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大多居住的是凡人,对于修士之间的斗法也算见识过不少,顿时文远身边呼啦啦散开了一大圈。
文远低头看了一眼惊鲵剑上滴落的血迹,回忆起自己刚刚将剑从软绵绵的人体中抽出来的感觉,胃里一阵翻卷。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布,开始擦拭剑身。
这会儿距离他向九劫堂求援应该已经过了一会了,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心里的想法似的,一道玄光从天而落,现出一个枯瘦的道袍老者。
“莫折红?”文远下意识皱眉。
他的纸鹤是发给九劫堂的,而莫折红是外院负责授课的长老,为什么求援会落到莫折红手上?
“真是令人意外啊,居然是你这个小子,”莫折红眼神一扫,恶意道,“刚刚禁闭结束吧?老老实实在天山缩着不好么?出来万一被邪修杀了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莫长老年纪这么大了还到处管九劫堂的杂事,要是被邪修捉到了,可就没办法颐养天年了吧。”文远反唇相讥。
莫折红“哟”了一声:“你看来很看不惯老夫管九劫堂的事情嘛。”他突然凑近了文远,脸上松垮的皮肉抖动了两下,“看看你,杀个人就难受成这样,不如回家找文玉清喝奶算了。”
文远皮笑肉不笑道:“弟子的事情还是不劳莫长老费心了——倒是莫长老看上去并不打算追踪邪修了?弟子以为这并不是九劫堂的意思吧?”
莫折红眯起眼睛看着他:“那个倒霉的邪修没有把你杀了真是太可惜了,文远。不要被我发现你再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了。”他腾空而起,追着那个逃跑的邪修方向去了。
文远盯了莫折红离去的方向半晌,这才重新回到拍卖会场,准备收拾后续。
通常这种事情都是交给九劫堂来办的,然而来的人是莫折红,他不找文远的麻烦就不错了,自然不会帮他处理后续。
好在主办方并没有为难文远。他们这些天山脚下的散修能安安稳稳做生意多半依仗天山维护秩序,更何况文远杀的人是臭名昭著的邪修。而且他们还非常贴心地承诺尸体不需要文远处理,所以文远就带着死去邪修的储物袋回到了天山。
天山并不会强行要求弟子上交杀死邪修的收获,因此文远只是把一些邪异物品和法器交易给了宗门,净收入基本上等于一个筑元修士的全部身家。
在事后清点了一遍之后,文远突然明白为九劫堂和外派任务危险度极高却依然极为抢手的原因了。杀这么一个邪修的收入堪比在五谷堂种几个月的田......
要不是修为太低,他也想下山。
只是天山周围最近实在是不太太平,上次杏花楼的事情也说明了这一点。邪修先是屠了一个青楼,又和散修洽谈合作......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你看上去有点焦虑。”张乐山说。
“嗯?什么?”文远问道。
“我说,你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张乐山叹了口气。
文远迟疑了一下,决定告诉张乐山自己的发现:“昨天我在山下又撞见邪修了。他们当时在一个拍卖会场讨论事情,被我杀了一个,跑了一个。”
“那也太帅了吧,”张乐山的关注点很显然不在邪修的阴谋上面,“你杀了一个邪修!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邪修呢。”
“偷袭杀死的而已,”文远说,“如果和他们两个正面对上,结果就说不定了。”
他表面上修炼的只是一门普通的天山功法,而邪修弟子向来从修为很低的时候就在外面闯荡,战斗力通常会比同修为的玄修弟子强,杀意也更浓厚。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被同修为的邪修杀死的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
很多时候修为差不多的两个修士对上,抱有杀心的那一方会更占优势。
“切,寻常的邪修,怎么可能是天山弟子的对手?”张乐山不服。
“小门小派的邪修也不敢来天山脚下捣乱。”文远并不乐观。他在自己杀死的邪修储物袋种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功法也没有,很可能对方是刻意隐藏身份。
“好吧。”张乐山有些沮丧,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开始给自己打鸡血,“不过只要自身够强,就能无论遇到谁都不怕了!”
这话听起来很俗,但很实在。
文远把手里的事情忙完之后,终于能抽出空来去一趟小纯阳峰了。
他用弟子身份铭牌在戒律堂门口借了一只白鹤,让白鹤带着他去小纯阳峰。
等到快要到达的时候,文远拍了拍座下仙鹤的背,示意它把自己放下来。仙鹤十分通人性,把他放下之后盘旋了一会,自行飞走了。
文远抬头,看向眼前的小纯阳峰。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峰顶还差一段距离,但也能明显感受到比平时更旺盛活跃的灵气。如果不是需要在院里上课,小纯阳峰大概会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
而修行阵法需要的条件则更加苛刻。不但需要灵气旺盛充盈,灵气的性质更加重要。
越是柔和稳定的灵气越好,适合在铭刻阵法时观察灵气的走向。
在这一点上,小纯阳峰的灵气无疑是过关的。然而只是过关还不够,文远需要的是值得他每天赶路来回的,温和到极致的灵气。这种灵气应该只会存在于北辰星河大阵真正的阵眼处。
文远索性防空心神,开始感受冥冥之中灵气的流动。
他闭上眼睛,开始感受灵气最平和温驯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他离峰顶越来越近。这里草木极盛,虫鸟声不断,阳光倒映着水潭,山岭间金光灿灿。
感受到地方差不多了,文远便停下脚步,睁开眼。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极为美丽的身影。那是一个女修的背影,身形秾纤合度,窈窕且好看。她身上穿着一件首席弟子的纯白道袍,头发用玉钗松松挽起,如云般的鬓发在风中飘摇。
“这位师弟,幸会。”女修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