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生晕倒了。
徐格将他抱上床的时候,她一点知觉都没有。
江眠跟在后边不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照顾他,前有父母后有米娜,他从来不知道要如何对待一个生病晕倒的人。
“我们是不是应该送她去医院?”他唯一想到能做的,就是送医院看医生。
徐格没有理他,轻车熟路地拿出急救箱,给陈恩生量体温。
结果不算太坏,三十九度三。
“还好,还好。”江眠从卫生间将原来陈恩生打算给他吃的药又搬出来,对徐格说:“这些是她刚才给我拿的,现在都给她吃吧。”
“你是嫌把她折腾的还不够么?”徐格想不明白,就这样一个连基本常识都没有的家伙怎么会受那么多人的喜爱。
昨晚,张晓晨给了他一份针对江渔的商业价值分析的数据,结果显示,在未来三个月内如果按照既定计划开展与江渔的合作,陈恩生的商业价值至少能翻三倍。如果合作时间往后再推三个月,并能保证期间不出任何负面消息,那么最终的商业价值预计会翻六到七倍。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到时候的陈恩生就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只能靠作品说话的网文大神,她有可能成为网文界的顶流,一个光靠流量就已经甩其他人整整七条街的网文偶像!
“偶像时代,让人不得不叹服的粉丝的力量!”这是张晓晨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可谁能想到延伸出这股力量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个药也可以拼盘吃的白痴!
“白痴!”徐格暗骂。
他只给陈恩生吃了两片退烧药,又给她做好了物理退烧,随后就退出房间。
过程中江眠一直在场,虽然看着他解开陈恩生的衣服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但到底还是忍住了。他劝自己,徐格是在为陈恩生做治疗,某中层面来讲就是医生,医生是没有性别的,根本不存在男女有别!
等徐格离开房间,他也静悄悄地跟着离开,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你能给门留一道缝么?”徐格又在厨房忙活。
这让江眠非常不爽,似乎忙前忙给了他足够的理由和资格,来成为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
“为什么要留缝,门关好了比较安静,恩生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他故意只喊“恩生”。
“对,是会比较安静,里面安静、外面也安静!”徐格洗好锅开始煮粥。
“你什么意思,安静不好么?”
“好!如果她在里面有什么动静,是想喝水还是不舒服,或者干脆把被子踢翻了,看不见也都听不着,挺好!”
原本正在打地铺的江眠听他这么说,虽然阴阳怪气,但转念一想却很对。陈恩生假如真有什么,关着门他们怎么会知道?
放下手里的被子,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卧室,非常谨慎地按下门把手,开了一道手掌宽窄的缝隙。从这道缝里看进去,躺在床上的陈恩生原本应该好好放在被子里的两只手都已经露在外面。
“还真是个睡觉不安分的家伙!”他刚想进去替她把被子盖好,徐格的话又响起来:“千万别碰她,一会儿她感觉冷了会自己放进去。否则有人碰她,她铁定会醒,再想睡就难了。”
江眠刚想反驳,却看见陈恩生真的把手又放进被子里去了!
他是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的,但当这些匪浅的关系切切实实地摆在他面前,就连睡觉的小习惯、小细节都彼此了解熟悉,江眠还是难以躲避心头掠过的一阵酸味。
好在江眠向来擅长安慰自己,他想既然这两人在过去的五年都没能在一起,就算再给他们五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自己就不一样了,他会把握机会,他现在已经得到了陈恩生的认可,再努力一点得到她的心,只是迟早而已。
“多谢你告诉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转身又去收拾自己的铺盖。
现在陈恩生也病了,比他的感冒还要严重得多,他自然不能再去嚷嚷着要抢床睡。
再说还有徐格在,看他的样子,哪怕是自己和陈恩生睡同一个空间里,都会让他来杀了自己!
他已经很不舒服了,实在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去摸老虎屁股。
再说陈恩生很大可能真是因为他才生病的!因为他一定要等启明星,才会导致了她要照顾生病的自己,才会在冷雨夜里几经折腾!
一想到有可能在照顾自己的同时,她也病着,江眠的心就一阵抽痛。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五味杂陈,他躺倒在被子里,虽然头晕目眩却始终难以入睡。
江眠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在意大利留学。
他爸爸为了儿子能够心无旁骛地致力于学习,在学校附近买了一栋公寓,他妈妈跟着来意大利陪读,还把家里的保姆阿姨也带了过来,就只因为他喜欢吃阿姨做的红烧鱼块。
可以说从小到大,除了学习的事情得由他自己完成,他从没有为其他事情操过半分心思。
后来遇见米娜也是如此。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来照顾和保护好陈恩生。
在他眼里,陈恩生和自己一样,始终是在别人的羽翼下活着,始终需要别人的照拂。现在是徐格,以后会不会换成他?换成他,他能做好么,能做得比徐格好么?
他的眼皮在打架,他的思绪在狂奔。
恍恍惚惚,他回到了半山,回到了雨里。
他一路狂奔,从半山来到那片海滩。雨打在他的脸上,却开出灿烂的笑脸。
他把手机手电筒打开,虽然只有一道光,但他坚信陈恩生能够看到。
他不断地将手机抛到空中,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更高,他坚信总有一次能购让陈恩生看到!
雨越下越大,大到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大到他整个人仿佛就在水里,但他没有退缩,甚至没有一点害怕。
直到手机彻底熄灭,他早已累瘫在沙滩上,他始终灿烂地笑着,肆无忌惮地笑着。
他想他的人生到此刻为止,才算是纵情肆意!
而这份纵情肆意,在他回到车内看见陈恩生因他而流出的眼泪时,才算真正有了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