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范?”
“我是他在主人脑海里布下的一条禁咒。”
伦则镇的空屋的地上,艾伯特和那个只有巴掌小的身影对视。半边骷髅面具,黑色法袍,对方其实就是一个迷你的范,比真正的范还要可爱上一大截。
“主人,听着好别扭……你能换个称呼吗?”
“可以,这是主人的自由。”
“就叫艾伯特好了,你不会被他们看到么?”
“这个称呼不能表达出敬意,驳回。第二个不用担心,这具身体是咒语和主人的意识共鸣而产生的幻觉,只有主人能看到。”
还真是难缠,艾伯特决定先将称谓放一放,试探性的问道:“嗯,当时他说给了我一个礼物,你就是为此而来的吗?”
迷你范点头,说:“主人默念那句咒语试试。”
毋庸置疑是城堡门口的那句话,艾伯特端正神色,魔法师的念咒在他看来是神圣的过程,他甚至还抬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尽管那里没有面具。
“生者止步,死灵通行。”
有东西悄然离开了身体,但不知为何物,艾伯特环顾四周,敏锐地发现:穿过窗户的阳光笼罩的灰尘此刻全部静止不动。
“主人看脚下。”
脚下是一团浓厚的变幻不定的红雾,每一次翻涌,就有点滴红雾离开,没入到空气中。
“这是?”艾伯特本该感到一点惶恐,但他实在太舒服了,仿佛夏天大汗淋漓的人,终于能跳进水里洗一下澡,刻意地忽略掉水里的危险。
“虽然不是一回事,但主人可以把它看作魔法师的领域。因为主人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所以它的范围也不大。”迷你范指指自己,“我的大小也是和主人的实力挂钩的。”
高级魔法师自身是个大容器,随时随地吸引着周围环境的魔力倒灌,所以有领域一说,领域内其他人会受到一定的压迫。
聊完以后,艾伯特大致明白,脚下的这片领域拥有许多能力,更高层次的迷你范没有细说,这应该是范的决定,他只讲解现在对艾伯特有用的部分。
“审判和任命?审判就是判定一个人的罪恶吧,虽然这也有点奇怪,但任命又是个什么东西?”
“审判和裁决共同组成了判决,主人现在只能动用前者,而且正如各国法律规定有所差别,主人审判时参照的规则目前是两千多年前,范制定的版本。当然主人往后可以适当修改。至于任命,就是指主人可以给予身边信任的人以职位,暂时空缺的是七个圣徒之位。”
艾伯特不明白迷你范随口提及的圣徒意味着什么,否则他绝对会大吃一惊。
“判罪不裁决算什么,还有,我又不是什么国王和大领主,怎么能封给别人官当呢?”
“就是等候裁决。”范平静地逐个回答,“主人确实不是国王和领主,但授予的职位依然拥有极大的权利和效果,这个主人很快就可以明白了。”
这样啊。艾伯特脑袋里乱糟糟的,要不是史密斯还在外面向牧师大声斥责他们瑞金地区的管理水平,他真要以为这是一场虚幻的梦。
按照迷你范的说法,门通向的那个区域住着的范,能够偶尔打开门传递出消息,而那只邪灵就是上一次开门时,被门内的东西所感染造成的,至于携带信息的禁咒,则附着了女幽灵的身上。
很多地方迷你范语焉不详,艾伯特只能姑且推断:巴托克开门也是想要得到范的礼物,但是礼物只能由艾伯特或与他有相同特质的人打开,不然范就不会说前面上钩很多傻子了。至于范的目的,可能是想要艾伯特帮他在卡拉瑞克做一些事情。
老实说得到礼物时的疯狂状态令艾伯特不安,总觉得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神给予魔法师魔力,同时也要收回代价,这世界怎么会有白白的得到力量的美事。
“还有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变强,或者说如果这是类似于神契的契约,我需要付出的供奉是?”
迷你范与艾伯特心意相通,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主人想要变强,方法有很多,可以和魔法师一样学习魔法,也可以像教皇一样收取信徒,如果审判等行为得当的话,也会获得力量的加持……供奉的话,以后再说,总之不会伤害到主人就是了。”
艾伯特一把抓住话的重心,“我可以学习魔法?可我没有神契!”
“契约有很多种,卡拉瑞克的信仰体系里有一千多位神灵,实则有很多是传说生物和叛约者,依然可以为信徒提供力量。”
迷你范的话里有很多陌生的名词,但追根究底的时候他只会回复一句“以后再说”。
“我终于可以学习魔法了。”艾伯特喃喃道,突然停下来,这句话对于他非常熟悉,脑海里似乎有其他话语在疯狂地挣扎,试图挤出那两瓣嘴唇。
实在太熟悉了,好像有个人曾经在他面前说了一千遍一万遍,直到这时,艾伯特才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他以前根本忘记了史密斯是不死人的事情。
当时史密斯为什么浑身鲜血,他们身处怎样的环境,艾伯特全都想不起来,说起来他也会在梦里经常见到父亲,但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来完善那幅图像。
即使时间久远,如此重大的事情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艾伯特起身,迷你范识趣的消失不见。
他走到院子里,史密斯正揪住一个陌生人破口大骂,埃尔加在旁边频频点头。
那应该就是伦则镇带回来巴托克的信使,可怜这个小镇子淳朴的居民,完全想象不到卡拉瑞克还有邪恶的魔法师这种东西。
倒不是说亡灵法师都邪恶,魔法本身无罪,只是亡灵法师为了获取材料,经常做些买卖尸体,刨人坟墓的不被认可的事。极少数才会如巴托克一般,为供奉不惜引诱他人犯罪,在艾伯特看来,巴托克找个刽子手的兼职就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他无法理解巴托克固执的骄傲,和其背后神灵的古怪要求。
史密斯转头,看见愁眉苦脸,满腹心事的艾伯特,笑道:“起得太晚,艾伯特你的早饭被我吃啦,哈哈哈,别人的食物味道还真不赖。”
一如既往地贱,但身上有重重的迷雾。
艾伯特眼神示意他找个地方聊聊,但史密斯视而不见,埃尔加注意到了,于是拍拍朋友的胳膊。
“什么事儿?我可还没有骂痛快。”
“艾伯特应该有事情要问你。”
“得了,他能有什么问题。想要我给他煮早饭,门儿都没有。”史密斯故意打个哈哈,连人也不骂了,就这么抱着后脑勺,哼着歌谣远去。
走到半路,觉得不潇洒,又弯腰扯断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晃悠悠的。
艾伯特望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摇摇头。
“主人可以审判史密斯。”迷你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能审判他为我做顿早餐吗?”
“不能,这属于裁决的内容。”
自己这能力,敢情等同于背后骂人,无能且狂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