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许西蒙怎么也会来的,她不知道,许西蒙怎么会刚刚好就站在门口的。
他看她的眼睛要吃人一般,这包厢的隔音不好,是一定的。
下意识,真的只是下意识,她抓了他的手:“西蒙……”
话还未说,他摔了她的手转身就走。白乔荞追过去。
满包厢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一出好戏,这个新来的,不声不响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是个老手……
肥头猪不甘心一次绝佳的庆祝宴就这么搞砸,垂死挣扎的拿了酒杯到肖容华面前,笑哈哈要挽救一下场面。被肖容华含笑绝杀的眼神射到:“朱经理,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陪你喝酒?”
肥头猪立呆,舌头打结,僵成木偶。
肖容华站起来,异常优雅的和整桌人道:“有事先走,你们慢吃。”
毫不忌讳的开门,长腿迈了出去。
有人小小声嘀咕一句,这是要去追小白?随即有人附和,还用说吗?小白还真是看不出来。
肥头猪抬手拿了那杯酒一仰脖灌下去,突然往桌上一摔,怒喝:“谁把白乔荞给招进来的!”
白乔荞追着许西蒙出来,却在他停步的时候站住了脚。她不该跟不出来的。
许西蒙脸上倒没有方才的阴霾,有些得逞的模样,嘴边带了笑,他拿手去盖在她头顶上,忽然弯下腰来望着她的眼睛:“玩够了?什么时候回去?”
白乔荞便呆住了,有些惊,有些糊涂的看着他。
许西蒙将手收回来,慢慢直起身来:“我只纵容你这一次,也只给你一次机会。别太过火。”
他便要走。
白乔荞猛拉住他的手臂,拉着,要放开,他的眼睛落在她的手上,她僵了一下,终究还是一点一点放开:“我不会再回去。”
“姐,”她咬住了下唇,改口道,“你原本就是她的未婚夫,我们没有婚约……”
“白乔荞,”他吸了口气,竭力将怒火压下去,他对着她,几乎是用尽了了这辈子的好脾气,可她还在试探他的底线。许西蒙咬牙:“你最好别再说下去。”
如果可以,她不想说,真的。天知道要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去多可怕。可再可怕,也比不上白露被当成她时,面对那样的暴徒,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一个人流落在外两年,而她却为了躲避许西蒙,躲得杳无音讯。在白露最需要家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她接受了陆似君的表白,她在准备结婚……她和许西蒙纠缠不清……
从被欠债,到欠下一身债,白乔荞想要笑,这样的比喻,真的可笑。但她笑不出来。身上压着千钧的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许家本来就不是我这样的人该高攀的。你们能一起,我很高兴。”
“虚伪。”
他冷笑:“高兴的话,你哭什么?”
她睁着眼睛尽着相反的方向说,不管撕心裂肺的疼,麻木得像具尸体:“就是太高兴才哭。到时候,我可能包不起太大的红包,你们可别嫌弃我。不,白露她,她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我,我,也许来不了你们的婚礼,要不然,还是电话祝福,心意嘛,心意最重要。”
许西蒙看着她勉强到僵硬的脸,简直想掐死她。他声音冷到极限,双手紧握成拳:“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有些痴的望着他的脸,认真的点头,眼泪都凉得和冰一样,掉下来,一根一根银针似的戳到骨子里。
“你赚到了,以后,我可就要喊你姐夫了。”
最后两字出来,生生戳到他的肋骨。他望她的眼睛生出血来。许西蒙一言未发,浑身生寒的连连哼笑了两声,掉转身大步走开。
将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看不到她张着嘴无声的痛哭。
把生命里唯一,最亲密的人生生赶走,要多大的勇气?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喘不过气来。心口,心口这里很痛。空洞洞的,一只手探进来,将她一整颗心都剜走了,血才不停的流,她拿手去捂,怎么也捂不住。
天是黑的,霓虹灯是无光的,她的手脚是冷的,眩晕感越来越重……
肖容华迈着慢悠悠的步子,他能猜得到他们的谈话必定不痛快,他不着急过去打搅他们不愉快的谈话。有人越是不快,他越是高兴。看到突然倒下的那个人,还是惊到了。他快步冲过去,正好扶住了她险些栽倒在地的身体。
这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昏过去。
住在他那里的时候,他会了解她每天的医疗状况,她的身体很不好,车祸,长期忧虑,陆似君的迷幻药和有毒成分含量过高的镇定针剂,再加上几次三番的手术,没有三年五载,她的身体养不回来。
环顾四周,竟不见一个人,许西蒙早不见踪影。肖容华骂了句,抱着她往他停车的方向跑过去。
将暖气打足,他掐她的人中,替她按摩重要穴位,终于见她悠悠醒转,当真是松了口气。
抽了毛毯递过去,熄了车前灯:“盖着,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谢谢。”
随手将毛毯放到一边,白乔荞伸手去开门。
“去哪儿?”
肖容华欠身,手掌盖在她手背上。两人靠得近,他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很特别,不曾闻过的气息。他胸口的气息有些紊乱。
相比之下,她却像是被冰冷的空气冻住了所有情绪,至今没有回缓过来,侧头望着车窗外的眼神都是寂寂的。
呼吸很清浅,也很微弱,她只道:“回家。”
不容反驳,他落了锁,将车子开起来:“我送你回去。”
白乔荞不出声,闭着眼睛。待他车子转弯,开上行车道,她忽然开口:“这样的争夺有意义吗?”
她笑了一下,艰难的,眼眶热起来:“我现在,和许西蒙没关系了。你没必要再做这些。”
肖容华捏着方向盘的手往上移了一寸:“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无聊,幼稚的游戏。肖容华,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会真以为你看上我了。”
“为什么不会?”他嘴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