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忘不掉差点触到政治高压线的危险经历,是那年冬天。我们在卜塘搞军事野营的活动,那天老师把我们领到一处坟茔面前,说那里面埋了一位新四军战士。不记得那位新四军战士姓什名谁了,就记得那个致悼词又领我们宣誓的女生又细又尖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震颤着,不仅没有一点悲哀的氛围,反倒有一种花腔女高音的滑稽。后来这位女生还真被贫下中农推荐上了某大学的艺术系。只是她不知道正是她不合时宜的音调才使那次原本应该严肃的氛围变了味道。
在没有背景的前提下,我们开始对那位在九泉之下的新四军战士宣誓,无非就是继承革命先烈遗志等决心和口号吧。我们无法涌起悲痛的情感,但必须做出沉痛的表情,低下头,举起手,跟着花腔女高音一句一句地念,但不知为什么,我们突然想笑,又知道这是笑不得的场合,使劲地憋,然而还是有一个女生卟滋一下打开了笑的缺口,于是我们几个都忍不住嘻嘻笑开了。那时,恰有别的班的男生在围着烈士墓绕圈,我们的笑破坏了沉痛悼念的气氛。回到野营基地,那几个政治嗅觉很敏锐的男生就告发了我们。
晚上开生活会的时候,男生班长向我们发出了进攻。我们一下懵了,知道事情严重了而且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吓得哭成了一团,然后又泣不成声地做检查,好在本班的男生的心还是被我们的泪水泡软了,我们才以认错态度好得以过关。如果被人揪住再上纲上线,那就罪责难逃了。今天想想还有几分后怕呢。