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剑然便踏上了潭州之旅。于路车马为主，卢文元与他同乘。
虽然先前交恶，但如今缓和，自己也因祸得福，所以心中并无记恨。
那卢文元虽然年过五旬，但精神矍铄，慷慨激昂，言谈举止颇有侠义之风。他们的交谈也渐渐融洽了起来。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们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卢文元摇头叹息：“霸王枪不复当年荣光，眼看就要中落，几位堂主心情都不怎么好。”
“为什么？我们掌门说你们门派很大。”
“那是底子大。我们霸王枪虽然八个堂，但是新收的弟子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是必然会衰落的。”
“因为什么？”
“武道衰落。”
“武道衰落？”
“嗯，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年术师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强，甚至有些天赋好的小孩，小小年纪，就要比我们苦练数十年的武师还要厉害。武师的作用大不如前。你想想，练了几十年武，结果还处处制肘……”一脸苦笑。
“世道纷乱，很多人认为练武还不如去当兵。现在的年轻人多数会选择那些速成的门派，然后再想办法混个一官半职。特别像我们霸王枪这种，需要厚积薄发的，就更不受待见了。”
姜剑然心下了然。霸王枪招式变化不多，主要以无形真气伤敌，想要做到这样至少要驾轻就熟才行。师父说过正常想要达到驾轻就算最快也要十几年。
那日在江畔蜀山弟子对他的震撼也着实不小。的确，没了目标，又有谁愿意去吃苦？
“你倒是例外，天责门的速成之法你似乎没学。”
姜剑然想了想，道：“我走我自己的路。”
来到潭州，并没有做太多逗留，而是穿城而过，在山野中迤逦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神秘山庄。
那山庄郁郁葱葱，庄内树比墙高。那些树很奇特，连树干都是碧绿色的。
众人径来到一处，上书“气服天下”。
这个园子里，密密麻麻全是那种通体碧绿的树，地上无一根杂草，看上去有些诡异。
入口处有一个木屋，屋内走出一人，约四五十岁模样，一脸不满。
卢文元引姜剑然来到屋前木桌站定，对那中年人拱手施礼：“劳烦二师叔了。”
“只能如此吗？霸王枪真的已经无人了吗？”
“论武功，门中当以师叔最高，师叔尚且不能，何况其他弟子。”
“哎——”男子长叹一声，瞪了姜剑然一眼，随后进屋去了。
姜剑然有些不快，好似自己欠了他钱似的。随即淡然：霸王枪这么多人非要一个外人来帮忙，说出去确实有些丢人，我还是不要多说话好了。
“这是我们霸王枪的试炼之地，进入前需要准备一日，所以直接带你过来了，还望贤弟海涵。”
“没关系。”姜剑然向来随遇而安，而且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既来之则安之，别人要怎样便怎样吧。
中年男子从屋中拿出一个大碗，随手一挥，那碗就平平向姜剑然这边飞来。
姜剑然伸手抄住，一股大力传来，震地手臂发麻，手指似乎都失去知觉，身子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他此刻经脉中气若游丝，和内力尽失没什么差别，加上并没有想过会被刁难，因此无备。
“从哪里找这么个小子，我看他气息纷乱，脚下虚浮，你们确定找对人了？”
“姜贤弟之前吃了北冥毒蛾幸而未死，伤了本元。此刻虚弱也是在常理之中。不过如果他进入天下之林试炼，想必可以快速恢复。”
“就他这样也可以用破阵霸王枪？我不信，我要看看。”
“好，我这就去取。”卢文元虽然是代掌门，但很明显对这个师叔似乎丝毫不敢违拗。
不一会，卢文元带着六个弟子抬着霸王枪来了，朝姜剑然一使眼色。
俯身去拾，方一碰触，霸王枪立时发出一声嗡鸣，姜剑然可以明显感觉到枪上传来的欢欣之意。
应手而起，丝毫不觉沉重，体内内力倾泻而出。他内力本来就所剩无几，只一瞬便难以为继。
一阵晕眩，忙以枪杵地，支撑着才不至于摔倒。那破阵霸王枪也即停止了嗡动。
卢文元忙扶姜剑然到桌边坐好。
那中年人一言不发，转身回屋去了。
卢文元道：“你此刻虚弱，短期内不宜再碰破阵霸王枪。先前你本元受损，若教你自行调息，只怕三五年都不一定恢复。如今你有幸来到这天下林，可以说是一种机缘。”
“不但你本元可以短期内恢复，就连内力也会提高不少，你帮我们取密室绝学，可谓是互惠互利，所以届时还望回避，门派绝学不应外传。”
“这个自然。知足常乐，我只要不想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就心满意足了。”
“好。”
“这个‘天下林’为什么可以恢复我的本元和内力？”
“这天下林只有一种树，是圣树和他的子孙。稍后我需要一些你的血给圣树，圣树可以根据你的血液制造一些树人和你比武，若果你击杀了树人，那树人就会释放出和你内力极为接近的真气，在那种环境下修习内功，事半功倍。”
“‘天下林’是我派圣地，每年只有两位弟子可以在里面挑战一次，作为奖励。一共有九关，越来越难。以你目前的状态，最多能挑战第一关，击杀完你就在里面打坐，用一天的时间慢慢吸收那些真气。”
“过一关练一天？那过九关就练九天？”
“可以这么说，不过几乎没人能过九关。”
“那如果挑战失败会怎样？”
“你会被扔出来，这一次也就算结束了。”
“那我可以挑战几次。”
“我们为了尽快得到秘籍，自然是你越快恢复越好，没有次数限制。如果你这会儿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好。”
当下放了一大碗血。姜剑然刚刚就内力耗竭，这会儿又失了血，不免又一阵晕眩。浑身难受，特别是肚子，感觉饿的快要帖到后腰了。还没等姜剑然吱声，那咕咕地动静就已经出卖他了。卢文元忙着人开饭。
当然，他那饭量着实吓了霸王枪门人一大跳。
以姜剑然的饭量，若不是亲自请来的，都敢怀疑这时敌方打入霸王枪内部想要吃穷霸王枪的毒计。
第二天这个时候，姜剑然再次来到此间。在那中年人的指引下进了树林。
表面看不出，入口竟然极为隐蔽。一进门是可以看见一条小路通向密林深处的，但那中年人却没有教姜剑然走那条路，而是从一出树干中穿了过去。
景物扭转，眼前一条大道通向远处，两侧出了树别无他物，身后已看不到外面。
沿路而行，不多时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地。中央一人盘膝坐地，通体碧绿，身形样貌竟与自己一般无二。
树人猛然睁眼，一跃而起，如羽箭离弦，一拳向姜剑然砸来。
姜剑然长枪一挺，迎面直击，待他自行撞在枪口之上。
树人化拳为掌，意欲拨开枪头。
姜剑然凭空挑个枪花，一招翻江倒海，枪随人转，一枪刺进树人胸膛。
树人瞬间炸裂，化作一阵雾气消散。
这感觉，就像杀了个绿色的自己，微微有些怪异。
盘膝坐定，开始修习内功。斩妖宝气毕竟是姜剑然学过的第一门内功，“聆气”“纳金”都像是本能。
闭上双眼，“活跃之气”在周身萦绕，比之杀妖所得更为精纯，更为熟稔，尝试纳金，那些活跃之气仿佛雀跃起来，就像回家的孩子一样争相恐后地向姜剑然汇来。
不一会儿，周围的真气就吸收殆尽。尝试运气，感觉体内真气循环不再是气若游丝，而像是涓涓细流。
一时间吸收了这么多与自己同源的真气化为内力，似乎本元也无法立时将他们纳为元罡，精神不觉为之一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