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垂下去,与他十指相扣,低声而坚定的回他:“好。”
许西蒙之前有让人替她设计婚纱,不过,却是为了恶惩她,叫那设计师用的是白露最爱的料子和款式,连尺寸都是按了白露的样子来的。他自然是不愿让她穿的。其实,乔荞没有那么多想法,不过是签个字而已,婚礼暂时还没办法成行,穿什么签字都是一样的,他却不认同,特别固执。瞒着她,在求婚之前已经找了新的设计师开始设计她的礼服。来的时候,让尤优一起带过来了。白乔荞看着那一身大喜的红色,还有特意做成平底的鞋子,坐在那儿想笑。
他还记得她说过,不爱白纱,偏爱中国红的话。那得多久了?是那次在国外,她去看白露的时候,留下来参加他们的聚餐,后来碰到他在栅栏那儿一个人喝酒。两人聊天的时候说起的吧。那天,他先回去,她沿着小路散步的时候还差点儿被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恶徒给……
她晃了下脑袋,不敢再想下去。尤优替她化着妆,见她动了动,停下手上动作,问:“弄疼你了吗,嫂子?”
白乔荞忙睁眼微笑:“没有,差点儿睡过去了。”
尤优就笑:“三哥说怀孕的女人会嗜睡,很正常。”
“好像是,”乔荞垂眼抚了下肚子,“再大一点儿,我就要懒成猪了。”
“那我大哥也爱得很。”
尤优话音刚落,门上响了两声,被人从外推开,卢志森冒进来,他看了看坐在床沿边上,已经换好了衣服的白乔荞。红衣白肤,脸上羞涩幸福的笑,眼角微微垂了一下。
肩膀上挨了一记打,尤优嚷道:“去去去!谁让你不敲门进来了?赶紧出去!还没好呢!”志森清了一次嗓子才道:“许伯伯让我过来看看。”
“行了,赶紧出去!马上就好!”尤优把他推了出去,歪头看着白乔荞笑:“三哥眼睛都看直了,嫂子,你可真好看!”
白乔荞抿了下唇,颇觉不好意思。她低着头,看手上很普通,却很服贴的戒指,笑道:“等轮到你的时候,一定比我好看的。”
尤优的眼睛暗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她弯腰去提了鞋子,拿到白乔荞面前:“这鞋子是大哥让城北的三婆做的,她家里祖上三代做这种扣针绣的鞋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脾气古怪的很,大哥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白乔荞便笑着不答话。他对她的心意,她都记着,也藏着,这是他给她最好的聘礼。她什么都不要,真的,有他就够了。
签字时的证婚人本来是由许兴邦和卢泽成的,大约卢泽成也是知道她对他还有顾虑,便让志森担了他的位置。
签字、盖章,从此之后她成了许太太。
命运的齿轮真的很奇妙,他们从相遇,相恨到相爱相知,原以为是纠缠不清的孽缘恶债,如今却成了此生唯一的眷恋。
敬茶时,许兴邦示意她递茶于卢泽成。卢泽成慌忙推辞,许西蒙也是有些担心的,而她,还是听从了许兴邦的意思。喊了一声“大伯”,从此以后算是认了她卢家女儿的身份。
人都散去,许西蒙搂了她在沙发上歇息。他们的婚礼和蜜月都暂无期约,相互依偎着看老旧的影碟,算是最好的庆祝方式。
许西蒙吻了吻她的发,问:“累不累?”
她摇头,往他身上又靠了一些。他又问:“为什么改变主意?”
她也没有抬头,甚至没看他,拿着遥控没耐性的按快进。到男女主角分手的场景停下来。她转头看他:“我以前最讨厌看分手的部分,每个人都哭得稀里哗啦,我心里也好难受。又不敢大声的哭,我怕我爸会知道,怕姐姐会不喜欢。可是之后不会了,我想哭就可以大声的哭,你会在我身边,对不对?”
许西蒙揉她的额头,郑重点头。她就笑,拿他的手心盖在自己眼皮上,许西蒙掌心被她眨动的睫毛挠着,有些温湿渗过来,她说:“因为我在乎你,我要你,所以,我可以试着去接受。可是许西蒙,你要答应我,只能要求我去试着接受,不要让我尝试去忍受。往往一开始的忍受,会变成破碎前的第一道缝。我不要跟你争吵,分开,不疾而终。我现在,很爱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爱,在等了这么久之后,许西蒙不出声,拥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她明白的,他知道她明白。这世上,他连自己伤她都不能容忍,又怎会允许他人给她难堪。这一生,他必用自己所有,换她安稳喜乐。
不过一星期,许西蒙和许兴邦出发去了边境。他急于给她一份最有力的保护,其时,她已经有所感悟了,不过,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彼此是心知肚明的。
梁振东撤走,许兴邦认可了她,卢泽成又已醒来。城里变得安全,她可以随意走动。原本说好在卢泽成动手术前一晚便回来的志森母亲,轮船搁浅的缘故,没能按计划回国,今天下午两点,她的班机到达J城。卢志森邀白乔荞一道,她答应过许西蒙尝试接受,便告知了尤优,由尤优和轲岍送她前往机场。
安全虽是不必担忧的了,可许西蒙走前仍是再三叮嘱,要她出门定要让尤优、轲岍等人陪同,她不欲他在外担心,每次都是遵命行事的。车子开到半路,尤优接到电话,便留了后头跟的警卫队两名同事,拦了辆出租车先行离开了。
快到机场,就看到志森他们在路边等。白乔荞不愿让人察觉她自己如此大阵仗,就和轲岍说了,两人下车来,走到马路对面去。她肚子已有些样子,穿了件宽大的外套挡着,人便看起来瘦弱。
她开口喊了声“大伯”,卢泽成答应了,就问她近来吃的什么,睡得怎么样,要志森回去多开些滋补的药方让轲岍带回去炖给白乔荞喝。轲岍深感自己已成了新一代老妈子,挨着卢志森一路念叨他老子的过分紧张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