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禾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良欢正轻轻地顺平着他体内涌动紊乱的气息。
几番挣扎后木禾终于平稳了下来,良欢扶着他半躺在床上,良欢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及其熟稔地从一个木盒中夹住一粒药丸给木禾服下。
随后快速地按压住其几处要穴,木禾脸色惨白,喉咙上下滚动,猛然咳出一口黑血。
“哈呼,哈呼。”他急促地呼了几口气,甚是虚弱,眼皮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良欢抿了抿唇,面有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少爷,你这病实在不易过度伤神、奔波,你。”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这就是个慢性病好不了,难不成我也要囚于家中早度晚年?”木禾仰着头,尽量让自己呼吸顺畅。
“良欢不是这个意思。”良欢眸下投下些许阴影,看不出任何表情。
“良欢啊,你们兄弟和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因为这个病我一直小心翼翼,就为了能苟延残喘多些时日。”
良欢抬起了头,镇镇地看了床上的公子,一双眼睛漆黑,空洞,呆呆地盯着房梁。
他又低下了头,替木禾掖了掖被角。
“以前倒也没怨天怨地怨命运不公,逆来顺受的也落得平静,可是今天,若是没有那个人,我可能,可能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安。”
木禾又咳嗽了两声,手上的青筋暴起。
“少爷。”良欢下意识低呼,但又不忍,端过了水给木禾润了润嗓子。
“无碍。“
“我害怕了,这次真得想抱怨了。”
“我没有能力保护她,也不能保证完完整整和她度过余下的岁月,可我就是不甘心,不愿意,哪怕我只有一天,也想着陪在她身边,良欢,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若二人约定相守一生,半路离开才为不仁,少爷既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赴约,哪怕不长,也不算不仁。”
“于我不为不仁,于她是否残酷了些。”
木禾看向了良欢,无比认真。
“良欢,我想变成一个可以不顾大局给予她宠爱、可以无时无刻都能护她周全、可以有能力陪她并肩站在任何对立面的人,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
说到最后木禾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他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蒙上了双目。
良欢点了点头,用木禾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可以的。”
二人沉默片刻之后木禾忽然来了一句:“你说,我们的五百两能翻多少倍?”
良欢一怔,算了一下,“挺多的。”
“那就在这静安打点打点吧,我们上次弄的那些个铺子也要好好运营。”
“少爷是想在静安拓展?”
“我是想让安安方便,赚了都是她的。”木禾冲着良欢得瑟一笑,仿佛在说都懂,都懂。
良欢心照不宣,起身便要离去,“我去催催,银子挺多,拖欠不得。”
二人相视一笑。
此时酡颜已经靠近了阮小七的住宅,里面安静得出奇,听小姐说他平日不喜别人插手他的生活,浇花剪枝都是亲力亲为,所以府上奴役少得可怜。
可是这未免也太过安静了,酡颜翻墙而入,巡视着四周,别说人了,就连猫都没有碰见。
她走进了厨房,掀开锅盖,用食指擦拭,果然,跟小姐猜测无差,他已经不在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