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散发着谷物的陈腐味,掺杂着木地板的霉湿气被人吸入鼻里,苦涩又苦涩。
周围十分的暗,窗户是有的,不过窗户上蒙着太厚的灰,以至于本要射进来的光线被那灰尘所吞噬,更不要提这屋里的黑暗了。
屋子里,仅有一个人,先前这谷仓还是荒废的,里面没有丁点声音,现在,你靠近这腐朽,上着锁的木大门,贴近细细地听,会听见里面有声音,这谷仓被赋予了生机。
木大门被打开,吱吱呀呀的。
瑞尔叫唤得更卖力了,他的口被布塞着,手被桎梏扣着,身被绑在一张靠椅上。
他用力,将椅子摇得前后晃动。
“白痴。”
进来的人,他的声音十分熟悉。
这人用一把库兹军刀挑开他的眼罩,瑞尔先是紧闭双眼,后缓缓地皱着眉头一看,原来是银牙。
他侧身站着,一手用刀挑着他的眼罩。
瑞尔眼珠上挑,看见那冰冰冷的刀尖,后背也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
“银牙,快!快帮我松开!我还要去……”
“不行。”
他本来喜悦的脸上瞬间黯淡了许多。
“为什么?”
银牙没有给予答复。
“瑞尔,必要的时刻,你还需要异变。要抓住时机。”他说道。
他靠近瑞尔:“我会帮你把晴带回来的。”
他用钥匙将桎梏打开,拉着绳子牵着他往外走。
门口外两具死尸,眼体白瞟,张着大嘴。
“这是哪?”瑞尔小声问道。
杰里昂。
杰里昂现在已是少有人烟的大城市了。居住在此的当地居民,有妇女,有二十出头的男子,但都像失了魂的木偶人一般。
银牙穿着敌军的服饰,心却是弗尔卓的。他抓住边角上抽烟的几个混子士兵。
“喂!”
他四十五度角将头微微上扬,光只照了他的脸的三分之一。
而被叫到的那些人呢,有一个起身,用力拉着另一个人的衣角,示意他赶紧离开,而坐着的那个人,压根不配合,他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其余人看热闹般,本绷紧的脸一下笑出了花。
“去吧,矮子!”有个人坐着踢了他一脚。
这个“矮子”是个又矮又显胖的可怜小人。
他的伙伴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年龄不太大,至少相对于那几个抽着烟的人,大概只是新兵和老兵的差别。
他们口中的“矮子”,走了过去。
要离走之际,他的伙伴从他们身后冒出。
“等等!长官!带上我!”
他说道。
银牙切着齿冷冷笑道:“好啊。”
“你们两个,带他去找西里斯军士长。干好了有奖。”
银牙是这么对他们说的。
两人当然不敢违令,老老实实送他上去。
银牙走向阴漏的巷子,拔出刀来,向前走去……
西里斯将他的眼罩摘下,眯眼笑着。
他说:“瑞尔,想知道你的父亲……在哪吗?”
这句话太有份量了,一下就沉在瑞尔心中。
瑞尔放出光的脸被他强制收回,脸上写着凶恶。
“我爸爸!死了!”
“不~还没有。”
“骗人!你们一定想引诱我!”
西里斯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瑞尔……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我们又怎会引诱你呢?只是我们听你父亲日日夜夜的哭诉着,要求我们带你到他身边……”
瑞尔朝他吐口水。
西里斯抹了把脸。
“这脾气……和当年一模一样。带他出去。”他说道。
于是瑞尔被带到了杰里昂要塞下。
这个要塞建在山谷间,主要用途是阻塞通往阿瑞斯迦德的道路。规模大,无坚不摧。
他推着瑞尔,把枪架在瑞尔的头上。对着要塞的一个房间喊话:“尊敬的阿亚娜公主!如果您不遵从我们!瑞尔……就会被我们所枪毙。这下……您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晴听到“瑞尔”这个名,脸上复出光彩,向阳台跑去。
她穿着白色直裙,到脚踝,头披着长发。阳光下十分耀眼。
“晴!”瑞尔大喊道。
空谷传音,久久不散。
晴突然想到瑞尔曾对她说的一句话,瑞尔说:他是不会死的。
突然,房间大门被人使劲而急促的敲着。
“公主殿下!外面有人闯入!可能会危及您的生命安全!”
晴走了进去,说道:“我在换衣服,别进来。”
不知从何处反射的光,照在瑞尔脸上,一下,两下,三下。这似乎是给瑞尔的信号。
要塞上下来一位士兵,喘着气对西里斯说道:“长官……有外敌侵入,看护的士兵好多都被杀死了……一条走廊上摆满了尸体……”
“多久发生的……”
“我们五分钟前才发现……”
“去!都给我上去!把门撞开!”
西里斯气愤地说。
……
“抓好了吗?”
晴点点头。
银牙用索具翻过高墙,进到她的房间,同样用索具带着晴翻下高墙。
他们不管我了吗?不,我要为他们争取时间。瑞尔想道。
他一头撞向西里斯,西里斯被撞倒在地。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快跑!!!”
西里斯彻底意识过来,下令让那些异变者超化,可是不知,那几个异变者都被银牙暗杀了……每个暗处的狙击手,每个暗处的异变者……
“我去。”那位女子冷冷说道。
她向前跑去,周围冒出紫色电花,慢慢地,天雷一般响亮,冒出万丈紫光,这就是超化。
为什么她没有被下令就能超化呢?瑞尔睁大眼睛看着。
“将他击晕!”
瑞尔回过神来,紧着鼻子,向身后一甩,有人托着枪要向他拐去。
他躲过,用脚将那人踢开。
我也要……我也必须得超化!这样才能……才能逃出去!
“啊!去死吧!”
孤军奋战的瑞尔很快被压了下去,两三个人把他按压在地。
瑞尔奋力挣扎,可是怎样也动弹不得,他的双手被束缚着,可是心没有。他要回去,他要回到晴身边;他要复仇,他要回到洛斯米亚最美好的时候……
“啊啊啊啊!”他张着口,似犬般乱嚎,尖牙显露。
我要异变!!!!!
“啊!!!”
西里斯走过来,穿着厚厚的军靴的他狠狠往他脸上一脚踢去。
瑞尔把脸移过来,他的脸微微颤抖着,他的双眼坚定不移的望着“高大”的他,眼神中带着怒火,不服气……看不出来羸弱,悲天悯人地苦苦祈求谁来营救他。
“把他关押住。”西里斯转过去冷冷地说。
瑞尔跪在地上,被两人按压着。
我不会死的!瑞尔疯狂想道,这个想法越来越激烈,碰撞在他心头,令他心跳飞快。
他将头向后用力一甩,向着地面用力磕去……
他的头部流血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头顶着地面,闷声说道。
他的面部凶神恶煞,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一滴眼泪顺着他睁得大大的眼睛的眼角处流了下来。
按压他的士兵用腿踢了下他的腹部。
瑞尔奋力挣扎,视线不离西里斯。
此时,从一旁有人拿着麻醉针过来。
第三者打算从瑞尔身后,用麻醉针扎他的侧颈部。
瑞尔拼搏着,终于使出浑身解数,将头扭转,侧眼能够看到身后。
当针尖离他眼睛只有一毫米时,一道红光静谧了世界……
压在他身上的那几个人瞬间化为了灰烬。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眼睛没有变化,仍然和超化前的瑞尔一样,恐怖而又恐怖。
“哼哼,哈哈哈哈。”十多米处的西里斯捂了捂头,拔出刀来,暗自说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他的周围,围满了敌人。恐惧存在于内心最深处,但当你决定献出生命并且意识到无法悔改时,恐惧就成了最无聊的感情,因为他知道,生命线将会永远延续下去,自我价值将会无比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