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春天来了,油菜花开了,女孩们的春天。
玉娇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力量开始作祟,塘边小苑里碰见的奇形怪状的事也越来越多。塘边小苑里渐渐有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是李老板的“好主意”。他管这叫发财之道,说是准能留住客人。起初二姨夫是不答应的,眼见生意确实好了很多,也自然便默许了。
不知从何时起,玉娇也加入其中,不过她没有光明正大的加入其中,再后来,玉娇就不端菜、打扫卫生了,她有了一批稳定的“发财之道”。
玉娇在屋子里等候着熟人们的到来,有时他们也会带玉娇不认识的人登门。玉娇顾不得那么多,她只想要足够的钱,去广州找到自己的父母。那些人常常对玉娇说他们能带她找到父母,玉娇出于感恩,也就不收钱了。玉娇不出门,吃的喝的都是他们带来,终于玉娇承受不住的时候,去了医院。玉娇在医院一躺就是半个月,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没了,有个好心的人悄悄替玉娇付了医药费,也悄悄的离去。玉娇躺在病床的日子里,常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有的医生,这样一来,只是原本虚弱的身子更加虚弱了。
村里人是知道塘边小苑的“发财之道”的,当然也有人见不得塘边小苑的红火生意,有村民去县份上举报了塘边小苑,警察来的那天,二姨夫早就收到了风声,为了平息这件事,玉娇成了“替罪羊”,警察从医院把玉娇带走了去。
警察局里,玉娇自然害怕。警察们无论问玉娇什么,玉娇都不作答。
被拘留数日后,玉娇拖着更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云安村。这段时间里,玉娇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传遍村里,村里人都骂她。塘边小苑关门数日后,村民都很沉默,云安村也静得出奇。李丽回到村里的时候,家里人明确要求她不可与玉娇来往。而在傍晚的时候,李丽还是去见了玉娇。池塘边,李丽不知道和玉娇说什么。她沉默着,她也沉默着。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果园林里偷吃葡萄吗?”李丽打破沉默。
“记得的。”
李丽拉起玉娇的手往果园林里走去。一路上李丽提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两人站在果园林外,说着过往,暂时忘了现在。
“玉娇,你打算怎么办?”李丽再次打破格局,将过往拉到现实。
“我想家。”玉娇流下眼泪。
“家?你家不是在吗?”
“我想要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家,你知道每当我在塘边小苑里看见那些一家人齐齐整整来吃饭,玩乐的人,我的心里有多羡慕吗?”
“玉娇,可是.....可是我听闻你父母在外面是出事了的。”
“有人亲眼看见吗?这都是别人说的,我不相信,我想去广东找他们,我想要一个家。”李丽跟着玉娇流下眼泪,两人抱在一起,李丽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的滋味,她也知道自己无法体会父母没了的伤痛。
又一个傍晚,玉娇在坝子上呆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到来,她转身就走进屋子,他跟着进来
“你能带我去广州找我的父母吗?你能,我就让你进来。好不好?”玉娇问道。
“能,怎么不能!”他说完,就急切的进了屋。
归来云安村的刘旭科在门外站着,手里拿着藕。玉娇的事情,刘旭科早已听大嫂说了多遍,这个傍晚,刘旭科还是来到了玉娇家门口。刘旭科不敢推开门。藕被放在坝子上,刘旭科离去,眼角流下两行泪。他离开的时候踩到藕差点摔倒,藕被一脚踢得老远。
他嫌弃玉娇像个死人,临走前嘴里冒出一句话。
“谁他妈能带你去找你爹妈,真是天真!。”他撂下这句话,就离去。
玉娇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在厨房里随便找了些东西填肚子,然后又上床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后来的日子里,玉娇常常带上姥爷常坐的那条小板凳去村口坐坐,有时一坐就是一天,
看着村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又抽象。广州在哪里?在国土的南或北,东或西?它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贫穷或富饶,冷或热,那里的人好或怀?玉娇想知道关于那里的一切,想去到那里找自己的家。父亲和母亲死了或活着在玉娇内心深处已然不重要了,那是在一个晚霞满天的时候萌生的。她只是想离开云安村,去走走,去看看那个有家的地方。玉娇在村口坐着,想着法子,去广州的法子。
去找薛伟?薛伟此时在哪里,她已经不知道了。
去找李丽?显然,李丽帮不上这个忙。
去找刘旭科?不,玉娇不愿意见到刘旭科,她不敢见到他,尽管她知道刘旭科一定会答应他。
去找男人们?她恨他们,他们都是骗子!
去镇上做工?玉娇等不及了,她想要马上动身去广州,去找家人。
去找二姨?二姨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不过二姨一家人早就恨透了自己。
又过了好些时日,玉娇躺在床上,累到不行。他们进屋的时候,玉娇瞪着他们,见玉娇不愿意,就说带她去广州。走的时候,告诉玉娇三天后他们来带她去广州。
玉娇等着,兴奋的等着,焦急的等着,三天后他们来了,不过是另一批他们罢了。
午后,玉娇在水泥路上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二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