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柴间找郑边借了2万块钱,郑边也没有问缘由,借给他5万,和准备下班的豆腐交代了一下,一个人便下山了。
背着背包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一上午的兜兜转转,来到了弟弟所说的市人民医院。
13楼,消化内科。
弟弟柴进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抽着烟,见柴间走过来,也不打招呼,继续一口接着一口嘬着烟头。
柴间有些不快,心想许久不见这臭小子这么没礼貌,眉头皱成一团,不由用力地攥了攥拳头,随即还是推门走进病房。
进门后,便看到妈妈此刻正安静的输着液。
听见声响的妈妈却是艰难翻了个身,走进了才看到,母亲的脸瘦的颧骨突出,眼眶深凹,和大街上、天桥上那些长期吃不饱的乞丐一样。
见到这一幕,柴间不由心如刀割,红着眼眶,尽力不让眼泪掉出来。
小时候,妈妈对自己无私的疼爱,各种呵护的情景,那慈祥的脸庞,总能让柴间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温暖。
哪怕被开发商常年恐吓,也是妈妈挡在前面,从来不让他和弟弟受到一丝的危险与伤害。
随着自己慢慢长大,逐步走向了社会,出门在外的柴间越来越忙,渐渐地,便几乎很少打电话给家里。
因为他知道,父母总有一天会老去,自己还有一个弟弟,所以家里需要一个顶梁柱。
而自己急于混出点模样,于是较劲的他把所有精力投入到了临床学习中,哪知道如今再联系,却是这般状况。
柴间轻声问:“妈,你你饿不饿?中午吃了没有。”
妈妈用力挤出微笑,还是那么温暖。
“老大你回来了,我不饿,医生给我开了营养液,你弟弟还没吃,我叫他吃他一直不肯,你赶紧去带他吃,好不好。”
柴间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一下就回的,有什么按铃叫护士哈。”
看着妈妈盖着被子,柴间却只能感受到妈妈整个人在床上只有薄薄的一层。
柴间更加难过了,这得有多瘦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悔恨自己怎么不关注下家里的情况。
柴间轻轻的带上门,却看到门外多了个20岁左右,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年轻人。年轻人见他出来了,连忙走上前来和柴间打招呼。
一手拿出一个黑色皮质小本本:
“你好,我是风纪委特派员,姓赵,这是我的证件,请跟我走一趟。“
这赵特派员话刚说完,便要拽他胳膊。
风纪委,柴间是知道的,主要是做国家安全预防的。
据说他之前上学的学校里,有个化学老师去贩毒,虽然一直搞外销出口,说自己也要让外国人尝尝这毒品的厉害,结果就被风纪委带走了,再后来一直没了消息。
警觉的柴间立刻侧身避开:“你想干嘛?我没犯法吧?”
这赵姓特派员见他避开,不爽道:“没什么,找你谈个话。”
柴间退后两步,指着对方的手说:“既然我没犯事,就别骚扰我,我现在很忙,警告你。”
一旁的弟弟冷笑了一下,摇摇头:“人家风纪委的,你还警告,没犯事人家为啥找你。”
而找特派员却被柴间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吓到了,也往后推了两步,怂着不敢继续讲什么。
柴间望向一脸意外表情的弟弟,便准备往电梯走,喊道:“发什么愣,吃饭去。”
弟弟在犯了个白眼跟了上。
医院门口,江西瓦罐汤,哥俩对坐着吃着排骨。
柴间喝了口汤问道:“咱妈什么病?”
弟弟望着柴间,嚼完排骨,回道:“肿瘤,胃部,明天出结果。”
柴间听着一愣,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弟弟又发出一声冷笑,狠狠地把碗摔在桌上:“呵,怎么,现在想起你还有个妈了?”
看着弟弟这个态度,柴间咬咬牙道:“……那是咱俩的妈,我不关心谁关心。”
弟弟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够了!
你不是在医院实习学艺不精被开除了吗?医院里赚到钱了吗?不是叫我在学校好好念书就行的吗?钱呢?
还有,你念什么不好,念中医,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也能学,你这么有本事,你用你的五行八卦金木水火土算算咱妈还能活多久……”
弟弟越说越激动,脸色逐渐狰狞起来,恨不得把坐在对面的这个人生剥活吞。
店老板见状闪身躲进了厨房。
柴间抿了抿嘴,放下筷子,缓缓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止不住的凶狠。
“啪”,伸手就是一耳光。
“怎么说话的?谁教你的?读两年西医药就敢这么说咱妈?你读书读傻了吧!没教养!小时候我打少吗?”
说罢,柴间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望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弟弟,柴间不由得开始叹息,自从他上高三后,就很少关心弟弟了。
以前,这个爱躲在自己身后哭鼻子的弟弟,现在也这么大了。
小时候弟弟很聪明,非常聪明,聪明到年年拿全班第一,那时两人关系一直都还不错的。
只是后来高三住读后学业越来越繁忙,才逐渐出了间隙。
再后来一次疏忽,忙于医院的事情,没有及时给予弟弟大学志愿的建议。
哪知会出现了这种背道而驰的状况,自己学了中医,他反而去学了西医,再后来关系越来越恶劣,真是,哎……
“吃饱了就走吧。”
柴间给钱后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伴着“咚”的一声,身后闪出一个身影落下。
柴间低头一看,是他的老同学。
马维。
那个实习期自己手把手带过的同学,也是把他推向深渊的男人。
而马维低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半晌才抬起头,双眼通红,厚厚的黑眼圈,声音嘶哑的激动喊道:
“师兄,师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我给你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柴间看着他,一下一下给自己咚咚磕头道歉,心里很是触动,正想说什么,看到门外一伙人走进来。
来的人中,基本都是大学里许久没见的老同学,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正在大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气焰嚣张地从人群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