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位皇子纷纷入座,皇上和皇后最后入席,皇上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让大家开席,顿时,柳轻烟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歌舞升平。
舞姬都是训练有素的,和她平时看的宫斗剧里那些互相争艳的不同,她们享受自己的舞蹈,也享受别人的瞩目,却没有要突出表现的意思。柳轻烟觉得这相当于去看一场剧场了,于是认真的看着,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暗流涌动。
舞姬不想争艳,其他世家的贵女却不见得没有这个想法,应该大家都知道今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几个皇子相看,所以大家都穿的跟花蝴蝶一样,攀比完了衣裳,又攀比身上的首饰、妆容,而那些心仪李修的人,看到唐兰今日的高调,都面带得体的笑容,双手却死死的绞住帕子。
唐兰刚坐下就得到了李修的不赞同的眼神,原先因为别人的嫉妒而产生的自信早就消失殆尽了。她当然知道今日她不宜出风头,可是这是她唯一的可以光明正大和别人竞争的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万一,万一她就成功了呢?唐兰悄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喝酒的李夙沫,其实,若是嫁不了李修,嫁给李夙沫也是好的,反正他府里也没有其他人……
李若君作为一个女人,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自然是将宴会上的种种都看在眼里,她低头偏向李修,“你之前没有给你那个宝贝透底吗?她今日若是低调一些,母后或许就忍让了,往后还有的说法,如今她这么高调,可不是戳母后的眼珠子吗?你看看母后气的,都白了她好几眼了,怎么这么没有眼见力?”
李修心里也是恼怒的,他明明就和唐兰说过,让她不要过于张扬高调,怎么她还是这幅模样?明明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
李若君不是皇后所出,却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跟皇后的感情不少于李修和李夙沫,心里对于储君的想法,自然也是和皇后一致的,为此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修,“你若是想要成大器,还是趁早放弃了这个唐兰,看那模样,就算真的娶了,也是给你使绊子的,听母后的话,选一个对你有帮助的贵女,我看这丞相之女就很不错,起码心性上比那唐兰要纯净多了。”
李修闻言,看向专注于吃东西的周悦知,拧了拧眉,视线一划,就看到了柳轻烟,转头问李若君,“你不是看上了柳轻烟吗?”
李若君闻言轻笑,“柳轻烟是很好,无论是品行还是心性,但她喜欢老四,怎么,让老四替你背了那么久的锅,你还要抢他的人?”
李修眉头紧皱,“阿弟又不喜欢她。”
李若君抿了一口酒,勾唇,“那可说不准,你不要与他抢,他本来就谦让你许多了,阿修。”
李修闻言叹了口气,“我怎会与他争抢?原本我也看不上柳轻烟。”
李若君闻言冷哼,“是啊,能入你眼的,就只有你那个宝贝郡主了,只不过,你是不是你那个宝贝的唯一选择就不好说了。”
李修闻言,神色又暗淡了许多,他原本就告知过唐兰,让她今日低调,她仍这么高调张扬,可是有了其他选择?
皇上正与丞相等人谈论国事,皇后拽了拽皇上的衣袖,“皇上怎么在中秋还不让几个大臣休息片刻,我看今日来了不少女眷,不如让几位大臣的女儿出来展示一下才艺,让本宫与皇上也好认识认识。”
皇上自然没有忘记今日的目的,听到皇后开口,就立即大手一挥,“那好,那便让贵女来出出风头吧!今日谁若是能拔得头筹,那朕就可以赏赐她一个愿望,可有人愿意第一个出场啊?”
皇上的话音刚落下,柳轻烟就注意到,好几个贵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仿佛是头盯紧猎物的狼,而那边的几位皇子便是她们眼中的猎物。
很快几家贵女就纷纷出场来表演了,柳轻烟淡定的吃着案几上的食物,时不时和周知悦对视一下,又时不时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李夙沫,给自己加点印象分,毕竟,说不定一会儿她就要当众求婚了。
周氏见周知悦这么安分,不由得扬眉,“今日你是怎么了?这么安静。”
周知悦闻言皱了皱鼻子,“母亲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今日宴会的目的,若不是进宫前烟儿提醒我,我这会儿早就和她们相争去了。”
周氏叹了口气,“娘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推脱不来?虽我与你爹都不愿如此,但皇家的宴请,岂是你耍性子的地方?”嘴上虽这么说,但周氏还是满意的,她与丈夫都不愿意女儿嫁入皇家,她本想进了宫再提醒女儿,倒是没有想到柳轻烟先她一步,为此,周氏对柳轻烟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前几日因为柳轻烟公开为四皇子说理之事,让她有些介意,本想让女儿少与柳轻烟来往,但丞相又说,她看事情只看表面,日后这柳轻烟所做的事,大概需要好好斟酌了。
皇后见大多世家女子都出来表现自己了,唯有柳岳之女和丞相之女还没有动作,不由得提点了几句,“我看还有几位贵女没有出来,不如再等一等,本宫与皇上再看几个表演,斟酌一下谁能夺得今天的桂冠,如何?”
皇后这么说,谁能不同意,自然都是连连点头。但已经表演过的贵女心里都蒙上了尘,看来她们都不能让皇后满意,不然,怎么还要看别人的表演呢?或者说,皇后满意的人还没有站出来,所以她才迟迟不肯喊停止。而皇后满意的人,自然是要许给二皇子,或者四皇子的,顿时,贵女们又互相讨论起来,纷纷看谁还没有站出来。
李夙沫虽然对贵女表演没什么兴趣,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柳轻烟没有站出来,为此,李夙沫轻轻抿唇,她不是喜欢他吗?怎的不趁着此时的机会,出一出风头,要了这赏赐?
李夙沫低头抿了一口酒,眼底有些自嘲,虽人人都说这柳轻烟喜爱他,但他其实真的看不出她有多喜爱他,就平日里送个帕子就是喜爱了吗?还有胆大的贵女敢拦他的马车呢,怎么不见她来?
柳轻烟没有注意到李夙沫情绪的变化,因为她看到了女主唐兰站了起来,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了。
唐兰因为穿的过于招摇,一起身,便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唐兰走到中央,微笑着行礼,“唐兰想为大家舞一曲,请皇上皇后点评。”
柳轻烟看到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压下扬起的嘴角。
皇上表情不变,右手一扬,“准了。”
唐兰谢了恩,又开了口,“唐兰舞技不如之前的各位姐姐,想请柳姑娘为唐兰抚琴,只愿能博圣上一笑。”
柳轻烟手里还拿着杯子,就见唐兰将战火引到她的身上来了,不由得感叹自己的第六感,还真是准啊~
柳岳拧眉,一个不受宠的郡主也敢挑衅他的女儿,当他是摆设?
唐兰微笑看着柳轻烟,视线不免就会触及柳轻烟身边的柳岳,被柳岳冰冷的眸子一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她忍住了,仍旧面不改色,带着微笑看着柳轻烟,仿佛她们是多好的姐妹一般。
李若君冷哼,“你看看你选的人,阿修,你可要想清楚了,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得罪柳岳?”
李修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酒杯,唐兰到底要做什么?
比起李修,周知悦更是气愤,她正要拍案而起,就被周氏按住,“这可不是丞相府,你想想自己的身份!”
周知悦不服,“她凭什么让烟儿给她伴奏?她凭什么?”
周氏拧眉,眉眼里也全是对唐兰的不喜,“她再不济,也是一个郡主,你忘了轻烟如何交代你的了?”
周知悦闻言才安静下来,双眼却怒视着唐兰,仿佛盯着她就能把她戳烂一样的狠狠盯着。
见柳岳神色不对,皇上眉头一皱,碰了碰皇后的手臂。
皇后会意,皇上这是让她解围,但她却按兵不动,她倒是想看看,这柳岳养的女儿,品行如何。
宴会安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每个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也足以让站在中央的唐兰尴尬了。
柳轻烟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酒杯,“轻烟从小就不喜弄琴,虽不知道郡主从何处而知轻烟会弹奏那么一二,但既然郡主提出来了~”柳轻烟停顿下来,视线一转,看向李夙沫,“不知四皇子可想听?若是想听,那轻烟就献丑了。”
柳轻烟短短几句话,就把人的心思都引了出来。柳轻烟不喜欢弹琴,那琴技肯定一般,而之前柳轻烟在丞相府就已经与唐兰郡主决裂了,唐兰郡主在知她琴技不好的情况下,还让她为自己伴奏,怎么看怎么都有好几层意思啊~
按理说,唐兰作为一个郡主,要求柳轻烟给她伴奏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但问题就在于,唐兰是一个不受宠没有依仗的郡主,而柳轻烟的父亲是一个备受皇上恩宠的人,唐兰与柳轻烟在外,别人还是要高看柳轻烟一眼,哪怕如今柳轻烟在外风评没有那么好了,只要柳尚书在,没有人敢真的来惹她。
而柳轻烟这一招就高了,既不损唐兰身为郡主的身份,也不降低自己的身份,伴奏可以伴,但是人家是为了四皇子伴,而不是为了唐兰。
但若是四皇子应下了,这台阶,是给谁下的,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