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终究是答应了我,或许,在二哥的心里,他其实是愿意原谅我的,他只是不能原谅我,他终究是我的二哥,我又一次用谎言获得了二哥难得的信任,心里既是开心又是惆怅,又或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乔毓,他只是不希望乔毓太早地面对这一切。他对乔毓也是真心的好!是啊,其实,二哥和乔毓,他们才是最相似的。
离大哥成亲的日子仅剩下三日了,我一直害怕乔毓知道这件事情,可他一直都没有提起过独孤石楠,他是不想连累她,不想成为她的累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以后能更好。我真是羡慕独孤石楠,我是真的羡慕她,羡慕有人可以对她这般的好。
他对我亦是好的,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
我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想到,君许会突然带着媒婆聘礼过来,他甚至是挑了一个好日子,大哥很是高兴地与我说着:“此时,阿爹阿娘正在前堂与君许商量你们的婚事呢,你可要去看看?”
看看?当然要去看看,他如此行事,竟没有同我说一声,竟自作主张地来了,他的此行此举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他君许想要娶我。
刚到前堂,我便听到君许的声音:“伯父,我对初雪倾慕已久,如今,她总算不必入宫,我也不必因为陛下,迟迟不敢上门提亲了。”
他说的那句话,仿佛是在说自己等着能上门提亲已经等了许久的时日,他倒成了一个痴情的人,我望着那整整十个上了锁的大箱子,真是夸张,如此大的排场,怕是明日一早便传进宫了。我倒是希望陛下能因为自己的面子,下旨让人狠狠地打上他几板子。
阿爹的样子,瞧着便是不大愿意的,且不说君许在外的名声,他总不能在我阿爹的面前说出自己的抱负,我等着瞧君许的笑话,瞧着他失魂落魄地再将聘礼给抬回去,可他才不会失魂落魄呢!
阿爹缓缓说道:“我与你父亲是旧相识,若是初雪能嫁给你,我自然也是放心的,只是,我这女儿的心思……她的婚姻大事可真不是我们能替她做主的,也要她能喜欢才是!”
那媒婆笑了,她的笑声可真是难听,尖锐的嗓音被故意拉长,也不知君许是从哪儿找来的媒婆,她自然是想从中捞上一笔好处,逮着话便说:“这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君少将军,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模样生的好看,孟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我喜欢,我可一点也不喜欢,哼!他竟然与我商量都不曾商量过,我为何要喜欢,阿爹也是聪明,他不喜欢的人,便拉我出来挡着。
君许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缘由的,他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只要阿爹稍一停顿,或是皱个眉,他便能知道此事阿爹是不愿意的,怪就只能怪他未婚先纳了十多个小妾,阿娘也不会舍得让我去与那小妾们争风吃醋,阿娘最疼我。我便等着君许碰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去。
君许他淡淡一笑,阿爹的话,于他而言,似乎并无作用,他对着阿爹好脾气地说道:“若是能娶到初雪,我必定像珍惜我的性命,我的眼睛一样珍惜她,她便是我君许的夫人,至于那些的小妾,我今日回去便将她们都遣散了,从今往后,我君府便只有她一位女主子。”
“此话可当真?”阿爹略一思索,问道。
君许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早已写了字,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将纸递给阿爹,说着:“未表真心,我已写好承诺,今生今世,只娶初雪一人为我的妻子,府中大小一切事务,全凭初雪做主,我只管疼她一人,爱她一人。”
他可真是花言巧语,只凭着一张纸,几句话,就哄得阿爹如此开心,阿娘也对他另眼相待,说起谎话来脱口而出,从不脸红。
我又怎么不知阿爹的心思,正因为知道,所以更加难过。
君许来找我时,我已经在秋千上坐了许久,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玩秋千,因为公主喜欢,那时候,我常常能看到公主坐在漂亮的秋千上,陛下就在后面推着,他们乐此不疲地玩着,开心地笑着,我回来便也吵着要秋千,大哥便亲手为我做了一个,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哦,我想起来了,那时我幼稚地想,只要我也有一个秋千,我便可以开心地笑一辈子,真是幼稚啊!
君许已经走到我的身后,他以为我并不知道他来提亲的事,他弯下腰,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如今,我来找你,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你也不想我整夜翻墙偷偷来见你吧!”
“为何……不与我商量?”
“我来提亲,你只要答应便是,何须多此一举呢?”他可真是狂妄自大,他怎能确定,只要他来提亲,我便一定会答应。
我可真是愚蠢,他今日来提亲,不说一声,事先更是不曾透露半句话,便是怕我反悔,他料定了我会答应,才特意过来的。
他来提亲,我着实谈不上高兴,可……也是在意料之中的,这是迟早的事情,是我允下的承诺,他以为,只要订了亲,我便没了反悔的余地,现在,我的确是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没有任何的理由。
他突然问我:“这些日子,你跟在乔毓身边,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摇摇头,回答他:“暂时没有。”
“哦,是吗?”他似乎很是惊讶的样子,他说的话又隐隐透露出一丝的兴奋,“那他活着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作用了?”
我的心漏掉半拍,他一直都想杀死乔毓,我知道的,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乔毓死,为什么他总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些,难不成是他故意试探我的,又或是他在怀疑些什么?
我实在是看不透他,也猜不透他。
我假装淡定,表现的满不在乎,其实我是多么的害怕,又是多么紧张,我淡淡道:“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惊喜呢?”
“你已经让我很惊喜了,”君许的唇贴着我的耳朵,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初雪啊,你可千万不要爱上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爱上他?
我又听见他说:“如果你爱上他,我会难过死的,你应该不舍得我难过吧,你现在,可是我未来的妻子啊!”他今天可真是反常。
我转过头去,他正低头望着我笑,一回头,我便望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我,可他的心里呢,应该是没有的,可是他为什么又要说这样的话。我问他:“你爱我吗?”
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他,他被我问的莫名其妙,我也觉得自己问的莫名其妙,他微微一愣,然后他笑了,他笑的很是灿烂,他问我:“你很是在意这个问题吗?”
我摇摇头,我在意又如何,我明明知道他不爱我,何必自取其辱,他的心里一定是得意极了,我可一点也不爱他,亦不指望着他来爱我,若不是遇上了乔毓,我甚至不懂喜欢。
若是嫁给他,能得到我想要的,我自然是愿意的,哪怕他有其他的女人,他有的女人也不少,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这样嫁给他,我只是有一些不甘心而已。
他真的是得意极了:“若你真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无妨,我并不想知道。”
我又不知是哪得罪了他,他的脸一下子暗沉下来,真是翻脸比翻书快,他冷哼一声,侧过身去,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可真是好气。他斜眼望着我说道:“你便是求着我,我也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