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节哀吧,老爷的身体本就油尽灯枯,能熬到现在已经是神灵庇佑了,还是尽快下葬,入土为安吧。”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快办喜事儿了先来桩丧事儿,、哎,造化弄人嘛这不是。
安茹意外地平静。“端盆热水来,我来给他擦个身子,生前就爱干净,这些天委屈他了。”
下人们不敢出声,热水端上来后就留她们娘俩在屋内,经过那场变故现在府上留下的都是有感情的,她们都知道桐老爷离去意味着什么。
“安安啊,你别怪你爹,他知道你要成亲,一直硬撑着,怕自己的死会耽误你的婚事,但他真的熬不住了,你千万别怪他啊。”
“娘,不会,我怎么会怪爹,您放心,守孝三年,我必如期。”
三秋跪在床前注视着一脸祥和的桐仁宝,人都说桐老爷子像尊弥勒佛,不单是身材像,这性子也是极好的,如今冷冰冰地躺在床榻上的他哪里还有那番模样。
“三年啊,安安,这期间一切的变数你都要一个人扛下来啊,娘心疼你但也没有办法。”
安茹早已泣不成声了,就算夜夜祈祷,香火不断,但还是留不住啊,举目一片苍茫果真是凄凉。
“娘,从今以后我桐安必将担起朱门,担起梨园,将朱门,梨园的复兴为己任,将爹的教诲谨记于心,穷极一生为爹换来往日祥和。”
或许是无助中的挣扎,一个积虑许久终得发泄,一个隐忍至今筑以坚强,清晨的曙光姗姗来迟,但总归是照进了这满是绝望恐惧的屋子,亮得刺眼,亮得痛心。
“师节,师娘还在里面?”
述安也是刚刚赶到,其余的师兄弟太多,监视太严没办法出来,只有述安和辈分较高的几位前来吊唁。
“是,大夫走后就一直未出,述安少爷可进去看一眼?”
“不了,不了,我还是在外等候吧。”
述安直勾勾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双手紧握,牙关咬紧,忧心忡忡的模样下人们也不敢搭话。
“吱呀”
门开了,三秋双目红肿,面色惨白,阳光照在她身上竟像是透明一般,她的眼睛微微刺痛,双腿也略微踉跄。
“师姐。”述安连忙上去搀扶。
“你来啦,正好帮我去沈府传个话吧,家父离世,小女要守孝三年,婚事,婚事,我自知身份,家中又遇不幸,婚事全凭沈府做主。”
“师姐,你,你何苦。”
“就这么说吧,于其让人等上三年,还不如另择良人,别人都认为我朱门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躲都来不及,相信沈府会明白我的用意,去吧。”
“其他人将这喜庆之物全都卸了吧,换上白布,准备丧事,早日让我爹,入土,为安。”
这短短几句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她跌跌撞撞地走去家门,亲手扯下了朱红色大门上的红缎,节骨分明的手指死死地攥着鲜红的绸缎。
泪珠从眼角滑落,一颗又一颗。太阳撒下了金辉散落整个城镇,唯独朱门此刻显得悲壮之极。
屋内断断续续还传来安茹的曲儿,哽咽声,唱曲声,空气中相互拉扯。
这世间定是没有神灵的,多舛凄凉至此,若是有神灵又怎会冷眼相待,哈哈哈哈,自此再无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