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安村的玉娇,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怀孕的事情。在池塘边没有等来刘旭科,更没有等来李丽,谁都没有等来。焦急的她更顾不上刘旭科留在坝子上的藕。
眼看肚子越来越大,玉娇终于鼓起勇气去了刘旭科的家。玉娇在他的家门口边迟疑的时候,正巧被刘旭科的大嫂撞见。瞧着玉娇隆起的小腹,大嫂当然不会放过。
“哟,这就怀上杂种了?”大嫂眯着眼笑着说。
“刘旭科在家吗?”玉娇忍着,问道。
看这玉娇的神情,刘旭科大嫂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便把玉娇叫进了屋里。
刘旭科的父亲和母亲坐在堂屋的左边,刘旭科的哥哥大嫂坐在堂屋的右边,玉娇站着,在下方。
“戴玉娇,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刘旭科的大哥问。
“你弟弟的,他人呢?今天周六,他应该在家的,叫他出来,我有事和他说。”玉娇恍惚,面无表情。
“他不在家,你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说就好了。”刘旭科的母亲答道。
“我想和他说。”玉娇从嘴角漏出这句话。
“他现在读高三,压力也大,希望你能理解。”刘旭科的父亲说道。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我们家的种,你打胎的费用都我们家出。”刘旭科的哥哥说。
“打胎?我没有想过打胎!”玉娇吼道。
“你养吗?还是留给我们家旭科,拖累他?再说了你养得起吗?”刘旭科的大嫂冲着玉娇说。
“这是命!这是孩子!”玉娇流下眼泪,吼道。
“你怕是个邪祟吧!勾引我们家旭科,还要生个妖怪下来祸害人吗?别到头来把你给祸害了!”刘旭科的大嫂走到玉娇面前,掐着玉娇的肩膀狠狠说。原本打算走回去坐着的大嫂又转过身,用力的将玉娇推到在地。玉娇撑起身子,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眼睛里充满了恨。
刘旭科的母亲见状况不对,赶忙把玉娇扶起来,扶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那天晚上,玉娇在刘旭科家住下,同刘旭科母亲睡同一张床。
刘旭科的母亲和玉娇彻夜长谈,她抱她,她为她擦去眼泪。
玉娇答应刘旭科的母亲把孩子打掉。她们约定在下周四,分开去县份上,在县份上的车站集合。
那天,刘旭科的母亲裹得严实。她穿上了几十年没有穿过的衣服,头上包了毛巾。穿得单薄的玉娇和刘旭科前往医院。
这半个小时的路程,玉娇走得艰难,走得心虚,走得害怕。
站在医院门口那一刹那,玉娇想要逃走,脚步却迈不开,眼神里充满了未知。刘旭科的母亲拉着玉娇的胳膊就往医院走去。
打完胎后的玉娇即刻就回到了云安村。
云安村平静的日子不知怎地也被玉娇打了胎的事情打破,眼看纸包不住火了,刘旭科的大嫂就放声出去:玉娇说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表哥的。
很快这个充满话题性的八卦就传遍了云安村。玉娇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是二姨带着表哥造访的那一天。
“我没有说过,孩子不是表哥的!”玉娇经过二姨的质问后解释道。
那天之后,传言只是越传越凶,盖过玉娇的澄清,盖过二姨的“辩解”,盖过表哥的“狡辩”。
“你是妖怪吗?自己家的人也要这样害!”二姨看着儿子整天郁郁寡欢,找到玉娇就给了她一巴掌。
玉娇理解二姨,但她不想把刘旭科供出来。
她跑到村里每户人家说自己在县份里做了许多肮脏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的。但绝对不是自己表哥的。
村里人有人说玉娇是个妖精,有人说这是二姨教她说的,有人说她精神出了问题,有人可怜她,说这是她没了父母的命,罗二娘就是可怜她的唯一一个。
隔壁村黄家也因为这个事情打消了让自家女儿嫁给玉娇表哥的念头,二姨气急败坏,卧病不起。二姨夫自然也是气到不行,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像是被挖了口子。
打完胎的玉娇身体也不好,她不敢走出超过池塘的范围。传言已经愈演愈烈,任何一个字眼都让人不可接受。
玉娇坐在池塘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你说我这辈子还会发生什么呢?”
玉娇问水里那个自己。
“别人都说你是邪祟,是这个村子里的邪。”
“你是不是啊?”
玉娇擦干眼泪,捡起手边的石头往水里扔去。人影被打破,在还没有复原前,玉娇就离去。
后来的日子里,云安村的夜里常常出现小孩的哭声,有时又是凄凉的歌声、慎人的笑声。村里人都被这些声响吓得不轻,老人说村里有邪。村子里的人请了驱邪的道士来村里作法,道士在村口摆阵,设坛,挨家挨户挂了符,道士在的晚上,玉娇就躲在家里不作为,村里人都认为是道士法力无边,等道士走了,玉娇就继续扮演邪祟,在村里的各个角落像疯了一样跑来跑去,制造声响。
过了一段时间,道士又来了,玉娇怕事情暴露,也觉得已经惩罚了村里人,就在这次后再也没有大晚上制造这些声音。
村里人感谢道士,凑钱拜谢了他。
夕阳西下时分,晚霞满天。田地里,罗二娘和玉娇坐着。
“我知道是你大晚上的在村里乱跑乱叫。那个晚上我给你送东西,亲眼看见是你。”罗二娘对玉娇说。
“我......”玉娇原以为无人知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
“我恨!”玉娇流下眼泪。
“这个村子本就是这样,没什么好恨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击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罗二娘替玉娇擦去眼泪后,缓慢离去。
看着罗二娘的背影,玉娇再次流下眼泪。泪花在霞光的照耀下,显得天真和有邪。
一个打破了万物规律的女孩,一个被悲惨命运击中的女孩,在此刻,无与伦比的孤独,若天注定。谁人何物何以拯救她?唯自救。何以自救?她能否赢得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