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远没有二姐那么幸运,虽然戴老三先用戴二老的储蓄比马四先盖起了一层平房,但马四却逐渐从摆地摊做起了小本生意,戴老三不喜欢也不擅长务农,看同村里的人都去外面的大城市打工,也就跟着那年的一股“农民工热潮”踏出了家门,一年回家一次,后来赚不到钱了,有的时候两年才回家一次。
后来,终于戴老三向家里的这位游手好闲的女人开了口,让她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出村去,戴老三给她物色好了一份厂里做工的工作。
妹妹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她留下口信,让姥爷转告小凤。
屋内姥爷见小凤起来了,便让小凤吃早饭,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妈吃早饭了哦。”小凤喊着。始终没有人应答。
“姥爷,我妈呢?今天一早她就起床了。”小凤问。
“她......她去你二姨家了!”看着小凤,姥爷不忍心说出口。
小凤快速吃完早饭,便跑去二姨家,二姨家大门紧闭,无人在家。
小凤突然想起那日母亲与二姨的对话,心里不免慌起来。
“姥爷,姥爷,我妈回来了吗?”小凤还未跑到屋内,就大声疾呼。
“还没回来!”姥爷一个人坐在屋内,无力的答着。
“她去哪里了?她没有在二姨家啊!,她们家没人!”小凤冲到姥爷面前,着急的问。
姥爷坐着,不回答。
“她是不是出远门了,是不是?是不是?姥爷你快点说啊。”小凤说着说着就流下两行泪。
“嗯,她也去打工了!”姥爷妥协,终于说出口。
“你骗我!她说了还要过些年才出去的!”泪水越流越急,小凤喘着粗气。
“小凤,姥爷没有骗你,你要体谅她!”姥爷把小凤抱在怀里,无奈又心酸。
“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小凤推开姥爷,往外面跑去。
她在村里找着唤着流着泪,然后一个人归了家,将大门锁得死死的,沉默的回到房间里。
二姐不忍心去县里的火车站送行。只是拜托了同行的村里人一路上照顾好这个唯一的妹子。她一个人坐在自家稻田里,看着稻子在这个九月里硕果累累,她却高兴不起来,想起那些年少时光她终于笑了,再看看这个眼前的村庄,她低下头,比稻子还垂得低些。她不知道该为妹妹高兴还是难过,村里有的人出去打工后家里条件改善的不在少数,有的人却是一去不复返,况且这妹妹早已习惯了村里的生活,这去了外面是否会过得称心呢?二姐躺下,把稻子压倒,看着广阔无比的天空,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览无余的地方,暗自神伤。
抹着泪水往妹妹家中走去,见妹妹的家门锁得正紧,便在门外面呼喊着小凤:“小凤,二姨来看你了,去二姨家,二姨给你做好吃的。”
“二姨,我还想再睡会儿,你先回去吧。”
“二姨,我不饿,一点都不饿,你先回去吧,好不好,我求你了。”小凤躺在床上,喉咙早已嘶哑。
隔着二姨和小凤的大门阻挡了一切,里外成了两个世界,大门里的世界开始天黑,再次下雨,雨越下越大,湿了小凤的枕头,就不再干洁舒适过。二姨坐在门口,看着村子上的天,终于很快地门外面的世界也开始下雨,湿了村庄也湿了二姨的脸颊。
一张火车票和一张身份证啪的掉在地上,这个柔弱的女人在这个生疏的环境中尚未察觉。火车站人山人海,同乡人在前面疾步走着,她在后面紧紧跟着。
人挤人的火车站散发着恶臭的味道,周遭大多数都是坐上火车,离开家乡去外面务工的农民。有的孤身一人,有的一男一女,有的带着小孩,带着小孩的那些人都是在外工资高些的,大家都拎着大包小包,各不相让,生怕错过了这一列单行轨道上的缓慢行驶的火车。
“你要走快点了。”同乡人在前面对戴小凤的母亲喊着。
“要得,要得。”这个柔弱的女人,累极了。
好不容易挤到了检票窗口,面前的人们纷纷拿出车票和身份证,这个女人把手伸进包里的时候,原本跑慌的心更慌了,包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的身份证和票找不到了。”女人一脸懵。
“唉呀,你咋个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噻!”一男同乡人整个脸都扭歪了说。
“你赶紧去找一下,倒回去找一下!”女同乡人交代着。
女人转过身去,看着面前一双双浑浊的眼神和人海,她咬咬牙冲了进去。
“你看见地上掉的身份证和火车票了吗?”
“你呢?”
满头大汗的她在这冒着热气的火车站里得不到一丁点热切回应,大家都忙着赶自己的那一列火车,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
眼见火车快发车了,女人更加急了。
继续寻找着,头低着盯着地面上,而地面上除了垃圾,完全没有身份证和火车票的影子。
汗水和头发杂乱无章的铺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灰色与晦涩。
“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票!”女人拉着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不是,不是。”男子推开她的手,往前继续疾步走着。
“是你吗?是你吗?”女人又拉起一个人。
这个人不理会她,往前走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女人推搡着另一个女人。
“什么是我?”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身份证和火车票?”
“没有!”
见这个人眼神迷离,女人肯定就是她!
“就是你!就是你偷了我的票。”两个人互相推搡起来。
不远处,一个男人冲过来,将这个独身的女人踢到在地,把自己的老婆拉着走远去。
女人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着。泪水和汗水交替淌下,这一刻她不知所措。
“是哪个!拿了我的票!”女人坐在地上,嘴咧着哭着,双手拍在地上。
围观的人一批接着换一批。有好心人前去扶起女人,她始终不愿站起来,就在地上哭着嘴里嘀咕着。
远处走来火车站的一个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