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睡会。”
半晌，少年扶着她慢慢躺下，顺便伸手将被子掖好。
顾崇记恩，也开始主动关心她了。郁卿将脸儿埋在被子里，忍不住轻轻翘起唇角来。
……
再过几天就是县城的联考，郁卿不能缺课太久。
她高中时代学的文科，如今学起这理化生来确实是吃力，发烧才好，她就开始挑灯温书，而姜明明约摸是因为顾崇的事生了嫌隙，好多天了还在跟她冷战。
郁卿解释过，也让姜明明去认个错，但很多人往往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一如既往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哪怕这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话既然说不通，郁卿也就冷淡了。
不过，这几天秦老师倒是给全班的人调换了一下座位。
后排那些个浑不戾还坐在那块风水宝地，而顾崇则往前调了调，他个子高大，后桌的女生立即举手嚷嚷起来:“老师，他挡着我了。”
两人前后一互换，顾崇的新同桌邓黎又不干了，只扭捏着站起，声音细细道:“老师，我不想和他坐一起。”
问起原因，邓黎只是咬紧着嘴唇，不肯回答。
郁卿叹了一口气，举手毛遂自荐，救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于“水深火热”当中。
她心里是愿意的，只会觉得别人眼瞎。
邓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互搬着书擦身而过时，邓黎嘴唇微弯，然而笑意却很淡薄:“许幼，你人真好。”
邓黎是班上的文艺委员，长相柔美，家境优渥，被宠成了小公主。
但是她并没有那种骄矜傲慢的公主病，至少在班上同学看来是这样。郁卿面容要比她精致些，但家里条件就很一般，也没有什么才艺加持，稍微势利点的，就知道跟谁做朋友更加面上有光了。
姜明明看上去就很高兴，所以郁卿走得毫无心理负担。
塑料姐妹情，点到即止，不要也罢。
她高高兴兴地坐在顾崇身边，将文具与书本一一摆放好。
“多多指教啦，新同桌。”
顾崇这才反应迟缓地点头示意了下。
因郁卿那勇敢之举，这会班上的同学连着她一起冷落。郁卿有意和旁边人打好关系，但几个同学的态度都极其敷衍，仿佛她也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郁卿略略失神，开始想到许幼当初的处境也莫过于如此，明明在诚心诚意地帮助着别人，企图将一个破碎的灵魂拉出深渊，却得不到身边人的谅解与包容，甚至还会转而霸凌她……
郁卿迫切地想扭转别人的看法，可又急躁不能，这事需要一点时间。
第一节课是物理。
那老师上课不咋样，郁卿集中精神却还听得一头雾水。
课堂作业倒是很快布置了下去，郁卿看着黑板上那受力分析题，整个人都是懵的。
物理老师说了，十分钟之后会让人上黑板做这个题目。大家都拿起笔紧张验算，而郁卿脑袋空空，甚至不知道该从那一步开始算起。
约摸是心虚，她总觉得物理老师额外看了她好几眼，似乎是锁定了上黑板的人选。
她在焦急之间，只好偷偷伸手拽了拽右手边男生的校服袖子，将刚刚写好的小纸条递给他。
“你会写吗？”
她像是很少做这种事，脸颊微粉。
过了五分钟了，顾崇本来笔都没拿起来，兀自发着呆。
他看到了纸条，立刻回了句:“按理说，我是不会的。”
郁卿傻乎乎地抬头看他，脑子卡壳，“按理说”是什么意思嘛，到底会不会啊?
然而下一秒顾崇就在纸上将一步步完整的步骤列了出来，思路出奇得流畅，笔尖都没停过。
郁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那隐藏学霸的属性。
她接过那写得满当的半张纸，笑得好像过于开心了，直接就被物理老师选中了。
郁卿哭丧着脸，再次觉得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她不敢带那张纸上台，好在步骤记了个七七八八，郁卿在黑板上补充完整，验算答案后，物理老师很是满意地让她回到座位上。
好在有惊无险，郁卿感激地对顾崇笑了下，两人眼神交汇，又互相默契地避开。
“谢谢你。”
然而郁卿知道的，自己也不能老指望着人顾崇。
联考在即，她很怕理化生三门科目给她拖后腿，偏偏顾崇小三门又格外强，所以这几天，顾崇也没少给她讲题。
她别的事情上伶俐，在这方面格外有些笨笨的。
顾崇耐心并不太好，好几次用素描笔敲她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资质不行，就只能恶补了。
下下周就要考试了，所以郁卿约顾崇到图书馆，再临时抱一抱佛脚。
顾崇的画已经基本打好了线稿，就等着上色。
郁卿看了一眼就被惊艳了，德安图书馆有画室，郁卿决定让他安心画完，自己则准备先写其他的作业。
两人分开没多久，原本属于顾崇的位置就被人占了。
郁卿一抬头，就看到邓黎那笑盈盈的脸。那少女穿着名牌的烟粉色呢子大衣，带着当下时兴的贝雷帽，还化了点淡妆，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只不过，她的笑容里，多了点趾高气扬的味道。可能因为不在学校，周围没什么熟人，邓黎也就开了口，有些惊讶似的:“许幼?我刚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真得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