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秋高气爽,天空的白云就像挂起的棉絮一样,轻盈洁白。
流凨穿上了他每逢大年才会穿的崭新衣衫,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左右徘徊。
他左看右看,竟然看到了彪哥那张络腮胡子脸,原来闻讯赶来听故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不窄的小巷竟然座无虚席。
“你看我干什么,接着讲故事啊!”彪哥不悦道。
青年惧怕,只好继续讲故事。
流凨等了整整一刻钟,一浅黄长裙高挑女子,自南面翩然而来。
“诗瑶?”流凨揖手弱弱问道。
“是啊,你是流凨吧!”女孩声音冷静,听不出一丝信中的热烈或羞怯。
与流凨心中柔美婉约的印象不同,诗瑶艳丽里带着一股豪放的气质,顾盼间隐隐透着摄人心魂的英气。
“正是在下,咱们先去用餐吧?”流凨道。
“去哪里?”
“一切依照姑娘的意思来!”
“哦!”
两人吃完饭,走在溪边,软靴踩过飘落在地的枫叶,流凨抬手拈起落在诗瑶瘦削肩膀上的枯叶。
他很开心,因为终于可以和日思夜想的人儿见了面了,还走得如此之近,他离着自己当初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而诗瑶也很开心,因为他们一顿饭就吃了流凨将近两年的积蓄。
听故事的人被他肯为女孩子下血本的精神感动,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青年道:“我们去看过浪漫的兔耳鸡,去过东囿和篱笆外的小溪,她说好想去买米,我不但买了米,还给她买了一只黑色的鸡!”
女听众朋友听到这里,泪点低的已经开始啜泣,她们从怀里掏出来抹布,疯狂的抹着脸上纵横的老泪。
“诗瑶!”流凨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飘过她的耳畔。
“嗯!”声音犹如蚊虫叮咛。
“做我的女人吧!”
对方久久没有回音。
两人信步上前,走进一处山岚浓浓之地,头顶秋阳高升,眼前云雾迷蒙。
路畔菊花盛开,姹紫嫣红,溪边水声潺潺,林中偶尔传出鸟叫。
此时流凨注意力全然不在美丽的景物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驻在前面徜徉着的窈窕柔软背影上面。
他的心很躁,舌头发干,心跳加速,互搓双手,又用手揉一揉脸颊,心中纠结的很!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之间不断徘徊试探。
最终他选择做一个禽兽,于是猛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刚要像老猫一样发虎,诗瑶忽然偏头瞄了他一眼,这一眼好似蕴藏无穷威力,流凨立马怂了。
他颤颤巍巍伸出左手,轻轻去拉那双有点肉肉的右手,尽管这样,他仍然心潮澎湃,嘴里生津,腹中上火。
在手指似触未触之际,诗瑶竟蓦然朝前跑了两步,转身笑吟吟喊道:“流凨,你个大傻瓜!”喊完转身朝着山上跑去。
流凨傻傻立在原地,痴痴的笑出了哈喇子。
两人到了山顶,上面有一座槐木圆亭,亭子底部四条横木作为长椅,供爬山累了的人歇脚休息。
两人并排坐在亭子之上,诗瑶依偎在流凨怀里,平视前方,望着正在落山的太阳。
“凨哥哥,你说落日为什么会那么红?”
流凨忖思良久,才说道:“都要落山了,再不张扬显摆一下,等到天真正黑下来,恐怕没人会在意了吧!”
诗瑶浅浅一笑,头朝着流凨的怀里靠了靠,歪颈看着他的鼻尖,“凨哥哥,你说的话怎么这般深奥呢!”她又抬起右手摸了摸流凨的额头,关心道,“莫不是疯了吧?”
流凨将那双肉肉的手攥在手里,道:“是啊,我疯了,在遇到你的时候,不对,是在见到你的微信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
“凨哥哥,你不要说胡话!”诗瑶抽出手,三根肉肉的指头捂住了他的嘴,捂得死死的。
长夜将至,二人牵手走下山来,走到初见的路口,面临分别。
“我送你回家吧?”流凨问。
“不要!”
“为什么?”
“父母见了会问。”
“怕什么,我娶你!”
“我们家的彩礼钱很高,你娶不起!”诗瑶似笑非笑,微微仰头。
流凨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你报个数,择个黄道吉日,我去你家提亲!”
诗瑶伸出一巴掌,神色有些害羞。
“五十两?我还是给的起的!”流凨轻松一笑。
诗瑶摇摇头,轻启朱唇,道:“五百两!”
“五百两!”流凨身子一蹀躞,呆在那里。
“五百两很多吗?”柳逸凡打断了讲故事的青年,摸了摸鼓鼓的胸怀,不屑道。
赵子茹在后面拍了他一下,说道:“写这本书的人吧,觉得一两纹银,可以换一千文铜钱,一文铜钱相当于他那边的一块钱,五百两也就是五十万!”
柳逸凡头也不回,冷声道:“呵!还是真是个奇葩!先前所有的我用过银两的地方,那个奇葩不会都这样换算过吧?”
赵子茹略一思忖,“好像真是算过的呢,这人好奇葩啊!”
“呵呵呵...”两人不约而同嘲笑起来,险些笑出眼泪。
“后来呢?”彪哥急忙问道。
青年擦干眼角溢出的泪水,说道:“后来我凑齐了银两,交予了她父母,可是再也见不着她了!”
柳逸凡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缘在天定,事在人为,但是老哥还想问一句,你不会是遭遇仙人跳了吧?”
“仙人跳,那是什么?”青年一脸懵懂。
络腮胡子却笑了,说道:“仙人跳就是先用各种手段诱惑你上钩,然后再用各种手段从你身上捞好处,最后一走了之,留下心已经千疮百孔的你,在秋风中凌乱,自此以后,再也不相信爱情!哈哈哈,你个傻逼,被耍了还不识庐山真面目!”
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告到青城派那里?”柳逸凡问道。
“青城?呵呵!”他指着络腮大喊说道,“这不就是青城的人吗?你觉得我告了会有用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赵子茹问。
“我试了啊!谁说我没试!其实我遭到丈母娘和老丈人的阻挠,不让我见诗瑶的第二日,就吿去了青城,但是人家说这是家务事不管。”
“继续往上吿啊!”赵子茹问道。
“我告了啊,可是苍山西的青城总寨说收到了,会派人来处理!”
“来人了吗?”
“来了!”他指了指刚才揍他的两个胖子,弱弱道,“这两个人就是最初说不管家务事的人!”
“哦!”柳逸凡有些明白了,“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啊!”他先驱散人群,然后问道:“这件事怎么办?”他问的是彪哥。
彪哥挠了挠脑袋,回头凝视着那头肥猪一样的男人,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我叫你们自己处理,叫你们自己处理,你他妈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的!”
他说一句,就呼一巴掌,一巴掌接一巴掌,脸打得啪啪响。
那头肥猪眨巴着无辜的乌黑小眼珠,一脸委屈,红着眼睛,泪水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彪哥,您也甭打他了,我觉得这俩人和诗瑶应该是一伙的呢!”柳逸凡笑着道。
彪哥没有说话,脸色及其阴沉,却听青年先开口了,“恩人,其实我也没想要严厉责罚他们,只想见见诗瑶,问她两句话!”
“是啊!把人交出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摆明态度,恋人在一起,这个结果最好,不在一起把人家五十万退了!”赵子茹掐着腰喝道。
柳逸凡回头问:“什么五十万?”
赵子茹白了他一眼,说道:“五百两!”
彪哥役思片刻,对着小眼肥头大耳的手下喝道:“去,把那个叫诗瑶的娘们叫出来!”
那人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同时默不作声,脸色比死了亲爹亲妈还要苍白。
“还愣着干什么?去啊!”彪哥丝毫不妥协,举手就要打。
大汉心中害怕,身体的位置没有移动,却蓦然转身,朝着人群一喊:“出来!”
大哥身后的小弟里走出来一个清瘦眉秀小哥。
“啪!”
大胖子挨了一巴掌。
彪哥怒道:“尼玛,我让你喊诗瑶,谁他妈让你喊个男人出来!”
胖子嘟着嘴,眼角垂得跟个哈巴狗一样,平白挨了一顿雪糕苏打,心中郁闷委屈到了极点。
“彪哥!这个人就是个女人!”他解释道。
“你他么胡说八道!”彪哥悻悻道,随手又是拳。
胖子被打得急眼了,说道:“女人啊,快变女人啊!”
眉清目秀的小哥儿,接过人群里递出来的发套和妆奁,现场对镜贴花黄,一会儿工夫,美女诗瑶就被变出来了,真是聘聘婷婷,袅袅娜娜,妩媚楚楚动人之致。
他弱柳扶风踽踽上前,不忘往怀里塞了俩馒头。
摇摆到看得一愣一愣的彪哥身前,双手叠放在腿上,福了福身,“彪哥!”
彪哥九霄云外的神魂这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使劲儿摇了摇头定睛看着“诗瑶”,半晌,才转头看向柳逸凡和同样震惊的赵子茹。
赵子茹不乐意道:“你看什么看,我可是真的!”言讫,傲然挺起胸脯。
然后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的胸脯。
她忽然又意识到不妙,转身躲到柳逸凡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