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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和卿

王和卿,河北大名人,生卒年不详,世祖至元中(1279)前后尚在世,与关汉卿过从甚密。为人滑稽佻达,常讥谑汉卿,汉卿极意还答,终不能胜。无杂剧传世,善为散曲,《辍耕录》载有他作《醉中天》小令声名播于燕市的情形。今存小令21首、套数3篇(内残套2篇)。作品多写男女情事,次为杂咏,风格俚俗诙谐。

仙吕·醉中天·咏大蝴蝶

弹破庄周梦[1],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2]。难道风流种[3],吓杀[4]寻芳的蜜蜂。轻轻飞动,把卖花人扇过桥东[5]。

【注释】

[1]弹破:借用庄周梦被弹破来形容蝴蝶之大。庄周梦:庄周梦见自己变成大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见《庄子·齐物论》。[2]采空:采尽,采完。[3]风流种:指喜爱情色、对妇女多情的人。[4]吓杀:吓死。[5]扇过桥东:极言蝴蝶翅膀之大。

【赏析】

蝴蝶是采花蜜的,世人因以喻指那些寻花问柳的人。所谓“采花”,即是此等人的行径。另外,蝴蝶的花翅同纨袴子弟花花绿绿的服饰、蝴蝶翩翩飞动的样子与浮浪轻薄者的轻狂,都有类似之处。此曲即抓住这些形貌状态的相似,嘲讽元代社会上“花花太岁”之类人物的恶劣行径。它以浪漫和夸张的手法,使用庄周梦中大蝴蝶的形象,和前人诗歌里蝴蝶追赶卖花人过桥的情境,凸显了浮浪“子弟”的轻狂、嚣张、有恃无恐、作恶多端。

仙吕·一半儿·题情

别来宽褪缕金衣,粉悴烟憔[1]减玉肌。泪点儿只除衫袖知。盼佳期,一半儿才干一半儿湿。

【注释】

[1]粉悴烟憔:这里“粉”、“烟”均指女子容貌。

【赏析】

这首小令写得凄怆动人,隽永悠扬,并巧妙地利用“一半儿××一半儿×”的曲牌格式,将思妇肝肠寸断的心情深刻地表现出来。

双调·拨不断·大鱼

胜神鳌[1],夯[2]风涛,脊梁上轻负着蓬莱岛[3]。万里夕阳锦背[4]高,翻身犹恨东洋小。太公[5]怎钓?

【注释】

[1]神鳌:神话传说里的海中大鳖。[2]夯:音hāng,扛着。[3]蓬莱岛:海中仙岛,即前述五座神山之一。[4]锦背:指夕阳照耀下的大鱼美丽的脊背。[5]太公:姜子牙。他曾在渭水之滨钓鱼,遇周文王后才受到重用。

【赏析】

世传姜子牙渭滨垂钓时方法很特殊:钓钩离水面三尺,尚高言曰:“负命者上钓来!”他虽没有钓得鱼,却得遇周文王,被委以重任,建立了功业,钓到了功名利禄。所谓“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后人往往用以比喻统治者用利禄权位引诱和笼络士人。这首小令即以此故事立意,抒写了胸有韬略、高视一世的知识分子虽然处境逼仄,逆风负重,却绝不会汲汲于功名,不会为统治者的诱饵所动的高傲情志,表现了一种固守高尚志节、蔑视权豪势要的思想态度。曲文立意超卓,想象丰富,形象鲜明,主旨显豁。

双调·拨不断·自叹

恰[1]春朝,又秋宵,春花秋月何时了[2]。花到三春[3]颜色消,月过十五光明少。月残花落。

【注释】

[1]恰:才,刚刚。[2]春花秋月何时了: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3]三春:此指春末。

【赏析】

此曲由叹时光流逝之迅疾而生“月残花落”之深慨,抒发了一种老大无奈的伤感情绪,自叹亦复叹人。若就诗意看,无非如此,似不足誉扬。然而若就律艺方面看,此曲由“春”、“秋”而衍“花”、“月”,然后似辘轳蝉联而下,一脉贯通。短短三十一字中,两用对偶,一为工对,一为流水,神于变化,显得和顺谐畅;用典自然浑化,若出己手,这一切却又使得它流光溢彩,具有了不可或缺的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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