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怎么在这里？”唐晚青悻悻道。
许是音响效果太好，霍席没有听到唐晚青说什么，皱着眉凑近了些。
“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唐晚青又重复了一次。
“嗯？”他又凑近了些。
唐晚青这下能确定这人绝对是装聋。她带着玩心踮起了脚尖，凑到了了那人耳边。
“我说，”她有些紧张地呼了口气热气，“我喜欢你。”
她已经玩够了，未来的事情也不想再去多想。人生太短，既然互相喜欢，那赶紧抓紧时间在一起得了。
唐晚青一咬牙，对着那人的唇飞快啄了一下，浅尝即止。
霍席惊异，瞳孔中唐晚青的影子颜色靓丽，成了独一无二的风景。
下一秒，男人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霍席的吻是带有攻略性的，唐晚青顷刻间溃不成军，全身无力。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了她，霍席的左手护住了她的脑袋，两个人在Livehouse不起眼的角落做了一回“伤风败俗”的情侣。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唐晚青只知道自己快要窒息了……
“放开吧。”唐晚青被吻得呼吸紊乱。
霍席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唐晚青，你只有说你讨厌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我立马放手，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扰你。”
“你故意的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唐晚青瞪了他一眼。
“彼此。”
唐晚青被气笑了，她“噗呲”一声，用食指抹了抹眼，又想起来她刚从日本回来时，霍席请求她“不要走”；想起来炎炎夏日的亲爱体育老师。
“霍老师，不行啊，我跑不动了。”唐晚青无厘头道。
“那唐同学，这次换我来追你吧。”
“那你跑快一点，万一被其他人先追上了，我是不会等你的。”
她感受到霍席胸腔中的一股情绪在扩张、呐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好像他挣脱开了一道看不见的束缚，终于能够走进唐晚青心中的一个小角落。
“霍老师，你先别得意。路漫漫其修远兮！”唐晚青笑意盈盈。
一切情，不在言语，在心上。他们无需说，对方自会懂。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是不是终于等到了？
2
“霍先生，你明天该不会又来个忽冷忽热吧？”唐晚青抿了一口红酒道。
这一个月来，霍席追人的攻势很猛，鲜花、巧克力、礼服、香水……能想到的礼物他绝对不落下。
他还专门在唐晚青公司底下堵人。于是唐晚青就在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中，被霍席拐到了一家西餐厅。
霍席听到唐晚青的话，心头明白她这是记仇，一边心细为她切好了牛排，一边解释道：“人无完人，这件事情是我迟钝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准备那一场惊喜的意义何在？只是为了玩我吗？”
霍席放下了放下了刀叉，沉吟不语了片刻，抬头无比认真地看向唐晚青：“如果我说，我那时候是想让你开心，你信吗？”
让我开心，然后又让我绝望？唐晚青搞不懂霍席的脑回路了。
霍席看唐晚青脸上写满了“不信”两个字，苦笑着说：“是真的。”
“噼里啪啦”，老天爷在唐晚青的心里放起了烟花，绽放一瞬的刹那火焰，留下了点点火光，灼烧了她的心。
“我那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吧。”霍席淡淡道，“我只想看你笑，最开始什么也没有想。”
“你在那时就喜欢上我了。”唐晚青笃定道。
“那个时候已经喜欢上了。”
看似只有两个字的差别，但意义却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喜欢上是指缘起，而“已经”则是指他情深的过程。
二十多岁的唐晚青，猝不及防地被撩了一把。
“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我不懂。”霍席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神情，“我不懂什么是悸动，所以当它出现时我慌了。”
“你太耀眼了，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我沉迷这种感情的同时，又害怕这种陌生的情绪。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们的关系止于合约，不应该发展成其他。所以……理智告诉我应该推开你。”
毛姆说过，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自由。
霍席妄图用理智褪去内心的那股热潮，却没能压抑住喷涌而出。
唐晚青内心泛起一丝涟漪，或许那张契约，就是错误的开始。
“所以呢？”唐晚青觉得喉头酸涩。
“你搬走之后，我陷入了迷茫，开始不确定我做的事情的对错。然后……”霍席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唐晚青的眼神情愫不明。
“其实那一晚之前，我就打算开始重新思考我们的关系。但是这一次，你推开了我……转身去了日本。”
霍席虽然是这么说着，但面色却是温柔和无奈。唐晚青低头笑了笑，将杯中红酒一口饮尽。
“你去了日本之后，我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联系你。所以……”
“所以微博那个人是你！”唐晚青惊呼一声。
霍席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大阪地震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冲过来找你了。但是我又怕你并不想看见我，所以只能暗暗地在微博上面问你是否安全。”
“事到如今我后悔了。”暖黄色的灯光投影在他的侧脸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略微颤动，认真的神情看得人恍惚。
“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冲去找你，这样……你就不会给他唱歌了。”
唐晚青忍不住笑了。
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
霍席你是不是早知我喜欢你，所以才能知道——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
3
晚餐快要进入尾声时，乐池的四重奏突然奏起了一首熟悉的曲子。
《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
唐晚青见餐厅内有好几对情侣已经拉着手进入了舞池。她很喜欢Tango，可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学过。
霍席起身，朝半鞠躬，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请问唐小姐先可以赏个光吗？”
“可是，我不会跳舞。”唐晚青有些犹豫。
霍席却一把握住了她手，唐晚青无奈起身时一个不稳撞到了他怀里。
“不要怕，交给我就好。”霍席附在她耳畔轻声道。
唐晚青被他的声音迷了心智，就这么被牵着手进了舞池。
霍席右臂搂上了唐晚青的腰，唐晚青左手则扶上了他的肩。霍席的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好像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我怕出错。”唐晚青怯怯道。
“No mistakes in the tango， not like life.(出自电影《闻香识女人》——探戈里面无所谓错步的，不像人生。）“
霍席这么说。
小提琴弦音响起，重复地由高转低，呈现慵懒以及幽默的旋律。霍席带领着唐晚青迈着简单的步子，他前，她后，犹如一对纠缠不清的怨侣。
主乐器从手风琴转为小提琴，曲调变得激昂。仿佛他们此刻什么也不用去想，只需关心脚下的步伐，忘却所有烦恼共舞一曲。
他们欲拒还迎、纠缠其中，激情将情绪推到最高点。乐曲这时猛然减缓，回到首调收尾。
曲毕，唐晚青还是无法讲那动人旋律挥之而去，这是一场没有尽兴的舞蹈，好像永远只差最后一步。
Por Una Cabeza，只有一步之遥，却一直怅然若失。
“人间值得吗？”霍席搂着唐晚青问道。
跳探戈时不能对视，唐晚青这会儿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带着倔强肯定道：“值得！”
不管浮生怎样弄人，只要我蓦然回首时，你正在灯火阑珊处带笑，人间它就是值得！
4
晚风熏得游人醉，霍席和唐晚青牵着走在望楼江边。
唐晚青肩上披着霍席的西装外套，上面的味道正是她送的香水味。
“那瓶香水我不是带走了吗？你怎么喷的这瓶。”唐晚青好奇问道。
“唐小姐，诚意呢？”霍席眯眼盯着她的唇，有些危险。
唐晚青停下脚步白眼之：“霍先生，请你认清楚，现在是你在追求我。”
霍席爽朗的笑声沐浴了四月春风，他抱住了唐晚青，一只手还是搂在她的腰上。
霍席是不是学《楚王好细腰》的时候魔怔了？
“大庭广众之下，有伤风化！”唐晚青脸红了。
霍席埋头在她颈肩，呼吸的热气拍打在唐晚青的皮肤。
“就像你一样。”霍席道。
“嗯？”
“你走之前在房间喷的味道很浓，我记着了香味。然后像你一样，一样一样地闻。”霍席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去商城整整闻了好几天的样品，都没能得到结果，鼻子因此不适了好些天。
他还因为香水前中后调的差别，差些错过了。不过还好，他等到了“李先生的花园”，也等到了唐晚青。
“走，我带你去我们初见的地方。”霍席牵着唐晚青的手，加快了脚步。
初见的地方，不是一家清吧门口吗？这个地方离那个酒吧简直是十万八千里。
唐晚青也没有管那么多了，跟着霍席一起小跑在人行道上。城市剪影倒影在湖上，树影婆娑，他们奔波在一片七彩斑斓中，被光芒笼罩着，熠熠生辉。
他们好像年轻了十岁，做了好多傻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