说话,太太心里可是苦着呢。这几年来,太太为你操碎了心,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出言伤害她呢?”王妈看不下去,替彭淑萍抱不平。
“这个家什么时候变成王妈当家了?怪不得母亲做的事情总让我这个亲儿子伤心,今天才明白原来是换了当家的了。”杨岱松听似平淡冷漠的语调,却让王妈和彭淑萍惊出了一身冷汗,王妈慌忙跪在杨岱松身前,颤声说道:“老奴该死,不该多嘴的,二少爷千万别和老奴一般见识,饶过老奴吧,下次绝对不敢了。”杨岱松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却不急着说话。柳思宸没想到王妈都这般年纪了,竟然因为一句话,吓成这样,她愣神的工夫,就听杨岱松说道:“当年绿荷的死,你可是功不可没呀,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让她死得那么悲惨,我连最后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连同我和她的孩子一起离开了我!还说她是我的亲娘!说她心里苦?我这些年心里的苦有谁知道?好不容易,我又遇上了一个心爱的女子,你们又要为难她,这里到底有没有我亲娘?”杨岱松说着猛然提高声音,将茶杯狠狠摔到地上。柳思宸吓了一跳,门口站着的下人,吓得慌忙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柳思宸见杨岱松面如冰霜,眼神充满了煞气,令人胆寒。彭淑萍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柳思宸连忙起身对杨岱松说道:“岱松,别这样,吓着母亲了。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杨岱松转头看一眼柳思宸,见她局促地站在当地,手脚无措的样子,心中一软,低声问了句:“我吓着你了吧?”柳思宸一步一步小心地踱到他身边劝道:“岱松,你不要生气,我想母亲一定是有苦衷的,不如你先去军营,我与伯母说会儿话,伯母不会为难我的,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杨岱松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嘴角提了提,说了一个“好”。见杨岱松的情绪缓和,柳思宸返身去扶王妈,说道:“王妈请起来吧。”王妈怯怯地看了看杨岱松,见他将头转向一边,没有看她,心里拿捏不准他的想法,没敢动。柳思宸见状,说道:“岱松,王妈这把年纪了,在杨家劳苦功高,今天为了母亲,说了得罪你的话,你不该这样对她的,你应该高兴,杨家有这样的忠义之仆,是杨家的幸运啊!”彭淑萍和王妈都是一愣,没想到柳思宸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王妈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谢谢柳姑娘,有柳姑娘今天这番话,我老婆子值了。”彭淑萍也禁不住泪水涌上了眼眶,杨岱松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思宸说话了,您老起来吧,我不怪你就是了。”接着又对着门口的一干人说道:“都起来吧,别跪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众人如同得了赦令一般,忙不迭地离去。杨岱松转身扫视一遍眼前的三个女人,然后对柳思宸说道:“我先去军营了,你不必担心,谁敢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说完,带上军帽,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