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腰间没了酒葫芦,因为酒葫芦被他掷出,正是这葫芦救了沐婉清一命。
葫芦是秦歌的本命法宝,护住了主人想让它守护的人,却没能护住主人。
秦歌凝望沐婉清,嘴角微弯脸上漾起惨笑,随后就像片风中飘落的树叶,与他破碎的葫芦一起,旋转着坠落下去…
秦歌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他本该浪漫走到生命尽头,然而,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他遇到了沐婉清,一个妩媚的女子,一个多情的女子,一个缚住了他真心的女子!
他以前喝酒是因为爱喝酒,遇到她之后喝酒是为了浇愁,浇因她而起的情愁。
沐婉清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愁云笼罩,还有中道崩殂,弥留之际,他回顾一生,“后悔么?当然不后悔!”
因为此时他正偎在爱人怀中,感受着馥郁体香和因为激愤砰砰的心跳。
人固有一死,这样的死法何尝不是英雄最好的归宿!
他用力抬起手,摸了摸沐婉清的脸,试图帮她擦掉泪水,因为没有力气而放弃,“婉清,别哭,遇见你我很开心,很荣幸,我爱…”
秦歌的话没有说完,就安详的闭上双眼。
“秦歌,秦歌,你不要走好不好?”沐婉清泪如雨下,一滴不拉全滴落在怀中人的脸上,只是无论接受多少泪水的浇灌,他再也活不过来。
关于秦歌的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浮现,无论她对他的态度怎样,他始终站在她身边支持她鼓励她,这种不离不弃的状态直到她与吴不易走在一起仍旧没有改变,直到他为她而死的这一刻,她才意识到错过了一个多爱自己的人!
“秦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是说我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很好看么,你起来我笑给你看…”
“你不是说很想让我陪你去看一次日出么?只要你醒过来,我天天陪你去…”
““你不是说很想尝一尝我做糊了的菜么?走我们回家,我这就动手做…”
她紧紧抱着他两人朝着碧水方向慢悠悠飞去。
右翼队伍中与日中吉交战正酣的史守,注意到队伍后面的情况,欲飞身支援。
日中吉劈槊盖向他,史守手中狼牙刺槊横在头顶,架住对方的枣阳槊。
枣阳槊头骤然停下,史守只觉得耳边有风吹过,顾不得其他,手臂上前用力急推,继而狼牙槊横扫,逼开对手。
随手将狼牙刺槊扔了出去,这是他近日来扔掉的第二把槊,不是因为狼牙槊不值钱,更不是因为他厌憎槊,而是他喜欢并且擅长用剑。
他掣剑在手,挑剑挥舞,空中骤然出现一个禁止停止任何车辆的标志,这个标志与上一次他与木村郎交手时的相比,体积更大,光电效果更绚丽。
日中吉和他身边的士兵宛若坠入冰窟,冻得瑟瑟发抖。
史守没有理会他们,转身掠向沐婉清的方向。
此时,沐婉清失魂落魄对周围危险丧失了警惕,她呆呆抱着秦歌在战场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离。
身后白须白发的老赵和一绺头发下垂的木村郎并肩而立,木村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撩起燕尾镗直刺沐婉清后背,居然又是偷袭。
镗尖瞬间抵达沐婉清楚楚动人的脊背,下一瞬就要将美人儿刺穿,只觉手掌一股大力传来,燕尾镗再难前进半分。
原来史守挑剑架住了他的攻击,怒喝:“竖子欺我渭城无人乎?”
木村郎甩甩一半发白的头发,神情戏谑,无丝毫尴尬之意,“让个娘们上战场厮杀,真没发现你们渭城人在哪里!”
“废话少说,看剑!”
史守单剑在手,抱剑空中翻身,朝木村郎冲杀过去。
木村郎不慌不忙,手中燕尾镗舞得密不透风,防住全身要害,“大有一镗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
史守进攻无门,遂念起咒语,片刻后,他的脸色渐渐红润,继而双手也渐渐红润,最后手中单剑也渐渐红润。
赵老眯起眼打量着史守,雪白的眉尖挑了挑。
木村郎杵着手中燕尾镗,傲然而立冷眼看他。
史守蓄势完毕,手中的剑一砍一削,很简单随意,剑行过的轨迹上,甚至连空气都未曾因之移动多少。
“哈哈哈,搞了半天花架式,原来你在这里学小儿打架呢!”木村郎大失所望,同时出言嘲笑!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出奇的寂静,静寂的可怕。
老赵眯着的双眼蓦然睁开,飞身急退同时大喊:“小心!”
然而已经有些晚了。
木村郎的头顶蓦然出现两柄约有十丈长三丈宽的巨大古剑。
为什么说是古剑?因为剑身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古老又沧桑的气息。
两柄剑相互交叉碾压而下,宛如巨象抬脚踩死地上的蝼蚁。
不过,木村郎不是蝼蚁,至少他不会像蝼蚁一样闭目待死。
“画地为牢!”
他大吼一声,手中燕尾镗空中画圈,随后又在地上画圈,两个圆圈相呼应,上下竟生出金黄色的细丝。
细丝犹如有了生命,眨眼爬满整个由圆圈围成的空间。
空间在闭合的那一刹那,急剧膨胀,一个巨大的金黄色圆柱体如一根如意金箍棒,正在极速变大变长变粗变黑…
几乎在同一时间,双剑拼成的剪刀就和棒子接触在一起。
剪刀气势恢宏古香古色,棒子姿态赳赳坚挺有力!
“轰隆隆”两相接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声音威力之大,当场震晕了七匹马,八个人!
以地上的黑色棒子为中心,出现一片无人区,整个区域烟尘荡起烟波,像极了烟雾笼罩的江湖水面。
“巨棒”和“剪刀”的争斗还在继续,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驻足观看。
黑色巨棒好像被木村郎赋予了生命,从地面一跃而起,冲进了剪刀开阖的锋利切割面。
“哐啷”再次撞击,空气再次荡起涟漪。
十丈长的两柄巨剑受力居然向上攀爬一小段,这一棒子的威力可见一斑。
史守双手掐诀,念念有词,通红的脸色转为殷红,“落!”
双剑再次下落,重重砸在黑色棒子上,木村郎召唤的棒子非常想突破剪刀的压制,但是无论它扭、顶、捅、戳、插、攮,都难以达到目的。
“砍!”
史守再次大喊,双剑体型硕大,但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分离,头对头,尾对尾,宛如居家农妇手持双刀速剁饺子馅,接连不断剁砍下去。
一开始柱子还能支撑,但是随着砍剁的速度和力量同时增加,棒子有摇摇欲坠的迹象。
木村郎大急,掏出把小刀在手上一剌,鲜血直流,大叫着将手按在棒子上,“啊...”
史守挥剑指着苍穹,手中剑承受法力,本体殷红,但是这一刻,红色尽退,犹如浓妆妇人退尽铅华,素颜出镜。
退去的殷红化作光点迅速融入两柄巨剑之中。
“啊...”他同时叫喊。
“啊...”木村郎与他异口同声的叫,声音之响甚至有隐隐超过他的样子。
然而战斗不同于别的事,不是谁声音喊得响就会赢,而看得是真真实实的个人能力。
伴随着一声訇然巨响,柱子终究敌不过剪刀,被砍成片片絮状物,最后化作虚无。
巨剑消失不见,所有恐怖的景象就此湮灭,战斗的两个人安然无恙。
但这只是短暂的表象,老赵凝视着战场,眉头皱得越发的紧,额头深深的沟壑简直像极座座巍峨高山。
“哦!”史守捂着胸吐出一大口鲜血。
“将军!”联盟军见此大惊,以为他战败,十分关心在意。
史守挥挥手,示意少安毋躁,他一眼不眨看着不远处的对手。
木村郎先回头看了看跟着他从琅岐来此的兄弟,眼中露出不舍之意,最后遥望东面,那是家乡的方向,他脸上洋溢眷眷之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顿生思蓴之意。
“小糯米明天过生日,过完生日就两岁了啊!小兰,你独自在家还好吧?对不起,我要先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唉,为什么要有战争啊...”他叹了口气,不甘的阖上双眼,身体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宫主!”
琅岐阵营士兵哭了一片,如此看来折戟的木村郎人缘还算不错,至少他死后还有人真心为之恸哭。
这时北面杀过来一支人马,原来是副将军魏忠带人接应。
“混蛋!杀我兄弟!我要杀了你!”日中吉眼圈通红,挥舞着枣阳槊杀将过来。
老赵出人意料的阻止了他,打了个手势鸣金收兵。
日中吉十分不解,问道:“赵老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赵老神情忧郁,凝着史守离去的方位,说道:“史守是和木村郎同归于尽了,你不杀他,他也会自己死,如此一来为什么还要杀他?死在你手里,跟死在三仙山上,你觉得哪一个更重要?”
木村郎不明白,问道:“有区别么?”
老赵说了一句无人听得懂的话:“自然有的,想知道区别,就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