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脸色不变,他放下杯子呵呵笑道:“你真是爱开玩笑。”
然后他看着白山山带着笑意的平静脸庞,忍不住问道:“白山山,你难道真想杀人越货?”
白山山拿捏着杯子,看了一眼四周,收起笑容:“胡天生,你还在装傻?我一直以来都是跟你做生意的,也一直都信得过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和大庆珠帘人合作也就算了,没想到你更是和流荧洲的山上宗门暗中勾结。我今天来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来赌能和你完成之前的生意,但是没想到我赌运好像一直都不好。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并没有跟我做生意的打算。”
老人胡天生又笑了起来,笑容又堆起了那层层难看的皱纹。他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山山忽然起身,答非所问:“其实我不止一把本命剑。”
老人凝神盯着白山山,正欲出手。
忽然有一抹幽绿剑光从阁楼之上发出,朝着白山山激射而去。
白衣年轻人早已注意到情况不对,他在站起身的那一刻,手中也已经有剑光一闪而出。
本命剑奔雷。
剑光交接,迸溅,消逝。
白山山趁机后退,但随后又有剑光从他眉间而出,倏然朝着老人飞去。
这是他的另一把本命剑,名叫俶尔。
这把剑很快,比奔雷更快,快到极致地快。老人心神惧惊,本来就不快的动作又慢了一分。这时一道紫袍身影出现在老人身前,手持大刀,一刀砍在了那把名叫倏尔的飞剑之上,连着桌子都砍成碎片。
白山山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出手,奔雷剑极速飞转,甩开那把忽然出现的幽绿飞剑后,直接朝着持刀的紫袍男子飞去。
那紫袍男子大刀一挥,狠狠砍在了剑身上,奔雷剑晃荡而退,不过随后男子却连连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那把颤颤而动的飞剑。
另一把俶尔飞剑直接飞回白山山手中,同时白山山身影一动,躲开了身后飞来的一抹寒冷幽绿。
一袭黑衣从阁楼之上落下,站在门口说道:“居然有两把本命飞剑,真是让人意外。”
胡天生呆了片刻,才吐了一口气道:“真能藏拙。”
又有几道身影同时出现在楼阁之中,年轻人白山山又召回那把奔雷,两道凛冽剑光旋转浮于他身旁。
一位魁梧武修双手抱胸,目光如看猎物一般地看着白衣年轻人说道:“白山山,流荧洲悬剑山的叛徒,如今是山中野修,修行界疯狂的刺客杀手,天才知守境剑修,五境武修,五阶符修,两把本命剑,无数张符箓。不久前潜入悬剑山偷袭杀了一名初入金丹境界的剑修,盗取南山剑经,一路逃到小卢国,途中杀人无数。”
大汉笑吟吟道:“你一直都很幸运,可是今天你跑不了了。”
白山山看着那位魁梧大汉冷笑道:“大庆王朝珠帘人,尽干些腌臜之事。”
然后他环视阁楼一周,对众人讥讽道:“多对一,真是好脸面。”
白天那位在小巷中与白衣年轻人打过照面的书生持扇扇风笑道:“我先不出手,你们好好打。”
一位绿袍女子手中持着一根竹杖,语气平静道:“我压阵便可。”
言罢整座阁楼有灵气微移,阵法轻动。
白山山眯起眼睛,脸色不定。
那位书生后面有几个少年少女紧紧盯着白山山,怯怯地盯着这位曾经是山门之人,传说中的年轻天才与疯子。
“李渊江是被你杀了吧?虽然有本命灯在宗里,但以后他少了一魄,而且跌境重修,在修行大道上又需要浪费许多光阴。这下我们宗主可能非常生气,所以我此次出来执行任务,一定得出全力了。”那位站在门口的黑衣剑修拿到那把幽绿飞剑,剑尖指向白衣年轻人,做了一个横摆起式:“雪天门韩七溪,金丹剑修,请。”
白山山想到那位小巷里的孩子,听到他已经死去的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灵念便一动,带着两把本命飞剑朝着韩七溪便刺了过去。
那位之前出手的紫袍男子大刀拄于地,看着白山山瞬间移动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
那位大庆珠帘武修冷冷盯着白山山,似乎准备随时出手,不过此时还是没有参与两位剑修争斗的打算。
白山山根本不想动手,只是此时整座阁楼已经被设下阵法,他根本逃不了,只好先应付一下向自己出手挑战的韩七溪。
更何况他冒着生命危险的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白山山手持奔雷剑,一剑横劈式,同时又用灵念使用着那把比奔雷还快的俶尔,朝着韩七溪的心口戳去。
韩七溪感觉到一股剑气四溅冲撞的压力。他先躲开了那把速度更快的俶尔飞剑,持着那把幽绿本命剑堪堪抵住白山山刺向自己的奔雷飞剑,连连后退,最后停住时,已经又靠到了阁楼门口之处。
虽然境界不同,但是两位剑修高下立分。
白山山脸色不变,但是心里很沉重,他用余光看着那位持着竹杖的绿袍女子,似乎想着要怎么动手,下一步怎么破局。
那位紫袍男子忽然右手挥刀而砍。
白山山轻轻躲过,右手双指一勾,飞那把在空中的俶尔飞剑闪电而至,以极快的速度直冲紫袍男子的面门。
男子左手挥拳而向,将那把飞剑打退,不过手上却流出了丝丝鲜血。他皱起眉头道:“真不亏是知守瓶颈的剑修,杀伤力不同凡响。不知道你成为金丹剑修之时,会有怎样的实力。”
那位珠帘武修好像是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出手。
他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直接躲开那把已经提前刺向他的奔雷,身影一闪便到了白山山的面前,一拳递出,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轰然一声巨响,白山山倒飞而起,撞翻了阁楼木墙,掀起阵阵尘雾。
白山山缓缓站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笑道:“五境武修,倒是比一旁拿着一把破刀的紫南山金丹境界练气士更厉害。”
紫袍男子闻言脸色微沉。
珠帘武修笑道:“是的,不过等下就要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
白山山讥笑道:“你们珠帘人话都这么多?”
回答他的是武修的拳头。
白山山后退躲开。
珠帘武修身形一闪,出手再挥一拳,差点就打在了白山山那俊美的脸上。
白山山侧身躲开了那一拳,然后那把俶尔飞剑刺向没有止住身形也没有收回拳头的蛛帘武修。
珠帘武修深吸一口气,接着侧开身子,准备躲掉这把飞剑,随后他却愕然发现那把俶尔飞剑忽然之间闪电掉头,朝着那位绿袍女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位持扇书生眉头一挑。
他手中扇子一开,有清风徐来,荡起阵阵灵气涟漪,一道道荡漾的灵波如游龙而动,极快地抵住了那把俶尔飞剑,将其弹开。
只是下一刻就发生了他们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事。
白山山浑身有灵光闪起,一瞬间便到了老人胡天生身边,手持奔雷飞剑,一剑便刺在了他的心口处。
白山山嘴角依旧有着鲜血,他在老人耳朵边轻声说道:“生意谈不成,那就只好请你这老不死的去死喽。”
老人胡天生双瞳放大,难以置信地颤声说道:“这里的阵法不是能够禁锢你的缩地符箓的吗……怎么你还能过来?”
老人早就知道白山山的目标会是他,也早早准备好了防御手段,只是白山山先做了障眼法,连续换了两个攻击目标,然后离得那么远突然向他出手,实在太让人意外。白衣年轻人确实太快了,几乎瞬间而至。而且老人根本想不通,为何白山山能够无视一位五阶阵修的禁锢阵法,使用符箓突袭而至他的身边。
白山山没有说话,动作也没有任何停顿。他把剑气四射的奔雷抽出,老人最后的生机顿时被搅碎。他召回俶尔飞剑,同一时间拿到老人身上的储物袋子,把他的尸体轻轻一推,身形一闪,向后以一种极快而诡异的速度退去,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缩地方寸符?”那位持着刀的紫袍男子看着身影消失的白衣年轻人,目中带着讶然。
“怎么可能?我的阵法被他……像是被弹开了?!”那位绿袍女子也是一脸震惊。
然后她首先反应过来,手中竹杖一动,又带起阵法的波动,彻底封锁了整个阁楼空间,剧烈的灵力波动不停地在阁楼里震荡,宛如滚滚秋水荡漾不停。
下一刻白山山身影从阁楼门口中踉踉跄跄地跌落而出。
那位大庆珠帘五境武修第一时间奔到他身前,一拳而至,轰在了他的胸口。
白山山闷哼一声,如同沉石入水,狠狠撞在阁楼木墙上倒飞出去,直接被打飞了到了阁楼之外。
那位持扇书生看着木屑飞溅与白山山倒飞出去的身影,却皱起眉头。
绿袍女子紧紧握住手中竹杖,一直都在探查着这个巨大禁锢阵法的情况,似乎想找到些端倪。
白山山浑身是血。
但是他在倒飞跌落之后,收回了那两把本命飞剑于窍穴之中。
此时忽然又有另外一把颜色不同的金光飞剑从他窍穴颤颤飞出,从三寸变成三尺。
他不止一把本命飞剑,也不止两把本命飞剑,而是三把。
刹那间他便抓住那把飞剑朝着虚空狠狠一斩,破开一道灵气涟漪。他又拿出一张符箓,顿时身影迷乱。
那位持扇书生已经出手,四周灵力剧烈旋转流动,如同更为凶猛的惊涛洪波。然后灵力洪水凝聚成一条蛟龙,朝着白山山猛然奔袭而去。
白山山脸色苍白。
书生眨眼间一击便打在了白山山身上,震得白山山身形不定,剧烈摇晃,但随后他的身影还是消失了。
书生眯起双眼,他这一击依旧没能将白山山留下来。
“三把本命飞剑?!”
韩七溪难以置信。
紫袍男子沉默不言。
那位珠帘武修只觉得大开眼界。
持扇书生看着白山山消失的方向,觉得很有趣:“我刚刚那一击已经是全力一击了,现在只要他跑不远,一位无通境界的修行者全力出手都能把他给宰了。”
书生合上扇子,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说道:“我说过他跑不出这清风城的,还有得追。”
那持着竹杖的绿袍女子皱着眉头说道:“我没看错的话,白山山最后拿出来的那把本命飞剑是一把阵剑,应该和他那把极快的俶尔一样,是他藏着从来不被外人知道的一个底牌。就是因为这把隐藏在他身上的阵剑,我的阵法才会对他失效,从而他才能使用那些符箓。”
绿袍女子有些惊疑地说道:“难道他还是一位阵修?”
随后她又独自摇头:“他没有直接用阵法之道破阵,一切都因为那把阵剑的缘由。那只是一把在炼化之前就已经做好的阵剑而已。如果他是一位阵修的话,那未免也太惊骇了,同时剑武符箓四修的天才?”
书生笑了笑:“这样的人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不过据我所知,他在悬剑山没有学过阵法之道,只是在繁忙的修行之时还抽空学了符箓之道,不过他叛逃出山后是否学过阵道,我就不知道了。”
然后想起之前白山山察觉到胡天生的不对劲,他的笑容渐退:“但是我不喜欢意外,所以需要把他当做一个阵修看待。但如果这样的话,可能已经来不急了,他来这里好像已经好有两三天了。”
他想到越多,似乎就越证实了自己想法,他赞叹道:“真不亏是白山山师弟,这次是我所思不足了,早知道一开始就直接拿下他了。”
绿袍女子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此时那位珠帘武修先是看了一眼书生,然后瞥了一眼练气士紫袍男子和雪天门剑修韩七溪,最后还是看向书生,说道:“还真把别人当瓮中鳖,砧板鱼了?反正我觉得先前说的规则可以改一改了。现在谁抓到白山山,那么剑经就给谁先看。诸位觉得如何?”
书生依旧眯眼笑道:“无所谓,我对剑经不感兴趣,前提是如果你们能够在他离开这附近之时能够追上他,剑经才有得拿。如果追不上抓不到他,那我们山里的剑经复本也不会给你们看一眼。”
紫袍男子冷哼一声,带着那两对少年少女直接走出楼阁,追寻白山山踪迹而去。韩七溪说了声告辞,也直接出门而去。
武修讥笑道:“流荧洲修行界式微,各个宗门也越来越不堪,纸糊的练气修为,就这样的人也能出来行动,还傲然目中无物,实在太不争气了。”
书生微笑道:“所以我这曾经的师弟很是让人感兴趣,也总是能够给人带来惊喜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