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她接了纸巾,按在嘴角边,坐在那儿喘气。胃里空空的,还有隐隐的呕吐欲,这滋味真不好受。
“让人给你弄点儿粥过来,昨天晚上小光拿过去的那种怎么样?”
他状似不经意的问,站在她身边的两条长腿稍稍动了一下,但并没有离开。白乔荞等那股劲儿过去,头有些耷拉着,半侧了仰脸看他。他的脸映在早晨的金光下,大约是不习惯询问别人,他抬眼半看着远处,似乎不大自在的样子。白乔荞便缓了缓神色,手抓到一边的花架子,撑着慢慢站起身来:“好,谢谢你。”
她人撑着起身起了一半,半路中一只手伸过来,将她一提,搀提着就往里走。
白乔荞被他突然间提得双脚离地,又使不上力气挣脱,她恼羞成怒得直喊起来:“肖容华你干什么?放手!”他倒听话,手往前一送,把她扔轻巧到了软椅上。
“喂!你……”
“来人!送个大脸盆过来!真是看不下去,我好好的一块草坪,全给糟蹋。”
嫌弃得不行,他抬手松了松领口,手往后一放,整个人和半躺在白乔荞对面沙发上似的。她先是气、恼,盯着他看,慢慢发觉不对来,他都不看她的眼睛,连脸都不敢看……是在不好意思吗?明明想要扶她的,可担心被识破,偏要用这样讨人厌的方式。哎,容光说的不错,再坏的人都有好的时候。下人将垃圾桶拿过来,放在她面前,这样正式的架势,让白乔荞忍不住的红脸。
早餐被挪了位,拿到和院子一窗之隔的偏厅,阳光正好,整个洒下来,人都半懒了。只是这只垃圾桶实在不搭调。
白乔荞喊了一声送餐过来的佣人,道:“这个,暂时不用了吧?”那意思是,能不能先把垃圾桶收起来。胖胖的下人是听懂了,可实际操作由不得她说话,便为难的往半躺在沙发上的肖容华看过去,白乔荞皱眉,顺了她的眼也往肖容华身上看过去。他一点儿不觉得被人这样热切恳求的注视有什么异常,过分自然的拿了刀叉享用他的早餐,手一抬,示意家佣:“给我把报纸拿过来。”
“喂!”
“嘘~”
他对着报纸在那儿看,忽然皱了眉,抬头看白乔荞一眼,眉眼舒展开来,无比惬意的模样。眼角余光瞧着他摊开放在桌角上的一页报纸,颇为意味不明的凝着白乔荞,她莫名其妙的抿了抿唇,低下眼皮去看他放着的那张报纸。
肖容华手一抬,却将报纸掀过去了一页,就在她瞧见那个大标题上两个字“杏林”的时候。白乔荞心里一咯噔,不禁欠过了身,去抢那份报纸来看:“卢志森他出事了?!”
肖容华便往后仰着将报纸举在手上,看笑话般见她急得满面发红。真是个容易红脸的女人,若不是肤质白得可人,这样容易脸红,可不讨人喜欢。
“肖容华!”她抢不到,有些发恨。他就把手一松,由那一页掉到地板上去,看她急切的,扑过去就抢。眸眼一暗,他长臂伸过去,在她臂弯下撑了一撑,免了她无着力的跌到地板上去,白乔荞惊愕里抬头望了他一眼,恰好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倒是一愣,垂下眼去拾起了报纸来,她忙忙看那上面的报道。配图有些吓人,一辆车子撞得车头都变了形,另一辆则侧翻着滑出去近十米的样子。
报道称今天凌晨左右,在百家道的路上,有一辆醉酒驾驶的车子撞上了“杏林之春”卢志森的座驾,现在两人都被送往医院,还未有后续报道。
白乔荞惊了一身冷汗坐到地板上。百家道离这儿不远,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总觉得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腹部蓦然生疼,她皱了眉,手抓着沙发边沿忙弯下腰。
“怎么了?”肖容华在一旁看着,本想出声奚落两句,见她突然如此,忙蹲下来扣住她手臂急问道。那一阵疼倏然而来,去得也快。她摆手,自己扶着沙发要站起来,膝盖才离开地面,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第二次,这是今天第二次,真是……
“肖容华!”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场景,这种方式,这么近的接触,那让她想到昨晚,想得她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难受。
“一大早就这么多事,我还真是后悔把你弄过来!”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坐好,不无抱怨。白乔荞定下来,静看了他两眼。蓦的,算是能看明白一点他这样古怪又讨人嫌的举动背后的好意,往离他远两寸的地方挪了一点,她低头,情绪好不起来:“那就放我走。”
肖容华一早起来还不算差的心情便有了第一次裂变。他脸上也凉了下来,冷冷看着她:“你想都别想。在我高兴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
“我得朋友出了车祸,我很担心。你也有朋友,如果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
白乔荞心里一凉:“那小光呢?如果是你弟弟出事,你也一样着急,一样想要立刻赶过去看他。”
“他不会做那种蠢事。”
“你……”顿觉无言,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咬了唇,她眼睛盯着那张配图,无论如何不能安心。
“吃东西。”
他沉声下令,白乔荞横看了他一眼,随手捏了勺子在手心里。在她出事的时候,卢志森悉心照料,可他出事的时候,她连去探望都不能。无力内疚,她拨动着眼前碗里的粥,一点儿欲望都没有。
“肖容华……”
“你喊肖大哥也没用。记着,这段时间是看在容光份上我施舍给你的,要是你得寸进尺,我不会管谁的死活。”
方才觉得他有人性的,立时,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冷酷无情。她不再说话,硬将一勺一勺的皱往嘴里塞。既然是强争不过,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将身体养好,恐怕才是唯一的出路。尤优那儿没有半点动静,只怕她那拙劣的法子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