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个开头,是修改前,可以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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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很短,连标点符号只有七十一个字。
下方空白处写了一排数字,是家里的银行密码。
信下面是存折、家里所有的证件,还有两份保险合同。
是她父母的意外保险,早在三四年前就买了,受益人都是她,她能拿到两百万。
看完信之后,她买好水电煤气,拉上了所有的窗帘,不到万不得已很少开灯。
她在房子里待了一个月,没在白天出过门,只在深夜出去丢一下垃圾。
一直吃外卖,吃到高三开学,直到她的同学过来找她。
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要好的朋友,住得很近,家里人相互都认识,都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她的普通同学,怀着一点怜悯和责任感,敲响了她家的房门。
或许她一直在等待那敲门声,或许她也觉得该出去了。
门口的普通同学只准备敲三下就走,游欣在第二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打开了大门。
客套的对话,还有门口透进来的光,让游欣的血重新热了过来,然后马上在表面上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上课,高考,大学报道,再上课,一直到现在。
从她知道父母出事后,游欣一直没有哭,跟周明打电话眼泪自己滚下来,还是她出院之后,第一次掉眼泪。
游欣在房子里待了二十多天,吃泡面和零食吃到十几天,需要看美食视频给自己催眠才能吃下去。
她想吃肉。
咖喱牛肉、青椒炒肉、羊肉炖豆腐、炸鸡、烤鸭、蒸鱼……
后来发展到,她必须一边看着美味的肉菜图片,一边看着美食视频,完全放空自己的脑子,才能吃下去。
这二十多天,她没有和任何人交流过,上网只看电影、看剧、看综艺,用户名和密码都不用输入。
窗户也一直关着,没有冷风吹过,汗毛一直很服帖,鸡皮疙瘩无影无踪,后背没什么存在感,心跳很正常。
眼见着“存粮”快没有了,还有吃了那么多天泡面,她都快吃吐了。
游欣想出去,又担心直觉再次出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跑到大街上走了一圈,回去睁着眼睛等到天亮,见没事发生,第二天上午才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说“全副武装”,其实是最普通的打扮。
她先找了一家最普通的餐馆饱餐了一顿,又到菜市场买了好多菜。她不会做饭,准备看着菜谱,自己摸索,泡面她实在是吃腻了。
游欣拎着两大袋子菜回来,袋子很重,手勒得通红。
上楼梯的时候碰到了一位非常热心的阿姨,一定要帮她提袋子,还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你住这里啊?”那阿姨转着眼睛,到处看着,还特别明显地打量着游欣。
“对,谢谢阿姨。”游欣笑的有些距离,送客送得非常明显,她不准备请那阿姨进去待客。
“正好,我是来找你的。”阿姨拍着游欣的胳膊,饶有兴味地说道。
“啊?”游欣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后退一步,拔腿就想跑。
但是阿姨胖胖的身躯把狭窄的走廊都堵死了,她跑不出去。
撞和跳都不太现实,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随时准备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直觉并没有出现,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她见过的黑衣人里没有这种体型。
“我住在你楼下,你好像很少出门啊……”那阿姨咧着嘴角亲切地说道。
“对,我不喜欢出门。”
游欣还是不想待客,又怕阿姨自来熟直接进屋,她连钥匙都没掏出来,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问一答。
“你多大了?”
“二十三。”游欣带着帽子,脸藏在阴影中,遮住了一些学生气。
她下个月就满二十岁,只说大了三岁,让自己更老成一些。
“这么年轻,怎么不上班?一直待在家里,人会生病的。”阿姨眯着眼睛有些不满。
“没找到工作。”游欣摆着老实脸,怏怏不乐地答道。
“年纪轻轻的不要怕苦怕累,我看你长的挺好的,当个售货员正合适。”
“哦。”游欣敷衍地应了一声,整个人散发出更加阴暗的黑气,想用气势逼退眼前的阿姨。
“正好,我在街道工作,可以帮人找工作,你填个资料给我。”
阿姨的热情一点也没被游欣的敷衍和阴暗打退,她说着就把一张纸递了过来,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游欣不想接那张纸,阿姨坚决不收回去,两个人僵持在那里,都是倔强的人,谁也不想退一步。
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好久,周围人家的饭菜香都传了出来,楼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伴着小孩子的叫声:“奶奶!”
阿姨探着头朝楼下回了一句:“唉,我在楼上,马上下来。”
又回过头对游欣说道:“是我孙子。”得意又炫耀,笑眯了眼。
阿姨的头虽然很灵活地动来动去,手还是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点都没有放松。
自己孙子回来吃中午饭,那阿姨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她看了看游欣,又看了看周围,还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资料。
这填资料的纸不能揉皱了,不然她早就塞到游欣怀里了。
301和这栋楼别的房子都不一样,门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放,走廊上空荡荡的,她想找个地方放下来都不行。
阿姨坚持认为,必须放在属于301室的东西上,才算是交给了游欣。
那阿姨又朝地上看了看,满满两大袋子的肉和菜,也不是能平整干净放东西的好地方。
“奶奶!”楼下又叫了一声,声音里有些发脾气的兆头。
“下来了,下来了。”阿姨嘴巴回着话,眼睛还在到处梭巡着。
她心里也着急,孙子发脾气不是闹着玩的,本来不想做这么不体面的事的。
阿姨蹲下来,把手上的纸合起来,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游欣只能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事情的发生。
满心里都是佩服:阿姨真是个机灵人,这样的事当着她的面,也能做的这么理直气壮。
那阿姨站起来,心满意足地说道:“我明天来拿,你好好填。”说完又拍了拍游欣的胳膊。
游欣说不出话来,只能目送着马到功成的阿姨,踢踢踏踏地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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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欣进了门,先捡起了地上的纸,放到了凳子上。又把肉和菜提了进来,然后反锁了门,来来往往都忍不住瞄一下凳子上的纸。
看来是非填不可了,她可不想明天再来一出小短剧。要是不填,楼下阿姨肯定不会放过她。
游欣先把肉菜放到了冰箱里面,然后找了一支笔,蹲到了凳子前面,开始填写资料。
顺着普通的简历表格,游欣用假名字给自己编了一个全新的人设,能让人普通嫌弃,又不会让人害怕,最好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材。
她把笨和懒,再加上蠢,藏到了字里行间,还有短视、小心眼和欺软怕硬。
都是小恶,不是大坏人,但也不是一个想让人与之打交道的人。
她写完后把简历装到了信封里,信封还是自己做的,又用透明胶贴到了大门外面,这样做明天就不用麻烦楼下阿姨敲门了。
游欣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回味了一下,自己和楼下阿姨的一来一往。她有些期待明天,楼下阿姨看到她的简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提心吊胆又憋闷无聊的二十多天,今天来了这么一出戏,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游欣这段时间来,第一次期待第二天睁开眼睛。
眼睛一闭一睁,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当她第二天真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深山老林,摸着手边的泥土,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还真是特别的人,哪有这么逗趣的事情,上天还真是厚待她。
期待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带来失望,就算是习惯了失望的游欣,都有点扛不住了。
游欣维持这笑容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笑容立刻变成了扑克脸。
她躺在地上不想动,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透下来,正好照在她眼睛上,她宁愿眯着眼睛也不想动。
突然好想放弃,不论是什么,过来把她消灭了。
有了这种想法,当地面剧烈震动起来的时候,游欣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不论来的是什么,她都不想理会。
吃了她,踩死她,或者埋了她都可以。
“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跑?”一声炸雷一样的叫喊,折磨人的粗糙的男声,灌进了游欣的耳朵,吓得已经完全放弃的游欣都抖了抖。
游欣抖完后,心再次安稳了下来,正好阳光刺眼,她顺势闭上了眼睛,不管是谁她都不想理会。
“快起来,老兽要来了……”一声轻柔的女声出现在游欣的耳边,近到像有一个女人躺在游欣身边,对着游欣耳语。
不是“像”,真有一个人躺在她身边。
游欣无法忽略身边的温度,还有耳朵被人的呼吸撩拨起的刺痒,和心里的悸动。
她就地滚了半圈,和身边的人拉开了距离,侧过身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大美人,脸和身材都是能让人屏住呼吸的美,光看着都能愉悦心情。
又有一些妖冶的危险气息,让人的愉悦不会单纯到单薄。
大美人眯着眼睛笑了笑,见游欣打量到自己的身材,还往下拉了拉胸口的衣服,整个人透着得意。
游欣看着眼前的“美景”,突然不想放弃了。
放弃的人和不想放弃的人,或许有很明显的区别。
游欣的心情一转变,大美人的笑容一下子就绽开了,笑容加持的脸比盛放的玫瑰园还要美得气势强大。
游欣被眼前的盛景晃到眩晕,她正在心跳加速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地面的震动强度突然增强了好几倍。
大美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飞身而起,单手抓起游欣,扛在肩上飞速地跑了起来。
游欣不知道大美人想去哪里,也无所谓,大美人如果是坏人,她死前能看看大美人不同的姿态和表情,也不算白死。
她没有丝毫挣扎,忍住扭转的胃和眩晕的头,挺着脖子四处观察着。
游欣的心态只要转变,就不会轻易动摇,既然不准备放弃,她的好奇心又回来了。
这里是游欣只在纪录片里见识过的深山老林,路过的活物速度太快,她看不太清楚,但是只要大美人加速,游欣也能捉到一两抹影子,
那些影子,是游欣从来没见识过的活物,让游欣忍不住推测这里是外星,或者是异世界。
大美人跑了好久,速度不见变慢,还越来越快,比超人还像超人。
游欣到了这里身体素质好像突然提升了,被那么飞速地颠簸了一路,她竟然越来越适应。
她人虽然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糊涂,清醒是头脑上的,糊涂在摸不清楚状况。
大美人从天亮一直跑到天黑,深山老林还是深山老林,地面的震动忽大忽小。
她们在躲什么,游欣一直没有看到,她们要去哪里,游欣也一直没有摸到方向。
黑暗的天又慢慢地变亮了,在游欣都快睡着的时候,她们突然往下坠了下去,像是大美人一脚踏空了,她们一起掉进了一个陷阱。
游欣被这突发的状况,吓出了一身冷汗。双手往上抓了几下,什么都没抓到。想说什么,嗓子又被堵住了。
这里嗓子被堵住了,不是形容,而是描述。
游欣都不知道是先恐慌她们掉进陷阱了,还是先恐慌自己说不出话了。
两种恐慌拉扯起来,反倒让游欣平静了下来。
她平静了下来,才察觉到大美人表现得非常平静,不像是个掉进了陷阱的人。
大美人的平静,并没有太安下游欣的心。
这事只能先当作一半一半,毕竟她还不太了解大美人的性格。如果大美人是个不知道害怕的人,还是有掉进陷阱的概率。
这地方好像非常宽广,跑步跑很久,下坠也可以下坠很久。
在游欣第六次想到,这里不会是个无底洞吧,的时候。
大美人突然把游欣从肩膀上移到了身前,游欣下意识地四肢用力紧紧地贴在大美人身上。
她比大美人娇小,可以很安稳地挂在大美人身上。
大美人还挺喜欢游欣全心依赖的样子,她伸出手把游欣护得更紧,还用手把游欣的脸按在自己胸口。
突然变换的姿势,还有眼前的冲击,让游欣分神没有仔细观察,她们正在落入一团暗暗的荧光中。
落入荧光之后,大美人放慢了一点速度,配合着那团荧光的速度,或者是裹挟着那团荧光,朝着更深处的黑暗,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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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欣的脸被大美人强行按在自己的胸口,耳朵、眼睛、嘴巴都被堵住了。
游欣顺其自然,除了努力呼吸之外,其他都任凭大美人摆布。
时间又一次过了很久,久到游欣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听到大美人轻柔的声音,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馨馨,醒醒。”
游欣眼睛虽然睁开得很慢,意识恢复得很快,脑子转了一圈,先试了试自己的能不能说话。
她清了清嗓子,确认自己能发出声音,才小声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美人看着胸前小动物一样迷糊、脆弱的游欣,收了收胳膊把游欣往上抱了抱,用更加轻柔的声音说道:“我们躲老兽,掉进了无底洞,还好遇到了影子,现在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游欣撑起脖子,朝四周看了看。
大美人见她扭脖子扭得费劲,就抱着她转了一个圈,好好地展示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山洞,收拾得很干净,大概是谁的暂居地。是大美人的吗?很可能……
游欣发了一会呆,才发现自己还挂在大美人身上,她红着脸扭着身子想滑了下来。
大美人开始还不想放她下来,后来见游欣很坚持,只能遗憾地放了手。
游欣下了地,先对着大美人笑了笑,又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游欣,刚来,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叫周馨?”大美人有些吃惊。
“周馨?”
这不是她刚编造的名字吗,在楼下阿姨塞的简历上?
“对啊,你的资料显示你叫周馨。”大美人指了指游欣的头顶。
游欣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头顶上,什么都没看到,又疑惑地看着大美人,用眼神发着问。
“你刚来,没有进化,还看不到。”大美人被游欣发问的眼神萌到了,亮着星星眼,伸出手拍了拍游欣的头,安慰地说道。
“进化?”游欣满脑袋都是疑问,如果能够具象化,头上的问号,一定排列得密密麻麻。
“对,进化,别着急,再待两天,你肯定会进化的。”
疑问加上疑问让游欣显得更加可爱,大美人的手粘在了游欣头上,都舍不得放下来,从拍变成了揉。
游欣虽然外表是娇小可爱型,性格其实很男孩子气,被大美人占便宜是很爽,时间久了还是想反攻一下。
她拉下大美人粘在自己头上的手,握在自己手上,圆睁着闪亮的大眼睛,真诚地问道:“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大美人很享受游欣的主动,眼睛在游欣的手和脸上来回扫视,心花怒放地大笑了几声,才说道:“我叫宋雅风,来这里一百多天了。”
宋雅风说完朝游欣身后指了指,游欣顺着她的手指回过头去,在身后的石壁上,看到了无数条线,自由随意,没有一点排列的规律,也不知道一百多天是怎么数出来的。
游欣顺势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正中央的大石头上摆着很多大叶子,应该是床。
“可以坐吗?”游欣指着大石头问道。
宋雅风点了点头。
游欣收到回复,拉着宋雅风走到大石头边,先请大美人坐了下来,然后也跟着坐了下来,大美人看起来一点都不累,但是她累了。
宋雅风还挺喜欢被游欣拉着走的,从起步到坐下笑容就没有停过。
游欣坐下来后,手还是维持这原样,握着宋雅风的手,环顾了一下山洞,眼神又回到宋雅风身上,轻松地问道:“这是你的山洞?”
“嗯。”宋雅风的注意力都在游欣身上,也没什么领地意识,无所谓地答道。
“我头顶的资料除了显示我是周馨之外,还显示了什么?”
宋雅风抬头瞄了一眼,又看了看游欣,有些坏笑地说道:“每一项分数都挺低的,你很危险啊……”
游欣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空气,有些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别担心,我护着你。”宋雅风把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放到了游欣的手上,还轻轻地拍了拍。
“你是不是填了一份简历就到了这里?”游欣小心地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的?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宋雅风瞪大了眼睛,从吃惊到消沉,情绪转变得非常快。
游欣见她消沉,马上说道:“周馨是我在刚填的一份简历上编的假名字。”
宋雅风的情绪转变真得非常快,听到游欣的话,消沉马上又变成了笑容。
她对游欣的坦诚很满意,摸了摸游欣的手,说道:“你比我聪明,这很好,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游欣回以微笑,又问道:“你这一百多天是怎么过的?”
宋雅风好像被游欣的问题击中了最脆弱的地方,刚展现的笑容被强力地动摇了,委屈从身体每一个缝隙里透了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委屈都收了回去,才回答道:“我运气比你好一点,刚进来的那一天,落在了很偏僻的地方,没人发现我,那几天也不是老兽的活动日。我在原地待了两天,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两三天,找到了这个山洞。在山洞里睡了两天,就进化了,进化后一直活到现在。”
“七天进化?”游欣在心里算了算。
“大概吧,我刚来的那几天只想回去,没什么时间概念。”
“你没碰到其他人?”
宋雅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没精打采地说道:“碰到了,不过没什么好结果,到这里来的本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抬起头看到了游欣疑问的眼神,又打起了精神,挠了挠游欣的手心,笑着说道:“当然,你不一样,你是第一个……”
游欣呆住了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宋雅风这个人也是不是好人之一。
她是用了假简历,宋雅风坏在哪里,她好想知道。
虽然很想知道,但是毕竟两人才刚见面,不能太直接,游欣拐了个弯,带点调戏的味道问道:“我哪里不一样?”
“感觉吧……”
游欣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失望,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宋雅风见游欣失望,又补充道:“还有你长的和那些歪瓜裂枣就不一样,看着就是好人。”
游欣看着宋雅风认真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她那么认真她都不好意思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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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欣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挤出了笑容,在笑容的遮掩下,看了好几眼宋雅风的头顶,开始暗暗地盼望自己的进化。
虽然盼望,但她又觉得人那么复杂,怎么可能被几个简单的分数所描述。
有了这种想法,游欣强行把眼神移到了宋雅风的脸上,坚持跟宋雅风对视,想依靠自己的直觉,来判断宋雅风是什么样的人。
可惜自己强迫自己,比别人强迫自己要困难得多。
游欣的眼睛虽然在宋雅风的脸上,但是她的心一直在宋雅风的头顶上,从她问的问题就能看出来:
“能跟我说一说进化吗?”
“进化啊,这是我自己取得名字。”
“你的进化是什么样的?”游欣的眼睛没有从宋雅风脸上移开,跑去打量宋雅风的身体,还是看着宋雅风的眼睛。
宋雅风耸耸肩,撅了噘嘴,说道:“很无聊,就是变快了。”
游欣不知道进化的好坏标准是什么,宋雅风看起来好像不太满意。
她以为变快了不是个好结果,又想探问到更多的讯息,就装出无辜的摸样,继续追问下去:
“变快不好吗?”
“看个人的喜好吧,那些半老手还挺羡慕我的,但是我不太满意,我想要瞬间移动,最好能有个随意门。”
游欣撑着笑容点了点头,心里非常想吐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题:“半老手?”
宋雅风的脸皱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她看了游欣一眼,见游欣有些紧张,又扭着脸顺势抛了个媚眼给游欣。
游欣接收到宋雅风的媚眼,刚想笑,眼前的宋雅风突然暴怒起来。
宋雅风的暴怒不是闹着玩的,她挣开游欣的手,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睛看了游欣一眼,似乎有所顾忌,左右看了看,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那一声大吼,让游欣想起了她在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句话——“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跑?”
炸雷一样的叫喊,折磨人的粗糙男声,游欣想起来又抖了一抖。
她还以为是另一个好心人,一个男人,可惜他们没有谋面,没想到竟然是大美人的变声。
宋雅风跑得快,出去大概跑了一大圈,也没用多长时间,带着风和露水回到了山洞中。
她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还把自己的手挤到了游欣的手中,想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游欣很配合,她忽视宋雅风红通通的脸,没有一点拒绝,重新握住了宋雅风的手,也不问,等着宋雅风自己说。
宋雅风欲言又止,嘴巴打开又闭合了好几次,才挤出了一点声音,出了声音后,后面倒是越说越顺。
“你吓到了?”宋雅风小心地试探着,整个人有些畏缩。
“一点点,我刚到这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说的吧,挺亲切的。”游欣直接坦白,没有一点隐瞒。
宋雅风想了想,脸上的红晕又重新显现,她干笑两声,说道:“对,那也是我。”
她说完偷看了游欣一眼,见游欣温柔地笑着,又一次鼓起了勇气。但是想起来要坦白的事情,心里又有些在意,低着头委屈地说道:
“这可能是进化的不良反应,我原来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游欣一眼,见游欣还是温柔的摸样,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只有特别生气,特别兴奋,情绪到达顶点的时候,我才会变成这样。”
“你刚刚特别生气?”游欣手上用了点力,捏了捏宋雅风的手。
宋雅风眉头又皱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游欣赶紧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想用疼痛让宋雅风保持清醒。
她方法还算对路,宋雅风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宋雅风平静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有些生气……”
“为了我。”游欣探下头,看着宋雅风补了一句。
“对!你知道吗,你运气没这么差,没有人会正好落在老兽的必经之路上,是有人把你搬过去的!”
宋雅风看着游欣的眼睛,说着说着又兴奋了起来。
游欣赶紧拍了拍宋雅风的肩膀,还扶着宋雅风的下巴,抬起了宋雅风一直低着的头。
宋雅风分神到自己下巴上,按下兴奋露出了迷醉的笑容。
游欣手上的动作虽然还算流畅,其实脑袋里分成了两半。
一半被宋雅风的话炸开了花,另一半为了安抚下宋雅风,平稳得像深夜。
两边大脑相差太大,两相拉扯使得游欣露出了非常诡异的笑容。
游欣的笑容实在是太诡异,使得迷醉中的宋雅风都醒过神来,有些担心地问道:“欣欣,你还好吧?”
游欣维持那种诡异的笑容,听到宋雅风的问话,下意识地拍着宋雅风的手,懒洋洋地说道:“没事啊?对了,我刚来,那人为什么害我?”
宋雅风又愤恨起来:“哪有为什么,那些半老手,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的出来,食物少,老兽还要吃人,新人都是牺牲品。”
“你是说,半老手看到新人,第一反应是送给老兽吃掉,这样做既可以保护自己不被吃掉,又可以节省食物。”
“对!”
游欣收起笑容,淡淡地点了点头,又淡淡地回应道:“嗯……”
“你想报仇吗?我认识那个人,我给你报仇!”宋雅风不太习惯游欣的平淡,她想把游欣拉到她理解的情绪反应上。
“下次碰到那个人,你告诉我,我想亲自动手。如果没有碰到就算了,不用特意去找。”
“为什么?”
“适应现有的规则比较快一点,我又不想在这里待很久。”
“你想去哪里,我也要去!”
“我想回去。”
“回去?回得去吗?”宋雅风并不抱期望,她来了一百多天,一开始也不是没试过找方法回去,如果成功了她也不会还在这里。
“总要试一试,对了,你原来住在哪里?”
“泽风镇。”
“我们家离得不远啊!”游欣为这事兴奋了起来。
“真的吗?你住哪里?”宋雅风也跟着拉高了情绪点。
“都海镇,不远的,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等回去了我到你家找你玩。”
“好,等回去了,你到我家玩,然后我再到你家玩!”宋雅风被游欣具象化的描述,撩拨地更加兴奋,就跟瞬间打了鸡血一样。
“好,我们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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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欣没有让宋雅风一个人独自兴奋,也把情绪叠加到了宋雅风同等的程度。
只是当游欣的话音落下来的时候,她们两人一起沉默了下来,仿佛是情绪到达了顶点后的疲惫。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还是游欣先开的口,她刚来,想问的问题太多:“进化的不良反应是不是也是因人而异?”
宋雅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也没见过几个人,能这样交谈几句的,你是第一个,我没见过其他人的不良反应。”
“你没跟那些人说过话?”游欣有些吃惊。
“嗯,见面就是打架,为了吃的,还有为了活命。”
“你刚刚有提到‘半老人’,那是什么?和我们不一样吗?”
宋雅风一听到“半老人”,脸就板了起来,厌恶表现得非常明显。
她压下一口气才说道:“半老人和我们一样,不过是来得早一点,他们联合起来欺负人,特别是刚来的未进化的人。”
“你是不是因为不想跟他们一起欺负人,才被他们针对的。”游欣带着赞许肯定地说道。
宋雅风听到这话,知道自己被表扬了,傻笑了两声,有些羞涩地说道:
“我没那么好了……我刚进化完,肚子饿了,出去找吃的,碰到了他们一个小头头想要非礼我,我把那人揍了一顿,就结了仇……”
游欣握紧手中的手,关切地说道:“他们有多少人,你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吧?”
宋雅风一边高兴有人关心她,一边委屈这么久了还是第一个人关心她,又一边兴奋关心她的人她也很喜欢。
她用那只被游欣紧握的手,带着游欣的手摇了摇,笑着说道:
“还好还好,那人还没来得及回去告状,半路上为了躲避常驻民,被老兽吃了。”
说完还嘻嘻笑了两声,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她大美女的形象别有风味。
游欣一听有些惊讶:“那你和‘半老人’怎么结的仇?”
“他们不知道,我也没让他们知道,但是我认为我跟他们结了仇。”
游欣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她觉得宋雅风这样做有自己的道理。
游欣想了想,又问道:“半老人怕常驻民?”
“怕,很怕,常驻民才是这里实力最强的,大部分食物都被常驻民占了,半老人和新人才会这么缺少食物。”
游欣又想了想,接着问道:“半老人和常驻民知道你的存在吗?”
宋雅风认真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不太确定地说道:“半老人可能知道,我跟几个半老人在外面碰过面,那些人不是每个人都死了……”
“你杀了他们?”游欣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只是努力抑制的心跳声似乎已经漏出来了。
“算是,也不算是,我只是在他们奔向死亡的路上小小的推了一把,比如那个引老兽吃新人的家伙,我把他引到了老兽的面前……”
宋雅风听力非常好,她已经听到了游欣的心跳声,不想被嫌弃,忍不住解释道。
游欣明白宋雅风想跟她解释的诚心,决定相信宋雅风的判断。
在这样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能为了他人出手的宋雅风,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好人。
“常驻民呢?知道你吗?”游欣的心跳和语气一起平静了下来。
“常驻民太神秘了,这里差不多每个半老人都知道常驻民的存在,但是见过他们的一个都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非礼过你的半老人是常驻民杀的?”
“我看到那人的尸体了,面目全非,手段很残忍,肯定不是半老人做的,半老人没有那样的武器,也肯定不是老兽做的,老兽吃人的,不可能有尸体,只可能是常驻民了。”
游欣听完,抬手使劲地揉了揉脑袋,好好地理了理思路,才说道:“我是新人,你既不是常驻民又不是半老人,你算是游民了。这个世界有常驻民、半老人、你这样的游民、我这样的新人,还有其他种类的人吗?”
游欣说完看了宋雅风一眼,看她有什么反应,宋雅风连忙点头,表示了赞同:
“我见过的人都能包括进去了。”
游欣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人到这里可能会进化,进化后可能会有不良反应,每个人头顶上都有资料显示,只有进化后才能看到。”
游欣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宋雅风的头顶,宋雅风跟着看了看自己的头顶,然后点了点头。
“食物很少,老兽很危险,半老人欺软怕硬,常驻民最霸道。”
游欣用眼神跟宋雅风确认这句话说得对不对。
宋雅风想了想,说道:“这样说也不错,但是老兽和常驻民谁更强,我不太清楚。”
“老兽跟常驻民没有对过战吗?”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老兽跟常驻民一样神秘,每个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
游欣特别惊讶:“没有人见过老兽,还能活着的吗?”
“没有,”宋雅风停了停,有些懊悔地说道,“可能是我太封闭了,收集到的信息太少,有我也不知道……”
游欣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常驻民有武器,半老人没有?”
“我也不知道,”宋雅风对自己的一问三不知更加懊悔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看着外面说道:“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游欣力气没宋雅风大,为了不被甩开,也跟着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说完话就要往外走的宋雅风,急急地说道:
“不着急,我们时间很多,等我进化后,我们一起去。”
宋雅风回过头来,想把手抽出来,游欣这人脾气倔的很,怎么都不松手,两边拉扯了半天,宋雅风又不想伤了游欣,最后还是宋雅风败下阵来。
游欣取得了胜利,拉着宋雅风坐了下来,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等我进化后,我们一起去,消息是要打听的,知道得越多危险越少。”
宋雅风又有些躁动,游欣连忙握紧了宋雅风的手,转了话题:“你一般吃什么,我们去找吃的吧。”
“对了,你饿了吧,我出去找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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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雅风说完,虽然脸上的表情很舍不得,还是非常迅速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用游欣绝对追不上的速度,跑出了山洞。
游欣只来得及“唉”一声,又被宋雅风带起的凉风,冷地打了个激灵,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宋雅风的身影了。
她看着洞口发了一会儿呆,先感慨了一下宋雅风跑得真快,接着在脑中整理了一下她掌握的情况,然后叹了口气。
信息太少了,如果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个全面的掌握,怎么可能制定出一个完美的方案,回去现在看起来像个玩笑。
野蛮的半老人,神秘的常驻民,还有强大的老兽,到处都是危险。
难道她想得太天真了,和宋雅风一样,在这里当一个隐居的游民,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游欣其实没有那么想回去,她没有牵挂,回去后也有黑衣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危险。
虽然这里相对起来更陌生,更危险。
只是不定下一个小目标,她就会越来越没有干劲。
而且话她都已经说出口了,还是先做了再说,有了问题再改,目标也没说不能改的。
游欣定下了自己的心,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决定给自己整理一个床出来,再打扫一下山洞。
暂时还做不到宋雅风能做到的事,至少要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先做了。
游欣对比了一下石头上的叶子,大概有三四种。她把每一种叶子都拿了一片起来,想作为一个参考。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她不想为了小事冒险,为了自己的安全,决定先踏着宋雅风的脚印走。
游欣带着叶子,走到山洞口,然后定住了,想向前迈步怎么也迈不动。
勇气她有,闯劲她也有,只是身体、大脑和心脏,在未知的危险面前,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游欣为了说服自己僵硬的身体,屏住呼吸,握着拳头向上跳了跳。
前两跳在原地,第三跳朝前跳了一大步,然后顺势朝外走去。
她走出洞口一看,游欣带出来参考的那三四种叶子,明晃晃地长在离洞口最近的那几棵树上。
宋雅风的叶子应该就是在山洞口摘的,她根本不需要走远。
她看着那些树自嘲地笑了笑,既是笑自己出个洞口都怕,也是笑宋雅风肯定没自己想那么多,也在这里活得好好的。
她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想着:宋雅风肯定是随便在洞口薅的那些树叶,根本没有担心有没有毒。
有了笑容,游欣整个人放松下来,她决定朝外走一点。但是并没有走太远,最远只到洞口十步远的距离。
她朝前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山洞口就看不到了,游欣心里害怕起来,但是还是坚持走到自己预定的十步远的地方,才退了回去。
这里到处都是树,各种痕迹都能表面,自然的力量要比人的力量大得多。
游欣朝前探索的时候走得很慢,往后退的时候速度达到了她能达到的极限。
她走到山洞口又自嘲的笑了一下,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胆小,看来胆子还要再练一练。
游欣从口袋里拿出叶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遥望了一下远方。不知道宋雅风到了哪里,找食物顺不顺利。
她又叹了口气,再一次觉得自己拖累了宋雅风。
又摇了摇头,甩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杂乱的思绪开始收集叶子。
为了不影响山洞口的景色,游欣的收集均匀地铺开在洞口的每棵树上,费了点力气才收集到足够叶子。
游欣这边在山洞里忙碌着,宋雅风那边在山林中忙碌着。
大部分食物都被常驻民占了,宋雅风要跟半老人争抢剩余的那点食物。
原来找一个人的食物就很困难,现在多了游欣,就更加困难了。
虽然她把速度提到了最快,还是在外面找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了足够两个人吃的食物。
为了能快点回去,宋雅风一路上都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没有惊动任何人,也就没有跟半老人起冲突。
原来她出来的时候,总是要再找机会,找一找半老人的麻烦的。
找食物还算顺利,山洞里还有人在等她,宋雅风回程的时候心情很好。
不知道是因为难得的好心情,还是因为时候到了,她的速度又一次得到了提升,虽然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
宋雅风抱着食物朝前飞跑,速度快到像疾风一样,很难被普通的眼睛捕捉。
当然只是普通的眼睛,在宋雅风必经之路上找食物的半老人王杰,正好有一双不普通的眼睛。
这双不普通的眼睛,是王杰的进化。
他的进化其实在这个丛林世界中有点鸡肋,在他眼中,所有的行动都被放慢了很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除了一双放慢一切的眼睛,其他都是普通人。
打架打不赢,在半老人中属于较低的层级。每天都被派出来找食物,日子过得很辛苦。
他无法对抗强大的老兽和神秘的常驻民,这么多年能活下来,全靠极慢的行动和高明的伪装隐藏行踪。
王杰的伪装一般人很难看出来,宋雅风从他身边经过,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团杂草下其实有个人。
宋雅风没有注意到王杰,王杰却看到了她,并且认出了她。
说来他们也算有点渊源,王杰为了躲避那些喜欢跟他开玩笑的人,在半老人的老巢也会伪装。
时间久了,那些人越来越难被骗,他也就越躲越偏远。
也是他运气好,有一天躲在荒地里,竟然听到了半老人的老大跟老三商量事情。
老大跟老三商量的事情就是关于宋雅风的,王杰很确定。
老大说好几个兄弟死的时候,有个长得很美速度很快的女人都在附近,让老三跟他们预定好要收的亲信说,只要活捉这个女人,马上升到亲信队里,并且待遇能再升一个档。
王杰相信这是上天送给他的机会,这是他第一次感激自己的技能,这个美貌女人的速度这么快,这世上应该只有他能看到她。
他按下心里的激动,放弃掩藏行踪,迈开脚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