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恐怕比现在还要麻烦。袁鹰当然明白。但他又不能违背许西蒙的意思,只是抱歉道:“白小姐,请你原谅。”
白乔荞看了他一眼,忍着越来越汹涌的怒气,转身往卢志森办公室的方向走。袁鹰紧跟而上。
“既然已经退烧,看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记得随时跟我报告情况,好。好。”
卢志森刚挂电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偌大的袁鹰挡着门前,他眉一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许西蒙那家伙是越来越过分了啊,什么人都能往我这里跑了……”
话未说完,看到从袁鹰身后走出来的白乔荞,他顿了一下。朝袁鹰使了个眼色。袁鹰就透露了些意思给他,关门出去。
“卢医生,陆似君他怎么样?”
他刚刚那通电话安排,很显然是针对陆似君的伤情而说的。白乔荞原本也没有说非要去看陆似君的念头,见到袁鹰堵在门口,刹那想到许西蒙,才说的那番话,而现在,则是切切实实听到卢志森的电话,对陆似君也再度担心起来。
卢志森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她在办公桌对面坐下,他自己站起来,问:“喝什么?明后天要拆纱布,准备好了吗?”
她恍若不闻,坚持问:“陆似君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有毒?”
卢志森给她倒了杯鲜榨的果汁,自己则要了杯咖啡,坐下来。认真的看向她:“乔荞,你当不当我是朋友?”
白乔荞别开眼睛,拿起玻璃杯,放在手心里捂了起来。其实是没有温度的,贴在手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凉。她低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卢医生,能不能不谈他?”
“那你也不应该谈陆似君。”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是!”
“你们熟悉的程度不过是两面之缘。”
卢志森耐心提醒。
白乔荞却摇了下头,声音也变得低靡起来:“卢医生,你不清楚。我和陆似君,是有婚约的。”
卢志森不能说,不能告诉她,两人其实早在陆似君和她相识之前就已经认识。一直以来,他也配合着许西蒙扮演,只是她主治医生的角色。因此,在此刻,竟然不能再多说什么。他慢慢喝了口咖啡:“西蒙跟你说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只提过,我是他抢来的。”
笑了一下,显得苦涩。
“我已经要相信他了,可他现在这样阻止我,我不知道还要不要去相信他。你没有看到陆似君的样子,就算我从前是不爱他的,就算是现在是不记得他的,可是……”
她捂了下胸口,抬眼时,眼睛里汪得似一潭深泉:“我看到他受伤,很难受。听到他说,只要我过得好他就没什么可计较的时候,我这里,很难受。”
“但是,许西蒙他根本就不懂。他不知道,想要探知那些空白的记忆,又怕,又怕……”
又怕他会是那个隐约里设下的可怕的人,她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可是,由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莫名冲撞的感情,那些悲伤、害怕、惊惧、折磨,都让她彷徨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常常觉得不真实。”
卢志森手按在马克杯杯耳上,手术以来,首次见她露出内心这些情感。他也觉得唏嘘感叹,倘若她和西蒙,没有那些往事,现在,恐怕是很好的一对。
“已经忘记了,又何必耿耿于怀的想要知道。顺其自然,也许有一天,你突然会记起所有事。然后你发现,你以为的那些可怕的经历,回想起来,也都能够释然了。”
“可怕的经历?”
她捂着玻璃杯的手松开,身体微微往卢志森那一面侧过去,眼睛里露出疑问:“卢医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卢志森面色平常,没有一丝破绽,他微微一耸肩,再度喝了口咖啡:“我能知道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许西蒙那个人,他重视的,除非已经尘埃落定,否则,连他爸妈都不能打听到一丁点。”
他的爸妈,白乔荞再度沉默下来,眼皮子慢慢垂下来。虽说他的父亲如今还在国外,尚未挽救回国,可是他的母亲……她好像从没有听他说过他家里的事情。
她意识在领口捂住一样东西,手指摸到那坠子的形状,这条项链,她醒来以后就一直带着,也不知是谁给她的。会是他吗?链子材质很好,镶嵌的宝石亦珍贵异常,绝不可能会是她自己买的东西。如果是他送的,会有特别的意义,又或者,根本就是他无关痛痒的一件随手而出的礼物?
她以为自己开始了解他了,可现在细想,好像,她都只是被他的温柔宠溺给麻痹了,然后什么都不去考虑,就一跤跌了进去。
卢志森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是她想通了,站起来道:“没事就回去休息吧,你的身体要好好调养,别想太多。”
说着,往门边走,要去喊门口的袁鹰进来。
“卢医生。”
白乔荞突然喊道,从椅子上立起来,走到卢志森面前:“我想去看看陆似君,说起来,他也是为了替西蒙做事才受的伤。而且,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也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事才能安心。”
卢志森抿着唇,为难的正当要开口婉拒,白乔荞又道:“我不能等他回来之后再去。西蒙他的脾气你知道,我今天已经和他吵过,不想再跟他吵,你帮我一次。”
“乔荞,陆似君已经没事,我可以跟你保证。”
“我想要亲眼确认。”而且,既然是他们不想说的事,她只能去问另一个当事人。
卢志森无奈:“是不是我帮不帮你,你都坚持要过去?”
她望着他的眼睛异常坚定:“是。”
卢志森摊手,他要不帮忙,等许西蒙回来,一个闹着非要去见旧情人,一个吃醋吃得恨不得拆了手边能拆的所有家伙。为了他的医院着想,卢志森仔细考虑,还是决定妥协。到时候就算露馅儿了,也有白乔荞在前面挡着,总比到时候看着那三对痴男怨女把他的医院拆了强吧。
他耸肩,眼睛朝门板方向斜了一眼:“袁鹰在外面,那可是世纪忠犬。想要他闭牢嘴巴,不如直接送他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