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确实是圣人,但为何一定要把他比作日月光辉?你这说法多少有些牵强啊。”长风对彩苓所言表示不同意,顿了顿又道:“我心中倒想起一人来,更有可能是谜底。”
彩苓奇道:“谁啊?”
长风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仲尼’,乃孔夫子的字,因而指的是‘孔’字。而‘日月’二字,可以将其合为一体,便是一个‘明’字。这一‘孔’一‘明’,不正是‘孔明’吗?”
彩苓听了,细细一想,也觉甚是有理,思了片刻方翻看红条背后答案,竟是真如长风所言,只念念道:“果然如此……好吧,此谜便算你所猜中。该你啦!”
长风随即捋起第二张灯谜条,见其写道是:
落花满地不惊心。——打一晋人名。
看罢便陷入了思考。
少顷,彩苓便携着期待的眼神问:“可有想到?”
长风又细思了片刻,忽地笑道:“我知道了!此谜说的应当是谢安。‘落花满地’即为‘谢’字,而‘不惊心’便是‘安’字。”
对于谢安,彩苓并不熟悉,仅听说其名,未读其作,亦不知其事迹。但一听长风说得甚是有理,便忍不住翻看灯谜红条,见谜底果真乃“谢安”,忙喜道:“恭喜长风哥,又答对一题。”
这便又该彩苓猜了,但见谜题是:
玄德请二人到庄——打二字礼仪用语。
这谜可将彩苓难住了,她一面思一面推念道:“玄德请二人到庄,这‘玄德’便是刘玄德,即刘备,这二人应当是关羽和张飞……打二字礼仪用语……”
长风其实方一看谜题便想到谜底,却见彩苓苦思许久亦无个结果,又听她推理甚远,故笑问:“如何?可有想到?”
彩苓嘟嘴未作回答,又思了片刻自己竟无了耐心,便笑嘻嘻地道:“这谜确有难度。见你一副自信模样,想必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长风方道:“谜底当为‘备座’二字。玄德即刘备,所以‘玄德’指的乃‘备’字。‘二人到庄’,即在‘庄’字中加两‘人’,便成了‘座’。两字合在一起即为‘备座’!”
彩苓忙又一看谜底,见其果然是“备座”,又生起一阵惊讶。未想到自己苦思而其果之谜,竟被长风轻而易举地思出答案,不禁满怀敬佩地道:“你是如何做到的,这般快便能将这般难的谜题解出?”
长风笑道:“其实猜灯谜也并非难事,它需讲究一定方法。若你时常见,时常猜,脑子里便会积累许多经验,将这些经验整理归类,也便成了方法。然亦有些灯谜乃不同寻常,以一些常用方法无法解开,这便需要我们换以独到方法,方能解答。”
“哦……”彩苓似有了些领悟,“怪不得你们读书人猜谜语都这般厉害,原来是有窍门的啊!改日得教教我。”
“好啊!”
彩苓早便想到,自己这般明目张胆地来这街上,又处于这人流众多之处,极有可能碰上爹娘大哥。只是她只顾沉醉于赏玩的欢乐之中,便将这担心和顾虑抛之脑后。可是,不该发生之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此时此刻,在离长风、彩苓不远的舞台之前,正有三人站在人群之中,观赏着舞台上热闹的曲艺表演——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乜子诚、钱氏和乜云。
乜子诚正看着表演,无意的扭头间,竟见得不远处的灯谜架子旁立着一对少男少女,本来像这样的场景也不足为奇,可一见那少女的身形发饰与穿着,竟像极了彩苓。
起初他以为那女子唯形似罢了,然又多看了两眼,发现其举手投足亦与自己的女儿颇似,心中不禁一怔。
因夜晚色暗,他也无法完全看清那少女模样,于是当下又上前了几步。
再次睁大眼睛一看,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做梦或老眼昏花,那少女铁定是自己的女儿。伴着心颤呆了良久,方鼓起勇气呼了声:
“苓儿!”
彩苓本与长风谈得起劲,忽得听见有人唤自己,一时间也未顾及较多,当即便是扭头一应:“哎!”却见是乜子诚迎面走来,心中顿时一个扑通,连忙低头藏面,心想:这下完了。
“死丫头!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大嫂呢!”乜子诚上来便是凶狠的一句。
彩苓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慢吞吞地道:“大嫂她……在家呢……”
乜子诚听了,气得脸一横,呼吸竟是急促,只硬声道:“你呀你,干的这叫什么事?!走之前还答应得好好的,说要留在家里陪大嫂和孩子,我这前脚一走,你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这大晚上的,你说你万一要有个好歹,急死我和你娘?!”
乜子诚不凶则已,一凶气势直教人害怕。长风见此,必是要为彩苓担着些,毕竟他乃“罪魁祸首”,即使不这样,他也不忍彩苓一人受到委屈:“诚大叔,其实这事怪不得彩苓,是我最先提出,要与彩苓一起出来看花灯的……”
乜子诚瞅了瞅长风,道:“你小子倒也有些男子气,知道为她开脱。可腿长在她身上,这出不出来还不是她决定的!”
此情此境,彩苓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当即拽着乜子诚的胳膊,认起了错来:“爹,我知道错了……”
乜子诚冷着脸一会,忽地重重一叹,道:“算了算了,出都出来了,难不成还把你们赶回去?要玩就玩吧。”
彩苓听了瞬间一喜,忙摇着乜子诚的手臂道:“谢谢爹!”
“大晚上的,玩得差不多便回去。”乜子诚接又一句嘱咐,方才转头而对长风道:“你小子,可得把她给我照看好了,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长风连忙诺诺道:“放心吧诚大叔放心,我会看好彩苓的。”
正说着,谁曾想钱氏与乜云亦双双来了,两人见了彩苓亦是惊诧不已,忙问她为何来这街上,却是被乜子诚止住了:“好啦,也别多问了,回头再说。这来都来了,就让他俩自个赏玩去吧!我们还是继续去看我们的表演吧。”
钱氏和乜云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只得在乜子诚的催命下,有些放心不下地转过了身,一同朝舞台那面去了。
未几,期待已久的猜谜大赛便将开始。只听得舞台上传来响亮的铜锣声,敲者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请注意!猜谜大赛将于一炷香后开始,请有意参赛者事先做好准备。考虑到欲参加者当有不少,所以待会咱们采取抽取之法,抽到何人何人便上来,而未被抽中者也勿要灰心丧气,说不定下一个上台之人便是你。另外,本次大赛奖品丰富,定会令各位惊喜不已!”
彩苓既闻了铜锣声,忙迫不及待地拉着长风的胳膊,挤进了舞台前的人群之中,满面期待地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长风见她这般积极,想她许是亦想上台尝试一番,便问:“你想参加?”
按理说,她乃一女孩,又生长于乡村,远不及那些书生秀才、大家闺秀,若是上去,难免会教人笑话。然她本就读过不少诗书,性格爽快,自不会去顾及这些微小之事。此刻只微微低头抿了抿唇,道:“嗯……想。”
长风喜道:“如此甚好!那你待会可要加把劲,上台之人大都是些有真学识的公子,乃有备而来。”
彩苓见长风只说她,却不提他自己,不禁奇道:“诶!长风哥你呢?你应当也是要去吧!”
对长风来说,自己去不去倒也无所谓,他此刻只想看到彩苓上台,展示她不同一般女子的一面——如能取胜,将会是她最大的快乐。便道:“我自然会去,不过我想先看你上。”
“哦……”彩苓应着,忽而脑子里又生起一个古灵精怪的念头,“对了,待会我举手时你也举手,可好?”
她是想,若到时上台比试的是自己与长风,自己岂非不会太过慌张,且长风定会谦让着自己,如此取胜之几率岂不大得多。
长风却是不解道:“为何?”
彩苓携着几分憧憬念念道:“你且想想,若他恰好抽中你我二人上去,不是极好吗?”
“你可真是一机灵鬼,”长风明意一笑,当即答应道,“好吧,那我随你举便是。”
待一炷香时间过去,又一声铜锣响起。这时众人包括长风与彩苓在内的纷纷移目朝台上看去,但听敲锣者朗声宣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晚的猜谜大赛正式开始!请有意参加者举手示意。”
语罢,只见得台下不少观众纷纷举起手来,呼声一片。
而彩苓则最显积极,举着手边跳边喊,好似一个活泼孩童,竟将周围不少百姓的惊异目光都吸引来了。
因在所有举手者之中,唯有她一女子,又最积极,自然极是显眼。台上的主持者见了,当下指着她道:“我看那位姑娘倒挺有胆量,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不如便上来吧!”
彩苓听了欣喜不已,忙扭头对长风道:“那我上去了?”既见长风点头,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台上行去了。
主持者随即抽取另一名参赛者。
长风便如彩苓所说,满面热切地将手高高举了起来。
那主持者朝台下环顾了一番,却见举手者甚多,一时竟难以抉择,最后抬手一指,选中了台下的一人。
可惜的是,被抽中者并不是长风,而是在场的另一名年轻的男子。这男子头戴儒巾,显然是一名书生秀才。
长风因此不禁唉声一叹。
待那书生上了台,主持者便将其人与彩苓一同叫到了舞台中央,这方扭过头,问身旁一侧的彩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姓乜,名叫彩苓。”
“原来是乜姑娘。”主持者笑了笑,又转向身子另一侧的年轻男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