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刻也没有停过,越来越大,我的心也随着这雨,越来越乱,嫂嫂说的有道理,见与不见,都有误会,不见,怕是我心虚,误会就更大了,既然如此,我便去见一见他吧,我先送嫂嫂回房,又让孟玥去熬些热汤,关键时刻,可不能让嫂嫂着凉了,否则,大哥要怪我的。
我撑着伞,想想又多拿了一把,终于,我见到了他,他也见到了我,他终究是等到了,我们彼此凝望着,他喃喃着我的名字,眼眶都红了,我却觉得他更加瘦了,单薄的很,似乎风一吹,他就能散了。
还是我先迈出这一步,我走到他跟前,将伞递给他,我说:“乔公子,你还是回吧,我现在过的很好,并不想与你过多纠缠。”
他迟迟没有接伞,他望着我:“他对你,好吗?”
我点点头,又笑了:“他对我很好,嫁给他,我很幸福……”
他猛的打断我的话,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他变得咄咄逼人,他说:“幸福?你们的幸福,他的幸福,都是他从我这儿夺走的,我们,你本该是我的妻,是他用阴谋手段,硬生生拆散了我们,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你,当然要对你好,初雪,他是个坏人,你不能在跟他一起了。”
“乔公子,我们已经是过去了,我们甚至连过去都算不上,”我轻声笑了,“至于我的夫君,不论他是好是坏,我都是他的妻子。”
“初雪……”下着雨,我不知道他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但是,他很痛苦,他远比看上去还要痛苦,他说,“我遇到了白珏。”
“白珏,大理寺少卿白珏?”我疑惑。
他缓缓说道:“是,就是他,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还好被我遇上,初雪,我真的很庆幸,我能路过那片林子,是上天让我遇到了白珏,他与我说了些话,之前,是我错怪了你,你我,都是这局中人。”
“哦!”我可真是冷漠,“那他死了吗?”
乔毓虽疑惑,他疑惑我的冷漠,但他还是回答我:“我本想救他,可他受伤实在是太重了,无力回天,他……他已经死了。”
“那便好!”我说。曾经,我恨不得他死,因为他不分青红皂白,带走了我的大哥,害得我大哥深陷牢狱,更是私心鞭打我大哥,害得他吃尽了苦头,更是害得我不得不做出违背内心之事,君许也曾说过,他需要他,而现在,一定是君许遵守诺言,替我杀了他。
我眼里的恨一定太露骨了,露骨的吓着了乔毓,可他并没有被这样的我给吓跑,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说:“我知道,你恨他,我们变成这样,全是他的错,我也恨他,可是,初雪,他也是被人利用,最后遭人谋杀,他跟我们一样,都是局中人,可怜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他一定觉得自己是在好心劝我,“我们都是被人利用,你的丈夫君许,为了今日能够坐上帝王的宝座,利用你,害了我乔家数百口性命,当我要带你走时,他又故意派人将你是云鹤的消息告诉我,是他拆散了我们,否则,我们早就已经成亲了。”
我望着他,我又朝他走近一步,他已经到了我的伞下,我凝望着他的眼睛,这伞下,没有雨,我却觉得冷。我问他:“乔毓,如果那日,我们远走高飞,我们成亲了,我将事实一并都告诉你,你还会做出和那日一样的选择吗,毫不留情的想要杀了我?”
他避而不谈,只说:“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杀你。”
在我看来,他分明就是在狡辩,即便他没有想要杀我,但他毫不留情的刺我一剑是真的,说出的话亦是伤人的,我冷笑出声。
“初雪……”他轻声唤我。
我笑了:“你说的那些我全都知道,我与你说过的,我想成为禹朝的皇后,既然我想,那么,我的丈夫自然是要成为帝王,白珏也是我想要他死的,若说利用,也只是我一直在利用你罢了。”
“初雪,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乔毓不愿相信,“就像当初一样,你不想让我陷入危险,所以,故意假装不爱我,要我走,你现在也是,故意说这些话,想要我知难而退,这一回,我不会再退了。”
“乔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今,我更没有什么好瞒着你的。”既然他不信,那我便无情一回,再残忍一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孟初雪,便是这样一个人,我是心甘情愿嫁给君许的。”
我又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一瞬间,他又憔悴了许多,他张了张嘴,眼里星辰万千,星辰全部坠落,欲哭无泪。就连他的声音,虽在耳边,却很遥远,他也握住了伞,不过,他的手却是附在我的手上,他无助的神情里又饱含对我的情深,他说:“初雪,那些都过去了,我不计较,你也莫要一直放在心上,我们重新开始,远离……”
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我明明已经说的十分明了,我阻止他的话,我觉得刺耳,更觉得可笑。我再次告诉他:“乔毓,我已经嫁人了。”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你想死,我不想跟着你一起死,”我真的是又气又恨,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假的聪明,“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既然决定恨我,偏又来打扰我的生活,当初,你就该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觉得我欠你,所以就来纠缠我的嫂嫂,你有没有想过,我嫂搜已经有身孕了。”
“我……我没有。”
我不容他解释,也不想听他解释,我接着说道:“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你还要利用她的愧疚,让她为了你的事到处奔波,你于心何忍?你站在这里,看似用情至深,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害了我。”
“我从未利用过她的愧疚,我甚至希望她不要再自责,初雪,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更何况,我与石楠,我们……我又怎会……你与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乔毓望着我,他是那么的痛苦,又是那么的哀伤,“你可以恨我,恨我当初那样对你,我也恨我自己,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的好,可是我……我没有珍惜你,我来找你,并非是要给你制造麻烦,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当中。”
我故意说了那么多难听而又狠心的话,他为何还要句句来关心我,我的安危,与他有什么关系?我望着他,他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我必须再狠一些才是:“我的安危,从来都不是你的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是,我有丈夫,我的丈夫会保护我。”
“他保护不了你!”他急了,急切的吼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反问他:“他保护不了我,那你呢,你就能保护我了吗?”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似乎是真的,有他在,能替我挡去所有的风雨,他坚定而又柔情的对我说道:“我能,我可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