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发地心不在焉,脑海中总是冒出那日的情景,他们惺惺相惜,他们难舍难分,他们彼此相爱……只要想到这些,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里难受,手脚都没了力气。
阿娘倒是高兴,大哥也总是含着笑。
半夜里,我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有风吹在我的脸上,夜里的风总是凉的,今夜的星星也似乎格外黯淡,月亮也没了身影,定是被云给遮住了,又或是故意躲了起来,桌上的烛火明明暗暗,似乎风一吹,就灭了。
夜里的风没能将我吹醒,脑海里竟是我与乔毓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不想再去回忆,可我偏偏无法控制,这些回忆在我的脑海里自动翻滚着,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他对我的好。
他对我尚且是好,更何况是独孤石楠呢,她喜欢他,似乎变得合情合理,她喜欢他,最是正常不过。
我继续欺骗着自己,乔毓对独孤石楠只有媒妁之言的情谊,我只能这样欺骗自己,才不至于太过难受。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着我的心脏,稍一用力,就能将我的心脏给捏碎了,随时,都可能不再呼吸。
我何时变得如此犹豫敏感,只是抬头看看星星,便有这么多的胡思乱想,这可一点也不像我。我嗤笑一声,竟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我又见到君许,他从窗外的树后慢慢走出来,他穿着一件蔚蓝色的长衫,衬得他整个人都温润了几分,倒真是“温润如玉”。
淡淡的星光落在他的脸上,睫毛上,眼里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他走到窗前,我以为他会翻窗进来,他只是站在我跟前,静静地望着我,这一点也不像君许,或许他是觉得,翻窗的行为太过难堪,望着他,忽然想起母亲常念的诗句,“乱影翻窗,碎声敲砌,愁人多少。”
委屈了诗句,暂且将他比作那乱影吧!
他扬唇轻笑:“这大半夜的,莫不是想我了,才会难以入眠?”
“这大半夜的,莫不是也想我了,才会偷摸着翻墙入室?”我故意学着他讲话,得意地望着他。
谁知,他竟然说道:“是啊,我想你了。”
他可真是无赖,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以为他会嘲讽我一番,竟不料接着我的话逗弄我,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他的眼里坦坦荡荡,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让我意识到他是故意来气我的。
他就是故意来寻我开心的,真是个无聊的家伙,我可一点也不想同他说话,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着,眼见他就要抬脚往前走,我手疾眼快地将窗关起来,只听见“砰”的一声。
我又听见“咚咚”地敲窗声,君许似乎正压抑着他满腔的怒火,压低了嗓音:“孟初雪,我数三声,你再不开窗,我可就进去了。”
我可不要他再进我的屋子,我忙用手抵住窗,生怕他推窗进来,这若是被人给瞧去了,我怕是再多长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恨呐!
我似乎是听到君许的轻笑声,他数着“一二三”,便没了声音,不过瞬间,我正奇怪着,屋门发出“吱”的一声。
一回头,便瞧见君许,他望着我,淡淡地笑,我忙缩回手,真是太丢人了,我竟然忘了将屋子从里面锁起来,让他钻了空子。
我刚要与他说话,君许竟用手捂住了嘴,打起来哈欠,他斜眼望着我,伸起了懒腰,随后,他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肩膀,边朝我床的方向走去,边说:“真是困死我了,我已经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
我话还未说完,君许已经和衣躺在了我的床上,他侧身凝视着我,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他用手拍了拍床边,挑起眉,好心地问我道:“风大容易着凉,你可要过来陪我一起睡?”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气极了。
“我的人可没有伤着乔毓一分,”他果然知道我见了乔毓,他缓缓说道,“所以,我是来找你睡觉的。”
“什么?”我狠狠瞪着他,以为是我听错了。
他一点也不在意我瞪着他,甚至是难得的好心情,又对着我慢慢说道:“我是来找你睡觉的。”
“你若再胡说,我便撕了你的嘴。”我被他气的面红耳赤,恶狠狠地威胁他。
他假装没有听见,又打起了哈欠,直挺挺地躺在我的床上,闭起了眼睛,我……我真想一拳打死他,如果可以的话。
我看着他霸占着我的床,却无可奈何,他睡的很是香甜,也不知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假装的,我望着桌上的茶壶,又望望君许,不由地笑了。这可真怪不得我!
我倒上一小杯水,我倒的满满的,我端着杯子小心地走到床边,他睡着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安安静静的,远没有醒着的时候令人讨厌,我轻轻笑着,得意地转动着手里的水杯。
杯子里的水随时会泼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装睡的,杯子在我手里渐渐倾斜,水落在君许的脸上,水刚落到他的脸上,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一见是我,他的眼底就盛满了笑,仿佛那一丝狠厉是我的错觉。
我望着他一时慌了神,竟痴痴地凝望着他,只有那么一瞬间,他抓过我的手腕,将我拉到床上,似乎翻天覆地,他压在了我的身上,得意极了,我刚要叫,他急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小声说:“嘘,可千万别将你的丫鬟给招来了。”
原来他也是怕的。我用眼神示意着他,要他放开我,若是被人见到,阿爹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他却挑着眉,没有半点的恐惧。
他说:“若是真将人招来了,我娶了你便是。”
我发出“呜呜”声,我可不想被人瞧见,到时,我必定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料,我虽是无所谓,可阿爹知道,定会打断我的腿。
他又说:“我的人可一点儿也没伤着乔毓。”
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正捂着我的嘴,就好像他正吻着我,我只能看见他,不,我的眼睛里就只有他的眼珠子,他的眼珠是黑色的,是淡淡的黑色,又像是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