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江眠很想去握一握她的手,或者捏一捏她的脸,想借此来提醒陈恩生他说的是真话。
但他只是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微微动了动就老实地放在腿上。
“认真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你以为是在拍古装剧么?你是什么,江湖大佬?”陈恩生背过身子,面朝车窗,故意避开江眠的视线。
要不是仔细看,她很难发现车窗上的雨水简直是瓢泼,和四月的天一点都不搭。
“我说我可以是你的徐格第二。”
“你就做你挺好。”陈恩生的手指在车窗山跟着雨水流动的方向滑动,她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车里的气氛会让她窒息。
她不习惯除了徐格以外的人对自己掏心掏肺,她开始后悔不应该答应江眠来看启明星,这本是她和徐格之间的约定。
“雨下得好大,看样子不会停了,启明星不会出来了,我们回去吧。”
“再等等看好了。”
“可是这样大的雨明早还会是晴天么?”
“说不定呢?”
“其实我不讨厌下雨天,甚至我很喜欢躲在车里听雨,但你知道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启明星不会出现了。”陈恩生放下了手,眼神逐渐失焦。
她猛然想起来等启明星的梗还是徐格提起的。
那天,她像无数个往常一样,按照徐格修改的思路在写《末日陪伴》,但突然毫无思绪,无思绪到她甚至想不起男主角的名字。
她在房间来回晃荡、不停渡步,紧张到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她把写好的字来来回回反复读,可思绪就卡在那里再也拿不起来。
她去洗澡,热水冲完了,换成冷水再冲一遍,却任然想不起只言片语。
不得已,她给徐格打了电话。
电话里,徐格说要带她去看启明星。
“那如果我让你见到了启明星呢?”江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不能让她继续陷在回忆里。
陈恩生被江眠的话拉回被暴雨围攻的这辆车里,雨声太大,她没能听清江眠的话。
“你说什么?”
“我是问,如果我让你看见了启明星呢,你可以接受我么?”江眠捧起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真挚。
陈恩生觉得他是在天方夜谭,除非他是小白龙,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不然谁能让这样的大雨说停就停了呢?
“你是认真的么?”陈恩生问。
“我说了八百遍了,我是认真的,真是认真的!”面对陈恩生的质疑,江眠很无奈。
“那行。”陈恩生从他手里拿回了自己的脸,用手搓了搓被他摩挲过的地方:“要是真能看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陈恩生重新躺倒在座椅里。
江眠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播放音乐的电台,是莫文蔚又在唱情歌:
“谁能够将电台情歌关掉
它将你我心事唱得太敏感
当两颗心放在感情天秤上
想了太多又做的太少
你和我仰望星空
走到了爱情的边疆
有种不确定预感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挢
到对方的心底瞧一瞧
体会彼此什么才最需要
别再寂寞的拥抱
......”
陈恩生跟着哼起来,虽然是寂寞忧伤的调子,她却唱的格外开心。她很难想象的到江眠要怎么把雨停掉,同时也期待看到他垮掉的脸色。
时间一分一秒,大雨如珠如柱。
江眠很感谢这场雨,将他和陈恩生锁在在辆小车里,给他们独处的时间,给他能够靠近她的机会。
对他来说,短短的两个小时是他走向她所需要穿越的所有山川和海洋中的里程牌,过了这块碑,站在她的身边,他不再是明星江渔,而是朋友江眠。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呼唤她为恩生,不用再舔着脸,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他有足够的权力亲切地喊她:恩生。
仿佛是穿越了时光,他站在只有她的人海中笑着喊她:“恩生?”
他不确定在人海中的她是否能听得到,焦急地又喊一遍:“恩生?”
“怎么了?”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他想就是被电流击中也不过如此吧!
“你身边的人都更愿意喊你糖糖,只有徐格会叫你恩生。”他的笑容像夏花般繁盛。
“似乎是这样的,他们都希望我可以再讨人喜欢一点。只有徐格,除了写小说,他从来不要求其他。”陈恩生咧着嘴跟着他笑了笑却又立马收住,她的笑容不是真心的。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也叫你恩生,只叫你恩生。”他的笑容比星光灿烂。
“切,你不是都公开喊我西瓜了么?”
“是小西瓜!是明星江渔喊你小西瓜,朋友江眠要喊你恩生。”
他打开车门,雨声大了起来。
不等陈恩生反应,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说:“其实遇见对的人,哪怕风雨兼程,启明星都会在这里,等你!”
他的胸口温热,是隔着衣服陈恩生还能感觉到的温热。伴着这股温热,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一起一伏透着温热从手心传来。
大概是雨夜太冷,山风太大,陈恩生感受着这股温热竟开始留恋。
“往烟火的方向仔细看,把车锁好,等我!”
江眠跳下车,随手关好车门,示意陈恩生锁上车门后便消失在夜雨里。
“喂,你要干嘛?”陈恩生按照要求锁好车门后,才察觉事情有些不对。
“雨这么大他要去哪儿?难不成去求雨停么,附近又没有山神庙?”陈恩生翘起头往江眠消失的地方仔细瞧过去,可是周围漆黑一片视野全无,她真的是连个鬼影儿都没瞧见。
“烟火方向?是哪天放烟火的地方么?在半山遇见他的哪天?”她从座椅上起身,将座椅调回原来的位置,背靠在上面,眼睛看着面前。
面前是一片不知何时爬出来的幽蓝,敲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点因此而模糊可见。
“他不会偷偷找人去放烟花,就说是启明星吧?毫无新意、差别很大,好么?”她心里这么想,眼睛却一刻也不放松,在面前那片幽蓝里不停寻找。
雨还在下,雨声大的可怕。在没有了江眠的车厢里,陈恩生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格。
江眠已经离开了差不多十五分钟。
“他好像没打伞。”陈恩生开始担心,怕他有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候,在江眠说过的烟火方向,在那片幽蓝里,一丝星光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