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声声这会儿才意识到，刚才和姜泉在一起惹了一身的酒气，酒香气息缠绕在身旁，在封闭的书房里倒是很容易察觉出来。
她拉着纪父在沙发上坐下，亲昵地开口道：“和朋友一起去玩了，我一会就去把衣服换下来，免得熏着阿爸你。”
纪父并不责备，一贯地纵容道：“你啊，快点上去换身衣服吧。”
他又问：“今天在家里住吗？”
纪声声点头，“嗯，想和爸爸一起待几天，怎么，还想赶我走啊？”
纪父笑：“怎么会，我还想让我家声声每天都住在家里陪着我呢，可惜关不住你，总想着往外跑。”
“那我先上楼了，等下再过来和爸爸你聊天。”
纪声声动作轻缓地合上书房的门，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净，默默转身上了楼。
原本纪声声的房间是朝阳有落地窗的那一间，她说喜欢太阳，于是就住在了最尽头的这间。
后来父亲再婚，家里重新布置的时候，她的房间理所当然地换到了除主卧之外最大的卧室里，只是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房间里每天都有人打扫，一切都崭新洁净，书桌上摆放了很多没来得及拆开的礼物，拉开衣橱的柜门，就能看见挂着吊牌的最新当季服饰。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她都是倍受疼爱的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纪声声从书架上将倒扣着的相框拿起来，亲生母亲在一方窄窄的照片里语笑嫣然。
她突然就讽刺地笑了起来。
“你用生命到底换取了什么呢？爸爸他到现在也不记得你的忌日是哪一天，这整个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知道要回来看你。”
“但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所以这个家里没有一点你存在的痕迹，你不过只能被你生下来却又想杀掉的女儿记住，你的照片也不过永远被倒扣在这里
——如若不是死者为大，我甚至也不想看见你。
管家贴心地调好了热水，又安排厨房揣摩着纪声声的喜好准备了些甜品和水果。
精致的餐盘刚摆上桌，家里的女主人——纪声声的继母宋诗便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看见正在忙活的管家，就已经猜出了缘由。
平常这个时间点，管家和佣人大概都整理准备休息了，晚上又不是什么客人造访的好时机，所以也只有纪声声回来，才能让管家忙前忙后了——他一直很喜欢纪声声。
“是声声回来了？”
管家回答：“是的，在楼上呢。”
宋诗微微点了下头。
她照惯例走进厨房亲自温了鲜奶，为书房里的纪父送了过去。
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纪声声的房门，刚抬脚迈上楼梯，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纪凡一见宋诗转过身来，就松开了手。
他穿着睡衣，像是准备入睡，却又因为什么走出了房间。
他疲倦地开口道：“妈，早点休息吧。”
别和纪声声打照面。
她一年到头来，也只有这几天愿意主动住在家里而已，别让她连这几天都不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