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思考着秦枫意传授与她的诀窍,沈一念又想去爬墙头。因着赤城之事,她忙了许多日,每每得空来看他,要么时间辰还早刘氏与金子均在,她无法出现。要么他已歇下,她自是不舍得打扰,只坐在一旁看他。留下小猫的伤药便走了。
身体比脑子快多了,还纠结去不去的时候一身玄色衣衫人已经到了西华院门口。可是要怎么进去呢,如今是不能以王爷身份进入的,沈一念一飞身又藏在了大树上。也幸得这儿偏僻无人,倒也不怕有人会看见她如今窘迫的样子。
一时也还找不到进去的理由,沈一念也只能待在树上,恰好看一看平日里他都在做些什么。顺便想想,现在无法接他出去,如何改善他的生活。
虽然西华院杂草丛生但门口有一大片兴许是他带着刘氏和金子一起打理出来的空地上种了些并不名贵花草,淡雅的混合花香是沈一念从未闻过的。现在于淳正带着刘氏在打理他的花草,动作优雅合宜不紧不慢,看起来颇为闲适,倒是会苦中作乐。金子似乎不在院内,反正他没瞧见。
沈一念本是含着笑看他忙碌的,但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他的脸似乎苍白份有些过分了,刘氏背对着他也没发觉。于淳本在修剪花枝的,将剪子置于花台上,背靠着花台一手扶着墙一手抚着心脏的位置,脸色惨白,眉头紧锁,汗珠一大滴一大滴的从额头上滑下,唇也变得毫无血色。疼得没了力气支撑,靠着墙就倒在了地上。这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连沈一念都还没来的及反应。刘氏听到身后出来声响,忙转身看去,谁知公子倒在了地上,吓得刘氏一时没了主意,手足无措地试图唤醒于淳。
沈一念也顾不得其它,从怀里抽了面巾将脸遮住便飞身而下。也不看刘氏惊诧的神情先给于淳服了一颗可在危急时刻续命的离泉丸,打横抱便要将于淳带走。
刘氏谢氏似乎也回了神。忙拦了沈一念。
“本尊会救他,但若有他人知晓,他会死在本尊手里”还不等刘氏开问,留下这一句,沈一念抱着于淳一跃而起离了宜王府直奔赤练岛。
这个时代女子习武,本身女人的力气也比男人大。加上于淳这三年来消瘦不少,也不重,沈一念抱着并不吃力。提了十成的气力,平日里轻功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沈一念压到了一刻钟。一入了红莲教的莲谷内。
“恭请……”
“裴翎飘雪在哪?”打断了守谷人的行礼,沈一念厉声问道。
“在……在青……”守谷人立即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如实相答。
但听到青一字,不等答完沈一念又绝尘而去。守谷人连沈一念的身影也未曾看清。
按礼,沈一念需要只叫人传召裴翎飘雪即可,到如今沈一念什么也顾不上了,直奔青云端。
莲谷乃赤练岛内一状如红莲的谷地。在莲谷的最末端赤练岛的最边缘有一高山,有很明显的垂直地带性,因莲谷连接一带常年云雾蒙蒙不见天日,得名青云端,气息融融,是适合许多奇花异草生长的宝地,景致也是世间罕有。但沈一念并无心这罕有的风景,一心只在于淳身上,感受到他的眉越锁越紧,汗也湿了衣裳,整个人难受得虽昏迷着仍在沈一念怀里扭动。
待到了青云端下,沈一念将于淳放在青云端脚下一竹院木屋内,安抚了一下于淳,忙唤了一小厮看顾着他。飞身上了青云端内一颗千年老树的顶端,拿出印有红莲的紫竹笛吹出奇特的音律,很是勾人这是历代红莲教主代代相传的召唤术。寻常里这个时候裴翎飘雪都在摘草药或者在打理他种的草药,沈一念如今可没心思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找他。吹了笛子,沈一念又忙到于淳旁边陪着。她现在心里如有一团火在烧,可是她不是大夫,也一点办法没有,问小厮要了手绢,一手将于淳脸上的汗拭去,一手像哄孩子一般轻柔地拍着于淳的胸膛。有她的安抚于淳似乎好受了些,但仍脸上仍是痛苦的表情,她焦急的等待着裴翎飘雪。
其实一刻钟也不到,沈一念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裴翎飘雪放下药娄,那一瞬间沈一念甚至觉得这个人被一层柔光包裹着,不管不顾反正这是她的曙光。还未跪下就被沈一念提到了床边。
“替本尊救他!”沈一念指了躺在床上的于淳。
裴翎飘雪听令也不说二话,忙把了脉吩咐药童将银针拿来忙为于淳扎针。折腾了一个时辰,于淳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也不再冒汗。裴翎飘雪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汗。转身对沈一念道“尊主,这位公子无大碍了”
沈一念觉得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如今才松开了,这才想起喘口粗气。这种感觉前世今生她多久没有过了。一放松下来才察觉腿有些木,她竟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紧绷着神经站了一个时辰。
“尊主,让离儿伺候您去清池汤梳洗一番罢,这般狼狈若这位公子醒来看到也……”裴翎飘雪看着沈一念面巾只有一侧还挂着,汗湿的长发杂乱的紧贴着脸,一身玄衣上不只有汗迹还粘着草屑和树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尊主,自打他见到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从容庄重霸气,仪态万方的。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沈一念放下了心,虽未看到自己的样子但想着也知道不好看,万不能让于淳看见了。
“换婢女来伺候”说完沈一念便转身向青云端半山腰上的清池汤去沐浴,清池汤是历代教主的私汤,一年四季都有源源不断汩汩而出的温泉。
从前尊主从未在意过用女婢还是小厮,如今怎的顾起这个来了呢?不敢问也只得吩咐下去。想必和这公子有关这公子倒是生得眉目如画好看极了,他一个男子也看着心喜,裴翎飘雪托着腮帮子看着于淳想着。
沈一念沐浴更衣才想起要还有一事未处理。换了身月牙白的衣袍,擦干了头发,让婢女为她梳起来,戴了发饰凰冠。回了木屋,于淳还没醒,才踱步来到青云端外,红艳艳的一片全是莲属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沈一念很想拍脑门,但是理智提醒她她不可以。
“参见尊主,尊主千秋万世”众人一见她出现又红艳艳跪了一片,双手抚地头置于双手上,以表臣服。
“起!”
“谢尊主”声音浩浩荡荡,充斥着整个莲谷,直冲云霄。
“今天召你们来也无大事,只一句嘱咐,来年的江湖大会,依然任何人不可擅作主张,我红莲教依然要‘以德服人’本尊今天便只说这些,退下吧”江湖大会自然要不请自去,所谓以德服人,自然是依着红莲教内的德。呵~
“是!”依然是浩浩荡荡的音波。
“虽说三年一度的江湖大会,尊主都会嘱咐,可今天却不大对呢”
“是呢,是呢,这来年的事怎么如今便……”
“敢妄议尊主你们不要命了?”
“……”
沈一念听得真真的,但并不想计较。
当年逼不得已,她血腥镇压红莲教高层,暴力夺得红莲教,因着武功高强无人敢反,加之,这些年来她也算御下有方,众人也息了反叛之心。
紫召笛奇特之处在音律奇怪但传得出奇的远,整个莲谷内都听得到。紫召笛召唤的是莲属,教规有言,但听得笛音无论身在何处半刻钟要到笛音所在之处。神医裴翎飘雪亦是莲属,情急之下沈一念也只得这样做。因着青云端非神医及教主和有教主特赦令之人不得进,所以众莲属便只能在青云端下等着。
这一出与烽火戏诸侯有些恰似,少不得她要编个理由蒙混过去。好在来年便是江湖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