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耍嘴皮子了！”苏暮雪白了染血一眼，之前因为染血之死所产生的伤感，这下全都被一扫而空。
染血不大在意的耸耸肩，问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关于我为什么会进入你梦境的事情吗？”
“不管我想不想，你都会说的，不是吗？”苏暮雪语气淡淡的。
染血有点郁闷，他看向苏暮雪，想要从苏暮雪的脸上看出，她说这话，到底有多少真心，然而不管怎么看，苏暮雪的表情都很自然，完全不像是在勉强的意思。
于是……染血挫败了。
“真的是太伤心了，我究竟是为什么留下最后一抹神识的时候会选择找上你呢？”
苏暮雪咯咯一笑，“那谁知道呢，看来你是蛮喜欢我的嘛！”笑到后来，苏暮雪便笑不出来了，她努力上扬着唇角，喃喃道，“我不急着问，你也就不会急着说，这样你这缕神识，就会消散的慢一些，不是吗？”
染血一愣，随即唇角上扬，他单手揽住苏暮雪的腰身，邪肆的道：“其实如果你那么喜欢我的话，可以放弃外面那个男人，就这样不出去了，只要你不醒过来，我就不会消散，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两个就单独待在这个空间里，一直到地老天荒，是不是也不错？”
苏暮雪白了染血一眼，一个旋身就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忽然心情有些发燥，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染血抱着的那一下，她竟然有一种做了对不起兮华事情的感觉，这简直太可怕了！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难道是在回味我刚刚抱你的感觉？还是在比较我抱你跟兮华抱你有什么不同？”
苏暮雪被染血刺激的心中一恼，抱怨道：“你到底说不说拉我进来是要干神么啊，我才不会跟你一起待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呢，赶紧说完赶紧给我放出去，哼！”
恼羞成怒的苏暮雪说完便有些后悔了，她很想说，其实，跟染血留在这里，太还是挺喜欢的，当然不是直到永远，但多待几天还是很好的，她，真的很怀念那几次与染血的交锋。
染血仍旧嘻嘻哈哈的道：“虽然我知道你内心并不是这样想的，明明恨不得留下来陪我一起，却违心的说出了那样的话，不过我还是先好心的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被我拉进这个梦境吧！”
“其实，这件事要从我出生之时说起了……”
闻言，苏暮雪一囧，刚刚的纠结也全都没了，只剩感慨，“从你出生时候说起？所以说，你从一开始也没打算放我出去吗？”
染血轻咳一声，难得微囧的道：“不要打岔，我只是说要从那时候说起，又不是说把我经历的每件事都告诉你一遍！”
苏暮雪耸耸肩道：“好吧，我听着，你说！”
染血点点头，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情，道：“是这样的，从我还在母体中时，便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跟我争抢灵力，可我很确定，我娘就怀了我一个，她的肚子里只有我自己，我绝对没有双胞胎兄弟。我不敢大意，只好努力的争抢娘胎所传输过来的灵力，每次我都能够抢到大半，却不知道，这样极为损耗娘亲的母体。”
“怀胎三年，我终于降生，而在我降生的同时，母体中一股黑气窜了出去，便是我那修为高深的父亲去追，也依旧没有追上黑气的影子。然而我却懵懂的明白了什么。”
“后来，母亲因为我与黑气在她体内时争抢太过，导致受损极为严重，加上生产元气大伤，虚弱了几天，终于还是没能缓过来，便撒手人寰了，可以说，是我害死了她。”
闻言，苏暮雪本想安慰一下染血，然而当她抬头时，发现染血神情淡漠，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想好的话便哽在了喉咙间，还是没能说出去。
见到苏暮雪这个神情，染血笑了笑道：“想要安慰我？不用了，都已经千年过去了，很多事情也该遗忘了。”更何况他不过是留在世间的一抹神识，等他说完这段话，也就该真正的消亡了。
苏暮雪没再说话，干脆找了一块地上坐着，好似等待听故事的孩子一般。
染血见状，直接坐到了苏暮雪的身旁，继续道：“母亲的离世让我备受打击，毕竟才刚出生就遇到了这样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洒脱，因此心情很不好。”
苏暮雪忽然插言道：“等下，我有个问题，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叫飐玉吗？如果说，伯母当时因为产子而……那么飐玉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染血哂然一笑，“你怎么知道飐玉的？哦，是了，我死后，他继承妖王之位的可能性最大，如今这个局面，也是难为他了。”
苏暮雪撇撇嘴道：“你还没说他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是你的亲弟弟？”
染血笑道：“亲弟弟？同父异母，算是亲弟弟吗？”
苏暮雪恍然，原来可以这样啊，也是，没人规定染血的父亲不能再娶，毕竟人都死了，额……妖都死了，总不能强制人家不娶吧！偷偷观察了一下染血的神情，好似也没有什么伤心的意思，便明智的闭了嘴，她敢肯定，如果她说什么劝人的话，最终一定会被染血给调侃，所以她还是不要太善良的好。
染血笑道：“你这个表情，我可以理解是在同情我吗？”
苏暮雪无语，她都没说话了，怎么也还是会有这个问题啊，为什么她觉得，不管她怎么回答，对染血来说，都能找到反驳她的理由呢？
挣扎了一下，苏暮雪开口道：“我同情你做什么，你堂堂一个妖界之王，哪里需要我同情了！”
染血笑道：“是啊，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妖王，统领一届，也算是得天独厚了，又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如果有什么不满，我也只想抱怨为什么让我遇见你，却没有让我爱上你，大约是我太像我父亲了？嗯，珍惜吧，像外面那个傻小子一样的男人不多了。”
苏暮雪听到染血对兮华的称呼，不由噗嗤笑了出来，“什么‘傻小子’啊，他才不傻好不好！”
“不傻？你确定？”染血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狐疑的看着苏暮雪。
苏暮雪凝眉，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染血笑道：“你没看错，就是怀疑你的表情，你觉得他如果不傻，为什么堂堂修仙界第一风流男子，会喜欢上你这个笨蛋呢？喜欢也就喜欢了吧，竟然还那么专情，他不是傻是什么？”
见苏暮雪的表情越来越不好，染血连忙改口道：“喜欢你挺好的，如今专情的男人不多了，你要好好珍惜了！”
苏暮雪不想再把话题围绕在她身上，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快点说你的事情，别总是围着我转悠。”
染血耸耸肩，笑道：“好吧，还是从我小时候说起，那个时候我意气风发，作为前一任妖王的儿子，我有很强烈的优越感，还是太过年轻，那个时候太张扬了些，被人钻了空子，我差点死在那个地方，是一股黑影救了我，原本我也没有联想到我出生时候的事情，直到我看见，他的容貌。”
讲到这里，染血停顿了一下，想起来他也还是唏嘘，“那团黑影，非人非妖，好似一团虚影，他并没有面容，或者说，他可能正在努力形成面容，而那已经有所形成的部分，竟然与我很像！”
苏暮雪一惊，“天啊，你不会是想说，殇离就是那团黑影，而他如今的面容就同你一样吧？”
染血点点头道：“你太聪明了些，女人太聪明了可不好，容易招女人嫉妒，也不容易招男人腾宠！”
苏暮雪囧了囧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兮华对我好吗？所以证明会觉得我太过聪明的男人，只是因为他太笨！”
染血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你想说兮华比我聪明，我承认还不行么！”
苏暮雪挑眉摆摆手道：“不对哦，这不是你承认不承认的问题，这是事实，所以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他都比你聪明！”
这下染血不服气了，他自己说承认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但被苏暮雪这样一说，他怎么可能服气，于是反驳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如他聪明了，如果你说不出道理来，我就只能说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这还不简单？理由太多了！”苏暮雪淡定的道，“就比如，他看到了我的好，而你没有，足以证明，他比你聪明！”
染血几近无语，“自恋到你这个程度，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苏暮雪不大在意的道：“那你就快点说说，殇离到底是怎么回事？”
染血点头，心中却是在腹诽，若不是苏暮雪打岔，这事儿早就说清楚了。
“就如同你想的那样，殇离就是那团黑气形成的，如今的殇离已经化成人形，但当初的他不过是个怪物，得知他与我的关系后，我想着他也算是我的弟弟了，他也算是娘亲拼死生下来的，我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况且他会救我，说明虽然他是长得怪了些，但心存善念。”
“只可惜，我想错了，他告诉我，在娘胎里的时候，他没有抢过我，所以出来后，我必须活到他能证明自己比我强才行。之所以会救我，单纯是因为我不能死在别人手里而已。”
“那个时候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只当是他的性子比较别扭，救了我还非要放几句狠话，可最终证明，我想错了，他心底真的就是那样想的！”
苏暮雪闻言已经，“怎么会这样呢？殇离他……所以到底是不是你弟弟啊？而且，他真的对你那么狠心？”
染血点头道：“算不算我弟弟，那就看你怎么理解了，反正目前我们两个是仇敌，哦不对，应该说他是我的仇人，而我……已经不存在了！他终于证明了他比我强！”
苏暮雪凝眉问道：“所以，是他杀了你？”
染血再次点头，道：“是的，没想到在妖界多次的叛乱他都没能杀了我，最终我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中，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放他回了冥域深渊，若不然，他何至于能成今天的气候！”
这时，苏暮雪终于发现染血变了脸色，对于自己的死，他还是气愤的吧，毕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对自己的死亡淡然处之，尤其是这种被杀的情况，若是不恨自己的仇人，那真的是太不现实了！
“染血，我问你一件事。”
“嗯，问吧，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苏暮雪纠结了一下，终于努力鼓起勇气道：“你的死，是不是跟我也有关系，如果那个时候你不因为我去归元宗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你当初不被我打伤，是不是也不会死，如果当初你没有放过我，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你还会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妖王，而我就应该死在莫泽之地？”
染血没想到苏暮雪竟然还在纠结这些事情，他不由开口道：“虽然没有这些事情，我可能现在还活着，但这都不是必然的，谁也不知道那样会发生什么事，重要的是，殇离同样也不可能消停，早晚我们都要打上一架！”
“但如果你没有受伤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打得过他了？”苏暮雪始终在纠结这件事，其他的事情可以说，一切都是注定的，然而当时染血受伤都是因为要放过她，所以才会受伤的，也正是因此，苏暮雪一直心中很是愧疚。“
染血轻笑，道：“你这想法太怪了些，我没记错的话，那一次是你们联合起来攻打我，目的就是要杀了我，虽说结果我不是被你们所啥，但也还是死了，你现在纠结这个问题，不会很奇怪吗？”
苏暮雪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不对，不能这样算，这是不一样的。在我们联手对抗你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可能是冤枉的，我跟着他们一起打了你，那是在维护沧海界，维护很有可能出现的人界动乱，替那些枉死的人们报仇！”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很可能是被冤枉的，所以我会不希望你死，至少不是死在我的手中。”
染血笑道：“我本来也不是死在你的手中，你纠结什么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又有什么分别呢？”苏暮雪神情落寞，“染血，对不起……”
染血勾了勾唇角，笑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不用再纠结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的话，那就快点强大起来吧，扥你强大起来，帮我报仇，你也就不欠我什么了！还有你的沧海界，不光是沧海界，如果你能除掉殇离，那么也是为妖界除了一个大隐患！”
苏暮雪一愣，反问道：“你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
染血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也不需要知道，殇离是什么性子，我清楚的很，就算他现在没有行动呢，拖几天也是一大隐患。”
苏暮雪叹道：“你说，死的是你，间接凶手是我，而我们却在一起讨论了那么久，我还靠你来劝慰，这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染血笑道：“你要这样想，我是没有办法的，不过我提醒你，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敌关系，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成敌人来看，记住，一切都有既定的命运。”
苏暮雪凝眉，“我不能理解，按照你这样说，如果一切都有既定的命运，那还要努力做什么呢？”
染血只觉得自己是跟苏暮雪说不清楚了，于是开口道：“我太笨了，说不明白，兮华不是比我聪明吗，你出去后让他给你解释吧！”
苏暮雪撇了撇嘴，心中却是更加不是滋味，太开口挽留道：“我说，你不会就这样就走了吧？很多事情你还没有给我说清楚呢！”
看得出苏暮雪的不舍，染血勾了勾唇角，单手将苏暮雪捞进了怀抱之中，他抱着苏暮雪，将头枕在了苏暮雪的肩膀，低声道：“我很确定自己不是喜欢你，但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不论兮华再好，也不能忘记我，要把我放在心中，一个特殊的位置，不能因为有人吃醋就把我的位置放进角落。”
苏暮雪忍不住两滴眼泪滑落，因为突然被抱住而下意识要推拒的手也放了下来，改为搭在了染血的腰间，“你一定要消失吗？哪怕是一缕神识，就不能留下来吗？”
染血笑道：“我刚刚骗了你，并不是我想什么时候消失才会消失，我的力量有限，一切并非我能够选择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把你让给兮华，尽管我承认他是个优秀的男人，哪怕我对你不是爱，我都会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因为你带给我的那种特殊感觉，实在太过强烈，我总是不能想象为什么我们的相遇只有那样短暂的时间。我刚刚的话，你要记清楚，不许忘记我！”
说完，染血在苏暮雪的嘴角轻轻的印上一个吻，苏暮雪便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