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怔了一瞬间，随即心中警报狂响，各种缤纷混乱的思绪纷纷涌来，又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他最终在离无量院门口老远的地方停下，远远对莫折红拱了拱手：“见过莫长老。不知长老找我意欲何为？”
“装傻可没有用，”莫折红脸上挂着一抹冷酷的得意神情。他突然大喝一声：“文远，你堂堂监察却勾结无量院弟子一同私下斗殴，是为何罪？”
他本意是想打文远一个措手不及，发现自己行踪暴露惊慌失措，最好再露出几分丑态来让别的弟子见识见识。此时无量院门前还有不少院斗归来的弟子行走，闻声纷纷看了过来。
只不过他的算计却落空了。文远非但没有方寸大乱，反而恭恭敬敬地说道：“果然瞒不过莫长老。”他不经意看了凌虚一眼，“我和凌虚查到萧坤很可能是徐辉大闹无量院的幕后指使者，不愿意他做下这种事情却还能逍遥自在，所以才往两仪院走了一趟。”
他在赌。他赌莫折红虽然看见他和凌虚进了两仪院，却没有听到文远和萧坤后来的对话。两人之中先行离开的是凌虚，如果莫折红两个都不想放过的话，第一反应定然是追凌虚。
“是吗？”莫折红阴鸷的望着他，“我之前听说你跑到两仪院去维护戒律，没准是他什么时候得罪于你，所以这个时候你好拉上人进去寻仇呢。”
他没听见文远和萧坤的对话，却将文远的行为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了一遍，结论反而和真相有一两分相似。
“我们确实是为了徐辉挑衅无量院的事情才去找萧坤的。”被莫折红揪着领子的凌虚终于开口道，“萧坤在两仪院有不少打下手的，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他指使的。”
凌虚的脸色非常难看，不知道是因为被莫折红揪住还是因为自己被文远意外波及。本来如果不是文远的话莫折红很可能根本不会管他做什么，只是这个时候向莫折红辩解自己和文远不是一伙无疑是给自己拆台，对方也不可能相信。
莫折红哼了一声：“你和他沆瀣一气，自然会给自己找借口。萧坤从头到尾都和这次事情扯不上关系，别以为随随便便便给徐辉找个老大就能骗过我。老夫在天山呆了有几十年，很清楚你们这些小子有多油滑。依我看，你们就是寻私仇的！”
他急着给这件事情定性。一旦将文远和凌虚进入两仪院的事情定成私下斗殴，两人定然会被惩罚，特别是身为监察的文远。
“上次的事情戒律堂有文书记录在案，莫长老如果怀疑弟子可以前去查看。”文远回道。
“那也不能证明你和萧坤没有私仇，”莫折红微微眯眼道，“老夫记得你曾经在私下与人谈到萧坤，言语之中对其人多有贬损，似乎是之前巡院时多有不快，你怎么解释？”
文远眼角微微抽搐。这件事情自然是无中生有，然而自己无从辩解：天山弟子犯错时戒律堂肯定更偏向相信长老的言辞。
莫折红见状越发得意：“如何？老夫也只是无意间听到的，没想到你身为监察竟然在行使职责时徇私枉法，记私仇，教唆别的弟子一起私下斗殴报复。或者这次院斗是你在背后指使也说不定，根本目的是好公报私仇......”
一旁的凌虚看了文远一点，并没有吭声。他被莫折红当场抓住，总归是要吃责罚的，吃一个被教唆的从罪总比他自己主动违反戒律好。
就在这时，一个曼妙的女声传来：“莫长老且慢，妾身有话要说。”
无量院内，何曼云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
莫折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何道友有什么话要说？”于凌虚不同，他很清楚何曼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向来古板守旧，对于这种生性难测刁钻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
何曼云捂住嘴，柔柔地笑了一声：“莫道友勿怪，其实他们两个之所以会找上萧坤，其实还是为了我，”她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那徐辉在无量院对我不敬，这两个小弟子又很是喜欢我，所以......”
我不是我没有！文远嘴里发苦，他甚至看见何曼云投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对这个阿姨越发警惕......
自从何曼云出现之后，凌虚的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此话一出他立刻向文远投来“你果然对她有意思”以及“混账你居然觊觎我的女人”的表情。
文远同时也发现周围弟子都神情诡异，时不时向他投来赞许和暧昧的目光。他心中顿时知道自己清白的声名已经被玷污了，自暴自弃地沉默着。
“别跟我来这一套，”莫折红完全不领情，“我可不是文玉清那种笨蛋，这两人徇私斗殴被我当场抓获，无论如何都得去领罚。”他紧紧盯着何曼云，“莫非是何长老想要徇私，保下这两个人。”
“倒也不是。只是戒律之下亦有人情......妾身是在是舍不得因为自个儿看他们受太重的罚。”何曼云言笑盈盈地走到莫折红身旁，低声道：
“何况谁不都是会有一点点自己的私心的吗......莫长老在山下不就留了不少情思？”
莫折红既惊且怒：“你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了什么？”
“妾身知道的也不多呢，”何曼云把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但妾身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对吧？”
莫折红的喉咙缓慢地蠕动了一下，“好，”他恨声道，旋即大袖一挥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何曼云意味莫名地笑了笑，对凌虚和文远道：“你们两个虽然也是为了妾身，但毕竟还是违反了戒律，不如就去藏经阁抄一周的书吧。”她又高声对周围围观的弟子道：“大家今天参加院斗的都不用怕，我会向戒律堂通知事情原委的，大家不用担心会被当成私下斗殴追责！”
弟子们纷纷欢呼起来：“何长老真好！”
“没想到文远居然这么喜欢何长老，平时一点都看不出来。”也有人讨论别的。
“没准他是害羞呢。”
“还是凌虚坦荡，喜欢就去追，哪里像文远一样藏藏掖掖的。”这是女弟子的发言。
文远越听越是心塞，却也不好反驳。凌虚的处罚再重也就和之前李世能差不多，他身为监察却是要被重罚的，少则罚俸禄多则禁闭，如今只是损失一点名声却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不过他依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周围的弟子团团围住了何曼云，听着他们热情洋溢地称赞声，文远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何曼云恐成两院院斗最大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