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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因为有些突然,所以上官晨的双手算是重重地敲到了身下的小塌上,本就觉得疼痛无比的他被来了这样一下,更是惨叫连连。

母子连心,沈姨娘听着上官晨的哀嚎,只觉得心如刀绞,人还未到上官晨面前,好似呼应般的声音便先传过来了:“我可怜的儿啊~~”那个尾音,吊得有些高。两位大夫对视一眼,俱都有些头疼,果然应了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子。

这位少爷想来就是被这姨娘给养废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但耐不住疼乱吼乱叫,仔细一看,眼泪鼻涕也是满脸都是。看着站在一旁气定神闲、气宇轩昂的定远侯爷,两人都不得不在心里念一句:虎父出犬子。

大夫们来了府上之后,先紧着上官晨了,沈姨娘担心儿子的伤势,几乎是眼睛一睁开,就奔着上官晨的屋子来了。此刻的她,不要说伤口还未曾包扎,甚至连衣服也没换,头发也是刚才的散乱模样,满脸泪痕干了又湿……

王大夫与赵大夫因为好奇来人,转头一看,俱都以为是哪个坟头里冲出来的女鬼。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这位侯爷的喜好,这样的女子居然也能入得了眼,人家都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样的婆娘,又如何能称得上一个‘色’字。

上官晨看到沈姨娘来了,就像看到了救星,连忙用已然尖叫到沙哑的声音喊道:“姨娘,救我。他们都要害死我。姨娘,娘亲,好疼啊。”这会儿,上官晨已然顾不得称呼的问题了,他只觉得大约他喊了娘亲,沈姨娘能更尽心尽力救他。

沈姨娘闻言,冲到王大夫与赵大夫面前,一副母兽护崽的拼命模样:“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那副凶狠的仿若要咬人的模样,倒是真的把两个救死扶伤的大夫给吓到了。逼得两位大夫退了又退,直到退到墙角。

沈姨娘才奔到了侯爷面前:“侯爷,这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有错都是婢妾的错,晨儿他没有错啊,当年若不是我,晨儿又如何会是这样尴尬的身份,如果他托身在姐姐的肚子里,又如何会有这许多事。侯爷,您要了婢妾的命,放过晨儿吧,他还年轻。”说着说着,又凄厉地哭了起来。

不要说两位大夫了,上官博也被此刻沈姨娘不修边幅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往日都是以光鲜亮丽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沈姨娘,此刻就像一个市井泼妇,或者,还不如。

“你不要听晨儿乱说,他手脚俱断,接骨的时候自然是会疼痛的,只要固定了断骨,涂上药膏,再上了夹板就好了。本侯自然知道他是我的子嗣,若不然,就凭他做的那些事,他就该死,如何还能中气十足地在这儿哭闹。”

“侯爷”,沈姨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世子爷虽然是世子爷,可今日,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打杀了他的亲弟弟,后来虽是拦下来了,却依旧不管不顾地打断了晨儿的手脚。婢妾知道,世子爷是您的嫡长子,身份尊贵,我的晨儿虽然是庶出,可他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啊,您怎么能只听凭世子爷的一面之词,就任凭他处置晨儿呢?您这样偏心,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

沈姨娘颇有些不管不顾,她并不在意她与侯爷身边现在有没有外人,她倒是最好她说的这些话都被外人听走,然后传遍整个安城。让整个安城人俱都知晓,他们定远侯府的世子爷是怎么样一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连亲弟弟都容不下。

听到沈姨娘所言,上官侯爷有片刻的失神,居然真的被飒儿猜中了。他曾经以为是飒儿容不下人沈姨娘和上官晨,看低了他们,可现在,听着沈姨娘所言,真真是恶人先告状,飒儿倒真是十分了解他这个姨娘的。

上官博从怀里掏出几张证词,分别来自惊马的时候抓的那三个人,和周县令府上的方婆子。沈姨娘并非大字不识的人,侯爷便把画好押的证供递给了她,“你自己看看吧!飒儿从来不是乱来的人,若不是晨儿一再挑衅,飒儿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中。今天他受的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沈姨娘闻言,看了眼手上的证词,有些字她不大认识,她不像姐姐那样有这方面的修养,但大意还是看的懂的。

沈姨娘一边认真翻看,生怕误解了其中某个字的意思,也努力猜测她看不懂的字的意思,她一边看,一边摇头,“不会的,不可能的,这都是假的。对了,那周家小姐怎么可能联合晨儿一起害上官飒呢?她根本看不上咱家晨儿的,咱家晨儿三番五次要聘她做正妻,她都不愿意,又如何会与晨儿通女干呢?一定有哪里不对,对了,是上官飒陷害晨儿他们,上官飒是怕侯爷您喜欢晨儿,把侯爷的位置传给晨儿。可是他太不了解您了,你连嫡次子的名分都不肯给晨儿,又怎么会给晨儿世子之位和侯爷之位呢?上官飒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这样诬陷晨儿,便是他被杀了,都没有好名声留下。侯爷,您不能偏听偏信啊,您要给婢妾和晨儿做主啊。”

“你想来是忘记了几年前晨儿做的那件事了,晨儿当年为何去军中,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那……晨儿那时候已经受过教训了,怎么可能再犯呢?这回一定不是晨儿,一定是上官飒要陷害他。”

“飒儿的名字不是你该叫的,你应该叫他世子爷。晨儿若是没做,他为什么不反驳,要跟着飒儿回来呢?”

“……”沈姨娘闻言,愣了一会儿,而后挺直了脊背说:“晨儿那时候能说出话来吗?若是婢妾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嘴是被堵上的。至于他跟着上……世子爷回来,难道不是因为侯爷您给世子爷安排了众多的暗卫,才让晨儿寡不敌众的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不知所谓。来人,把沈姨娘请下去。”而后侯爷正要回头让王大夫和赵大夫继续给上官晨治伤,就发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王大夫和赵大夫被重新请进屋子里的时候,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刚才还好他们跑的快,这沈姨娘就是个不管不顾的货色,也管他们想不想听,那些个侯府密事就那样冲进了他们的耳朵里,还好这点儿应变能力他们还是有的。正好趁着两人只顾争吵不注意的时候,退出了房门。否则,恐怕便是今天他们能安全离开侯府,也很有可能意外亡故,因为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太多。

沈姨娘哭闹着被弄出房间以后,上官博转向了不自觉地有些发抖的王大夫和赵大夫:“两位大夫,犬子这手脚的接骨就交给你们二位了。你们二位的医术,本侯是相信的。正如他姨娘所说,他年纪尚小,麻烦两位大夫尽心些,不要留下什么……瑕疵,本侯就先出去了。”上官晨实在是闹腾的太厉害了,上官博觉得有些头疼,反正他在这里也着实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两位大夫紧张,不如大家都清净一些。

两位大夫拱手恭送了侯爷之后,重重叹了口气。果然是犬子,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上官博出去之后,上官晨又开始闹腾起来,总说他们都要害他。偏偏被上官飒弄得四肢断了其三,怎么动弹都疼的厉害。

面对这样无理取闹又有些得罪不起的病患,王大夫十分无奈,只有转向赵大夫,“赵大夫,您那宝贝麻沸散可以拿出来用了,这晨二少这样不配合,我们如何能顺利给他接骨。麻沸散虽然珍贵,用在晨少爷身上也并无不妥,至于诊金,侯府绝对是出的起的。”而后附在他耳边说:“这侯府水太深,早点儿给这位接好了,咱们早点儿走。”

听着王大夫的话,赵大夫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个疯子一样的姨娘再冲进来可怎么好?“我并不是担心诊金,只是这麻沸散不易做,我原本是想省着点用的。”

用麻沸散的时候,上官晨最后闹腾了一阵。而后,便是一副任由摆布的模样了。上官晨刚开始闹的时候,大家还觉得他有些可怜,这闹腾的久了,在大家眼中,他就变成了孬种了。

总算顺利地给上官晨接好双臂和伤腿,王大夫与赵大夫面面相觑了会儿,俱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解脱之意。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给上官晨开了个药方,拿了诊金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侯府。

在侯府的时候,他们总怕隔墙有耳。这会儿离开侯府一大段距离之后,王大夫才有些忐忑地开了口:“老赵啊,你发现了没有?”

看着欲言又止的王大夫,赵大夫让他稍稍靠近了些,悄悄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这晨少爷那手脚断的有些玄妙。”

“可不是……”

王大夫正要长篇大论,赵大夫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儿。你就不怕被人听去。这事儿啊,咱们就该烂在肚子里。”

王大夫连忙点头,示意赵大夫继续说。

赵大夫叹了口气,“咱们也算是倒了邪霉了,这晨少爷的手脚咱们虽然给接好了,可按照他那不安分的情况来说,恐怕以后总会留下些后遗症的,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牵连到咱们才是。”

“希望他能安分些吧,咱们不是特别交代了,这三个半月不让他随便动,这吃喝拉撒,都让他在床上解决。若是乱动出了问题,那也不关咱们的事了。”

“话虽这样说,可侯府是官,咱们是民,民哪里斗得过官啊,官字两张嘴,到时候,呸呸呸,希望没有那一天。”

“我看着侯爷还是听讲道理的,应该……”

“应该什么呀,侯爷就算人品贵重,可你瞧瞧他那个姨娘,这枕边风吹起来,可是十分厉害的。”

赵大夫这话音一落,两人的脸都有苦了起来,两人都恨自己脚程太快,人家一请,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跑来了。只该他们倒霉,谁让他们两家的药铺都离侯府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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